林楓的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他站起身,將那把沾染了“禿鷲”恐懼與絕望的軍刀,隨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個依舊處于昏迷狀態的“禿鷲”,和另一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眼神怨毒的“曼巴”。
“熊衛”的隊員和“雪狼”的黑刃,像拖著兩條死狗一樣,將昏迷不醒的“禿鷲”和還在掙扎的“曼巴”架了起來。大胡子和孤狼則一左一右,護衛在林楓身邊,一行人,如同凱旋的獵人,向著競賽委員會指定的最終撤離點走去。
一路上,大胡子幾次欲言又止。眼前這個華夏年輕人所展現出的手段,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對“特種作戰”的認知。那不是戰術,那是藝術,一種將人心、時局、情報、暴力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屬于魔鬼的藝術。
“華夏人,”最終,他還是沒忍住,用他那粗獷的嗓音低聲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楓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一個,來討債的人。”
Z國,“龍牙”特種大隊,指揮中心。
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正實時轉播著來自亞馬遜雨林深處的、經過多重加密和跳轉的衛星畫面。畫面的一角,是擔架上“公牛”高建軍那微弱起伏的生命體征曲線,像一根隨時可能斷裂的蛛絲,牽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而畫面的中心,則是那個“哭泣洞穴”的、如同深淵巨口般的洞穴入口。
“滴——”
一聲輕響,一個代表著“競賽委員會”最高執行官的通訊請求,彈了出來。
“接進來。”
暴君的聲音,嘶啞,卻又帶著一股風暴欲來的平靜。他死死地盯著屏幕,那雙如同銅鈴般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他身前那張堅硬的合金控制臺,不知何時,已經被他生生攥出了幾個清晰的指印。
屏幕切換,競賽總監“導演”那張斯文儒雅、卻又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焦慮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將軍閣下,”他強作鎮定,用外交辭令開場,“對于這次競賽中發生的不幸……我代表委員會,表示最深切的遺憾。‘禿鷲’的行為,是他的個人暴行,我們……”
“遺憾?”暴君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那魁梧如山的身軀,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陰影,仿佛連屏幕對面的“導演”,都能感覺到那股撲面而來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我的兵,現在還躺在擔架上,生死一線。而你,跟我說,‘遺憾’?”
暴君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導演”的心上。
“我們……我們愿意為此提供最高規格的補償,并且,嚴懲‘禿鷲’……”“導演”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補償?”暴君笑了,那笑容,猙獰而又嗜血,“好啊。那我們就來談談,怎么‘補償’。”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驚雷!
“第一!我們不要你那可笑的私下道歉!我要你們競賽委員會,立刻,向全世界公開發表聲明,承認‘焦土協議’是米軍‘海鷹’小隊,蓄意發動的、針對多國參賽隊伍的恐怖襲擊!米**方,必須公開道歉!”
“這不可能!”“導演”失聲叫道,“這會引發巨大的外交風波!”
“外交風波?”暴君的咆哮聲,仿佛要震碎屏幕,“當你們的轟炸機,出現在我們頭頂上的時候,你們怎么沒想過外交風波?!”
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眼神,冰冷如刀。
“第二!那支叫‘蝰蛇’的雇傭兵,他們組織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充當你們的黑手套。我需要他們背后所有金主、所有關聯網絡、所有在全球范圍內的行動記錄!一份完整的、未經刪改的檔案!我方有理由懷疑,他們的背后,是一個意圖顛覆現有國際秩序的、龐大的恐怖組織!我們Z國,有義務,也有能力,協助國際社會,鏟除這顆毒瘤!”
“導演”的臉色,已經徹底慘白。如果說第一條,是打他們的臉,那么這第二條,就是要挖他們的根!
“第三!”暴君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判決,“‘禿鷲’,他不是競賽的違規者,他是戰爭罪犯!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把他送上國際軍事法庭也好,直接送到我國大使館門口也罷,他,必須接受正義的審判!”
“至于那條叫‘曼巴’的狗,和他那些還沒死透的隊員……他們,是我軍的戰利品。他們的處置權,歸我們!”
這三個條件,一個比一個霸道,一個比一個,不留余地!
