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林楓準時醒來。
他赤著上身,在臥室的地墊上開始了每天的晨練。汗水很快浸濕了他棱角分明的肌肉,每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感。
而在樓下的廚房里,他的母親王淑芬,這位燕京首富的妻子,早已親自忙碌起來。自從兒子回家后,堅持不用傭人,尤其是負責飲食的,要親手為兒子準備一日三餐。對她而言,是一種笨拙卻真誠的補償。兒子曾經的叛逆與之后在部隊里吃的苦,都像一根根針扎在她心上。她想用這種最樸素的方式,彌補過去幾年的疏離,重新找回那份丟失的母愛。
她端著一杯溫好的牛奶,躡手躡腳地走上了二樓。當她輕輕推開臥室的門,準備把牛奶放下時,眼前的一幕讓她瞬間定格。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精準地打在林楓**的后背上,王淑芬的瞳孔在一瞬間急劇收縮!
那不是一個普通年輕人該有的后背!新舊交錯的傷疤縱橫交錯,像一幅無聲的地圖,記錄著一場場殘酷的戰爭。
臥室的門被輕輕的推開,母親王淑芬端著牛奶走了進來。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正好打在林楓的后背上,王淑芬的瞳孔瞬間急劇收縮。
那不是一個普通年輕人該有的后背!新舊交錯的傷疤布滿了整個背部,記錄著一場場殘酷的搏殺。
林楓聽到響動,轉過身來:“媽?”
他這一轉身,上半身就徹底暴露在了母親的視線中。胸前猙獰的燒傷,手臂上利刃劃過的舊傷,和鎖骨下方那個暗沉的圓形傷口,狠狠的刺激了她的心臟。
哐當一聲!
托盤和牛奶杯重重的摔在地毯上。王淑芬臉色慘白,用手死死捂住嘴,眼淚洶涌而出。
“媽,我沒事。”林楓立刻站起身,快步走過去,想扶住快要站不穩的她。
“這……這是……”她顫抖著,伸出手指,指著他鎖骨下方那個小小的圓形傷疤,又指了指他手臂上那道猙獰的刀疤,“這些……又是什么時候……”
“已經好了,不疼了。”林楓試圖用平靜的語氣安撫她。他下意識想找件衣服穿上,卻發現,此刻任何遮掩,都顯得那么蒼白。
樓下的林國棟聽到了響動,快步走了上來。
“大清早的,怎么了?”他推開門,看到眼前的一幕,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從妻子慘白的臉,到地毯上摔碎的杯子,最后,死死的定格在兒子那**的上身。
和妻子的瞬間崩潰不同,林國棟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他的拳頭,卻在身側,一點點的攥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青筋在他的手背上暴起。
他沉重的一步步走了進來。
他沒有去看那片最嚇人的燒傷,視線越過了那片燒傷,落在了林楓鎖骨下方,那個不起眼的圓形傷口上。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商人,他比妻子更清楚,那是什么東西留下的。
子彈。
他的喉結劇烈的上下滾動了一下。
“這些……”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都是……什么時候的事?”
