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遜雨林,臨時聯(lián)合訓(xùn)練基地,開幕式現(xiàn)場。
來自十幾個國家的頂尖特種兵,以國家為單位,組成一個個沉默而又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方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到幾乎凝固的火藥味。這里不是奧運會,沒有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在這里,每一個投向你的眼神,都可能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某個時刻,一顆冰冷的子彈將“終結(jié)”你的競賽生命。
林楓帶領(lǐng)著阿爾法小隊,站在Z國國旗之下。他們挺拔的身姿和略顯稚嫩的東方面孔,在一眾體格彪悍、滿臉寫著“生人勿近”的西方士兵中,顯得格外突出,也引來了最多的審視目光。
“老大,我怎么感覺氣氛不對勁?”徐天龍壓低了聲音,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林楓,“你看,米國的‘海鷹’、東瀛的‘神風(fēng)’、還有南韓的‘白虎’,他們站得那么近,指揮官之間還有眼神交流。這他媽的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林楓的目光,平靜地從那幾個方陣上掃過,沒有說話。
徐天龍的感覺沒錯。
米國“海鷹”突擊隊的隊長,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代號“禿鷲”的白人壯漢,正用一種毫不掩飾的、居高臨下的眼神,掃視著全場。而他身邊的東瀛“神風(fēng)”特戰(zhàn)隊和南韓“白虎”特戰(zhàn)隊,則如同最忠誠的護衛(wèi),隱隱以他為中心。
更讓林楓在意的,是在“海鷹”方陣的側(cè)后方,那支臂章是黑色毒蛇的“蝰蛇”雇傭兵小隊。他們的站位看似隨意,卻始終游離在“海鷹”的控制范圍之內(nèi),像一條潛伏在陰影中毒蛇,隨時準備聽從主人的命令,發(fā)出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一名掛著國際軍事競賽委員會標志的、滿頭銀發(fā)的將軍,走上了高臺。
“士兵們,歡迎來到‘亞馬遜勇士’!”他沒有多余的廢話,開門見山,“在這里,沒有和平,沒有友誼,只有對抗和勝利?,F(xiàn)在,我宣布第一階段競賽,代號‘叢林法則’的規(guī)則?!?/p>
“第一,持續(xù)時間48小時。你們的任務(wù),是在這48小時內(nèi),依次抵達雨林深處的三個坐標點打卡?!?/p>
“第二,在競賽期間,所有隊伍之間,可自由進行無限制對抗。你們每人身上都有一套生命感應(yīng)系統(tǒng),一旦被判定‘陣亡’,該隊員將徹底淘汰?!?/p>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將軍的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這是一場積分賽。每支隊伍的隊旗,代表100分。每名隊員的臂章,代表10分。在競賽結(jié)束時,你們可以憑借繳獲的敵方旗幟和臂章,來換算最終積分。記住,只有活著抵達終點的人,手里的積分才有效?!?/p>
“轟!”
這三條規(guī)則,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所有隊伍中炸響!
自由攻擊,人員淘汰,積分掠奪!
這已經(jīng)不是“競賽”了,這分明是在鼓勵各個隊伍互相獵殺!這片雨林,將變成一個真正的,弱肉強食的黑暗叢林。
“最后一條?!睂④姷穆曇?,如同來自地獄的判決,“在這里,勝利高于一切。你們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祝你們好運,士兵們?!?/p>
隨著將軍話音落下,一顆代表競賽開始的紅色信號彈,拖著長長的尾焰,在雨林上空炸開。
幾乎是在瞬間,整個賽場上的氣氛,就從劍拔弩張,變成了殺氣騰騰。
“走!”
沒有絲毫的猶豫,大部分隊伍在信號彈炸開的第一時間,就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地圖上標注的、通往第一個坐標點的最短路線,瘋狂沖去。
“老大,我們也快走!搶占先機?。 毙焯忑埣钡弥碧_。
“走?去哪兒?”林楓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一把拉住準備跟上大部隊的高建軍,聲音冷靜得像一塊冰:“都給我站住?!?/p>
“老大,再不走積分就被別人搶光了!”
“你用你那被電子輻射壞掉的腦子想一想?!绷謼鞔蜷_手腕上的戰(zhàn)術(shù)終端,調(diào)出電子地圖,指著那條被大多數(shù)人選擇的路線,“這條路,是峽谷,視野開闊,路程最短。你覺得,這是坦途,還是地獄?”
徐天龍愣住了。
“米國人聯(lián)合了東瀛和南韓等等小隊,他們的兵力,至少是我們的數(shù)倍。如果你是他們的指揮官,你會怎么做?”林楓的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般銳利,“是跟所有人一起,傻乎乎地比誰跑得快?還是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在半路上,先把那些礙事的蒼蠅和他們看不順眼的對手,都清理干凈?”