“你們這是勒索!是訛詐!”“導演”終于繃不住了,色厲內荏地嘶吼起來。
“你可以這么認為。”暴君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你也可以選擇,拒絕。”
他指了指屏幕上,那個代表著林楓的、孤零零的藍色光點。
“我的兵,手里,還捏著你們的兩個‘王’。還有一份,足夠讓全世界都為之瘋狂的‘禮物’。你可以賭一下,看看是我的人先失去耐心,還是你們的公關團隊,先編好掩蓋丑聞的謊言。”
就在“導演”快要被這巨大的壓力壓垮時,一個沉穩,卻更具威嚴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讓我跟他說。”
畫面中,一個身穿米軍四星上將軍服的、滿頭銀發的老者,緩緩地,走到了鏡頭前。他推開“導演”,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里的暴君。
“我是米利堅合眾國,參謀長聯席會議副主席,戴維斯。”他的聲音,充滿了久居上位的威壓,“年輕人,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但是,凡事,都要有個限度。你提出的條件,已經超出了我們可以談論的范疇。”
“哦?”暴君看著他,不屑地撇了撇嘴,“那在你們的范疇里,是不是就可以隨意轟炸別國的士兵?”
“那是個意外。”戴維斯上將的聲音,不容置疑,“我可以代表米**方,向你方私下道歉,并提供三倍的撫恤金和技術補償。但是,公開道歉,不可能。交出‘禿鷲’,更不可能。這是我們最后的底線。”
“底線?”暴君笑了,笑得無比輕蔑,“你知道嗎?在我這里,只有兩樣東西,是沒有底線的。”
“第一,是我保家衛國的決心。”
“第二,是我為我兄弟報仇的怒火!”
他猛地一拍桌子,對著屏幕,發出了震天的咆哮!
“我最后,再送你一份‘禮物’!”
他對著身邊的技術員怒吼:“把‘神諭’的終端畫面,給我接進來!讓這位將軍閣下,好好欣賞一下,他們引以為傲的‘上帝之眼’,現在,是誰的玩具!”
下一秒,屏幕上,彈出了一個分屏畫面。畫面里,一只戴著Z國戰術手套的手,正在將一臺布滿了裂紋的、屬于“海鷹”戰術分析師“神諭”的“上帝之眼”單兵終端,用各種工具,一層一層地,暴力拆解!
旁邊,一塊戰術白板上,已經畫滿了密密麻麻的、關于其內部芯片結構和信號收發邏輯的逆向分析圖!
戴維斯上將的瞳孔,驟然收縮!
如果說之前的條件,只是讓他感到憤怒和棘手,那么眼前這一幕,則讓他感到了真真切切的……恐懼!
軍官可以再培養,丑聞可以被壓下,但核心軍事科技的泄露,對他們而言,是足以動搖國本的戰略性災難!
“你……你們敢?!”戴維斯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顫抖。
“我有什么不敢的?”暴君冷笑道,“我的兵,正在前線,等著這臺破玩意兒里的數據,來定位你們下一個指揮官的腦袋呢!或者,你猜,我們把它的一些‘有趣’的數據,分享給我們北方的朋友,他們會不會,非常感興趣?”
這是最直接,最**裸的威脅!
戴維斯死死地盯著屏幕,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知道,他輸了。從“禿鷲”那個蠢貨,按下“焦土協議”按鈕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輸得一敗涂地。
“我需要……向國會匯報。”他艱難地,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我只給你,一個小時。”暴君的聲音,如同最后的通牒,“一個小時后,我要看到我的兵,安全撤離。否則,我不保證,我的人,會對這臺‘上帝之眼’,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事情來。”
通訊,被暴君,單方面切斷。
整個指揮室,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暴君剛才那番堪稱“流氓式”的強硬外交,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一直站在暴君身后,沉默不語的秦老,緩緩地,走上前來。他拍了拍暴君那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的肩膀,眼中,露出了極度欣賞,卻又帶著一絲擔憂的復雜神色。
“你做得很好。”秦老的聲音,帶著一絲欣慰,“面對豺狼,任何的妥協,都只會被視為軟弱。我們必須,用比他們更鋒利的獠牙,讓他們感到疼痛,感到恐懼!”
他轉過身,看著大屏幕上,那個已經重新融入黑暗,開始新一輪獵殺的、孤獨的藍色光點,緩緩地,嘆了口氣。
“這個龍王……他已經不是在執行任務了。”秦老的聲音,帶著一絲震撼,“他是在用自己做棋子,撬動了整個棋盤。他把自己的個人恩怨,我們國家的利益,還有這場所謂競賽的走向,全都擰成了一股繩,逼著我們,也逼著對手,不得不跟著他的節奏,跳進這場,由他親手布下的死亡之舞。”
秦老頓了頓,眼神,變得無比深邃。
“去查一下。”他對著暴君,下達了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命令。
“查一下,‘龍王’之前提到的那個,叫‘主教’的代號。”
“我總覺得,這孩子,身上藏著的秘密,遠比我們看到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