“都是小傷,早就好了。”林楓沒有正面回答。
“我問你,是什么時候的事?”林國棟的音量猛的拔高,那聲音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顫抖。
林楓沉默了。
他能解釋燒傷的來歷,可其他的呢?他該怎么說?告訴他們,這是在亞馬遜的叢林里的子彈擦過還是被雇傭兵的地雷破片劃傷?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王淑芬再也忍不住,撲過來一把抱住兒子。她不敢用力,只是虛虛的環著,生怕碰到那些傷疤。她的臉深深的埋在兒子的肩膀上,壓抑了許久的哭聲,終于徹底爆發。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她翻來覆去,只會重復這幾個字,每一聲都像是從心底撕扯出來的,充滿了心疼。
林楓的身體有些僵硬,他不習慣這樣的親密接觸。但母親滾燙的淚水滴在他的皮膚上,讓他無法動彈。他只能笨拙的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林國棟緩緩的轉過身。
他走到了床頭柜旁,那里擺放著昨晚林楓拿回來的那個紫檀木陳列架。
架子上,三枚在晨光中依舊閃亮的軍功章,從三等功到二等功再到一等功,整齊的排列著,此刻卻顯得如此刺眼。
他看著勛章,只覺得無比驕傲,覺得自己的兒子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而現在,他再看這勛章,只覺得它們是兒子身上那些傷痕,用血和肉換來的。
他看著這三枚勛章,又看著兒子身上那些猙獰的傷疤,腦海里,突然,毫無征兆地冒出了一句話。那是在一部老電影里看到的臺詞——“軍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過去,他以為那“一半”是屬于家人的榮耀和驕傲。而現在,他看著兒子的傷疤,才終于,具體地、真切地,理解了。那屬于家人的一半,不是榮譽,而是看不見、摸不著,卻時時刻刻都在承受的,擔驚受怕與心痛。
他伸出手,拿起那枚一等功勛章。勛章很沉,他仿佛能感覺到,那是兒子用身上那些傷口凝結成的。
“值得嗎?”
他沒有回頭,聲音輕得像是在問自己。
林楓安撫著母親,抬起頭,看向父親的背影。
他知道,這個問題是問他的。
他想起了那個被他從火場里抱出來的孩子,那雙清澈的眼睛。
他想起了高建軍,用他那山一樣的身軀為整個小隊擋住死亡風暴時,那義無反顧的背影。
“爸。”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如果我身上的傷,能換來更多的人身上沒有傷,那就值得。”
林國棟的肩膀微微一顫。
他慢慢的將勛章放回了原處。
他轉過身,看著還在妻子懷里,顯得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兒子。他的眼眶也紅了。
這個曾經讓他操碎了心的不成器的兒子。
不知不覺間,已經長成了一個真正能為這個國家遮風擋雨的男人。
他走上前,從背后輕輕的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這是一個遲來的擁抱。
“以后……”林國棟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在兒子的耳邊響起,“休假回家,不準再練了。好好休息,養好身體。”
“聽見沒有?”
這句帶著命令口吻的話,卻充滿了一個父親最笨拙的關愛。
“好。”林楓輕聲回答。
窗外,太陽已經完全升起,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
那三枚軍功章,和它們背后那些猙獰的傷痕,一同沐浴在這片溫暖的光芒里。
它們共同構成了軍人最真實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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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皇朝私人會所。
這是燕京真正的頂級權貴圈子,是他們消遣,密談,并交換利益的地方。
當林楓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閑裝,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時,門口的保安甚至沒有多余的表情,確認了他的會員身份后,便恭敬的為他引路。
會所內部是低調又奢華的新中式風格,金絲楠木和漢白玉被完美結合,空氣中彌漫著熏香和雪茄混合的味道。侍者們走路悄無聲息,每個角落都透露著秩序與權勢。
林楓的到來,并未引起太大波瀾。
三樓的宴會廳里,早已聚集了十幾個穿著講究的年輕男女。他們是燕京各大集團的繼承人,是這個城市金字塔尖的下一代。
“喲,這不是我們林大少嗎?稀客啊!”一個聲音響起,正是這次聚會的發起者,趙氏集團的公子哥,趙偉。他端著一杯威士忌,臉上帶著夸張的笑容,但眼神里卻滿是審視與不屑。
“偉哥,你這話說得,人家現在可是烈火英雄,是大人物了,能來咱們這凡夫俗子的局,是給咱們面子。”旁邊一個畫著精致妝容的女孩嬌笑著附和,話里卻帶刺。
面對這些毫不掩飾的歡迎,林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沒有看趙偉一眼,徑直走到吧臺,對酒保說了句:“一杯白水,謝謝。”
他的無視,讓趙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這種感覺,就像用盡全力揮出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對方甚至連你是誰都沒看清。
趙偉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原本準備了一肚子嘲諷的話,想好好羞辱一下這個曾經的死對頭,可林楓這種不為所動的姿態,讓他所有的準備都失去了意義。
“林楓,聽說你們林氏集團最近在南美洲那個礦產項目,被我們趙氏截胡了?”趙偉決定換個玩法,不再進行人身攻擊,而是直指對方的家族利益。這才是他們這個圈子里,最直接有效的羞辱方式。“沒辦法,現在的生意場,就是我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有些老一輩的觀念,太陳舊了,跟不上時代了啊。”
這句話,矛頭直指林楓的父親林國棟。
周圍的紈绔們立刻會意,紛紛開始討論起最近的商業動態,言語間都在吹捧趙氏集團,暗示林氏集團不行了,刻意的將林楓排擠在這個圈子之外,將他塑造成一個脫離時代的、可憐的當兵的。
然而,林楓依舊無動于衷。
南美洲?礦產?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無人能懂的弧度。他不久前才從那片大陸的槍林彈雨中回來,為了國家利益,與世界頂級的對手博弈。跟那些關系到國家戰略安全的生死較量相比,趙偉口中的商業戰爭,就像小孩子過家家,幼稚可笑。
他端起那杯白水,走到一個安靜的角落,隔著防彈玻璃,俯瞰著樓下那片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他的大腦在習慣性的分析著這里的安保布局,觀察著每個侍者的行動路線,評估著可能存在的威脅。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只有安全區和戰場的區別。
至于那些蒼蠅的嗡嗡聲,他根本不在意。
角落里,幾個知道內情的二代湊在一起小聲議論著。
“這趙偉是瘋了吧?他爹難道不知道林楓他爹是誰嗎?那可是林國棟啊!咱們燕京的首富!就這么直接挑釁他兒子?”
“你懂什么,這叫敲山震虎。趙家這幾年發展快,心氣兒高了,想在我們這個圈子里,試試林家的分量。要是林楓今天慫了,以后林家的臉往哪兒擱?”
林楓的超然姿態,讓趙偉的挫敗感達到了頂點。他感覺自己像個小丑,得不到任何回應。
就在氣氛變得越來越尷尬時,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爸,您怎么來了?”趙偉看到來人,立刻收起了臉上所有的輕浮,恭敬的迎了上去。
來人五十歲上下,穿著一身唐裝,肚子微微隆起,眼神卻很銳利。正是趙氏集團的掌舵人,趙鐵山。
“聽說你們年輕人聚會,我來湊個熱鬧。”趙鐵山笑呵呵的說,目光卻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精準的落在了角落里那個安靜喝水的身影上。
“這位,就是林老弟家的麒麟兒吧?”趙鐵山端著酒杯,主動走了過去,臉上帶著長輩對晚輩的和藹笑容,“一晃都這么大了。在部隊里待了幾年,人看著,是沉穩多了。”
他這話看似夸獎,實則帶著一股審視和試探。
林楓終于緩緩轉過身,看向這個對手。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散發著和那些小輩完全不同的氣場,一股真正大佬的氣場。
“趙叔叔。”林楓不咸不淡的喊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趙鐵山看著林楓那深沉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凜。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看不透這個年輕人。
“小楓啊,”趙鐵山話鋒一轉,看向自己的兒子趙偉,又看了看林楓,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我聽說,你在部隊里鍛煉了這幾年,槍法練得很厲害,還立了功,成了我們的大英雄。我們家這個不成器的小子呢,最近也迷上了這個,天天泡在靶場里,自以為是神槍手。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樓下就是靶場,不如,你們年輕人,就下去玩兩把,也算給叔叔我助助興?”
來了。
林楓的眼神終于起了一絲波瀾。長輩搭臺,小輩唱戲,這是這個圈子里經典的羞辱人的戲碼。
周圍的二代們也瞬間來了精神,開始交頭接耳。
“有好戲看了,趙大少要跟林大少比槍法?”
“趙偉瘋了吧?林楓可是正經當兵回來的,還立了功,這不等于送人頭嗎?”
一個知情的公子哥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你這就不知道了吧?趙偉這半年可是下了血本,花大價錢從國家隊請了個退役的金牌教練,天天一對一地練!聽說水平已經跟專業運動員差不多了,他正愁沒機會在蘇晴面前露一手呢!今天這局,是他自己求他爸安排的。”
果然,趙偉一聽這話,立刻興奮了起來,臉上帶著一副贏定了的狂傲和毫不掩飾的挑釁:“對啊,林楓!讓我們見識見識烈火英雄的槍法到底有多神!還是說,部隊里學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不敢來真的?”
林楓沒有理他,只是看著趙鐵山,淡淡的說:“小孩子過家家,沒什么意思。”
“哦?”趙鐵山臉上的笑容更濃了,“那要怎么樣,才算有意思呢?”
他知道,魚上鉤了。
“既然是助興,總得有點彩頭,才算對得起林大少你英雄的身份嘛。”趙鐵山笑呵呵的說,目光卻瞟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趙偉,“這樣吧,我來做個莊。我聽說,燕京新城區核心地塊那個天際中心商業綜合體的項目,你們林家已經基本和政府談妥,這個項目要是做下來,前期的利潤,怎么也得有幾個億吧?可我們家這個不成器的小子啊,偏偏就看上了,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說想拿下來證明自己。”
話音一落,場內頓時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天際中心!那可是燕京新城區未來三年的地標性建筑!誰拿下了這個項目,就等于掌控了新城區未來幾年的商業話語權!這個項目的價值,明面上就是好幾個億的利潤,背后牽扯的利益鏈條更是無法估量!趙鐵山這是瘋了嗎,竟然拿這個做賭注?
他環視了一圈,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每個人耳中。
“今天,如果小偉輸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兒子,“我們趙氏集團,立刻退出這個項目的一切競爭,并且,我私人再送你一輛最新款的法拉利SF90當玩具。怎么樣?”
“爸?”趙偉也驚呆了,他沒想到父親玩這么大。
趙鐵山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這點場面就鎮不住了?”
趙偉立刻領會了父親的意思,短暫的驚愕瞬間變成了狂喜和囂張。他爹這是在給他搭臺,讓他親自來羞辱林楓。
他搶在父親再次開口前,往前一步,用一種極度輕蔑和挑釁的語氣叫囂道:“要是我輸了,就按我爸說的辦!但要是你輸了,林大少,”他故意拉長了音調,臉上露出惡劣的笑容,“我們也不要你家什么東西,省得別人說我們趙家欺負你們林家。”
“你,就在這兒,當著今天所有人的面,給我——趙偉,端茶倒水,九十度鞠躬,然后大聲說三遍‘我林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這事,就算過去了!”
這番話由趙偉親口說出,比由長輩趙鐵山說出,更加充滿了同輩之間**裸的羞辱。這已經不是商業賭局,這是要把林楓的臉徹底踩在腳底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楓身上。他們想看他如何應對。是暴怒?是求饒?還是打電話向他父親求救?
然而,林楓的反應,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看著趙鐵山,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好。”
一個字。
平靜,淡然,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當他說出這個字的時候,他整個人的氣場瞬間變了。如果說剛才,他是一把收在鞘里的刀,那么現在,這把刀緩緩的出鞘了一寸。
一瞬間,他身上泄露出的鋒芒,讓整個雪茄吧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度。
趙鐵山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他本以為林楓會被嚇住,會進退兩難。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敢替他父親,接下這個關乎家族臉面的賭局。
他是瘋了?還是,真的有底氣?
“既然是賭局,”林楓緩緩的走向他,眼神平靜的可怕,“那就要有賭局的規矩。”
“光憑口說,可不行。”
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點開錄音,然后,將手機放在了趙鐵山面前的桌子上。
“趙叔叔,麻煩您,把剛才的賭注,對著它,再說一遍。”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省得一會兒,有人輸了,不認賬。”
這一刻,局面瞬間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