徐天龍的額頭上,瞬間滲出了一層冷汗。他明白了。
那條看似是捷徑的峽谷,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由西方陣營聯(lián)手布置的屠宰場!他們會利用地形優(yōu)勢,在半路上設(shè)下埋伏,將那些勢單力薄,或是他們想要打壓的隊伍,一一“獵殺”!
這不是一場比賽,這是一場有預(yù)謀的圍獵!
“那……那我們怎么辦?”徐天龍的聲音,有些發(fā)干。
林楓沒有回答。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劃過。他避開了那條平坦的峽谷,也避開了所有常規(guī)的行軍路線,最終,點在了一片用綠色和藍色標記的、代表著沼澤和河流的區(qū)域。
“我們走這里?!彼钢菞l看起來泥濘、崎嶇、甚至需要涉水的路線,“這條路,比他們遠了至少三分之一,而且更難走,更危險。但是,也更安全?!?/p>
“因為,在他們的計劃里,這里,不應(yīng)該有人。”
“我們要做的,不是跟他們賽跑?!绷謼魈痤^,目光,掃過自己的四名隊員,“是活下去。然后,找機會,看一場好戲?!?/p>
阿爾法小隊的四名隊員,沒有一個提出異議。在經(jīng)歷了“地獄營”和軍區(qū)大比武的磨合后,他們對林楓,已經(jīng)建立起一種近乎盲從的信任。
“出發(fā)。”
林楓一聲令下,五道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汁,悄無聲息地,拐進了另一條截然相反的、通往雨林深處的幽暗小徑。
事實,證明了林楓的判斷。
他們選擇的這條路,艱難得超乎想象。沒過腳踝的沼澤,散發(fā)著腐爛氣息的積水,無處不在的毒蟲和水蛭,都在瘋狂地消耗著他們的體能和意志。
但也正因為如此,這條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一支其他的隊伍。
四個小時后,當他們翻過一座陡峭的山丘,渾身沾滿了泥漿,出現(xiàn)在那條峽谷側(cè)翼的一處制高點時,林楓舉起了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
“鍵盤?!彼吭谝粔K被苔蘚覆蓋的巖石后面,聲音壓得極低,“給我一只‘眼睛’,飛高一點,別被發(fā)現(xiàn)了?!?/p>
“收到!”
徐天龍立刻從背囊里,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酷似蜻蜓的微型無人機。他熟練地連接上自己的戰(zhàn)術(shù)平板,伴隨著一陣微不可察的“嗡嗡”聲,那只“蜻蜓”,悄然升空,消失在茂密的樹冠之中。
很快,平板的屏幕上,傳回了清晰的、帶著綠色濾鏡的俯瞰畫面。
畫面中的景象,讓第一次參加這種級別競賽的徐天龍和高建軍,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峽谷的通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具身上冒著各色煙霧的“尸體”。從他們臂章上的國旗判斷,這些都是來自一些小國家的隊伍。他們甚至,連像樣的抵抗都沒能組織起來,就已經(jīng)被淘汰出局。
就在這時,畫面中,一場新的“屠殺”,正在上演。
一支來自東歐的、實力不俗的隊伍,正被死死地壓制在一片亂石堆后。而攻擊他們的,正是東瀛的“神風(fēng)”特戰(zhàn)隊。
“神風(fēng)”的戰(zhàn)術(shù),陰狠而毒辣。他們不強攻,只是用精準的火力,封鎖住對方所有的移動空間,像一群耐心的獵人,在慢慢消耗著獵物的體力和彈藥。
而就在那支東歐小隊,被正面火力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時,他們的側(cè)后方,五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從陰影中浮現(xiàn)。
是“蝰蛇”!
他們像一群配合默契的狼,無聲地,構(gòu)建起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為首的,正是那個刀疤臉隊長。
他看了一眼被火力壓制得抬不起頭的東歐小隊,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然后,緩緩地抬起了手。
一個簡單的、下劈的手勢。
“噗!噗!噗!”
加裝了消音器的步槍,發(fā)出一連串沉悶而又致命的聲響。
亂石堆后,那支還在拼死抵抗的東歐小隊,如同被割倒的麥子,身上,接二連三地爆開代表“陣亡”的紅色煙霧。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從“蝰蛇”出現(xiàn),到他們解決戰(zhàn)斗,總共,用時不到三十秒。
整個過程,冷血、高效,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暴力美學(xué)。
“這幫狗娘養(yǎng)的!”高建軍看得目眥欲裂,拳頭,狠狠地砸在身邊的巖石上。
然而,更讓他們感到憤怒的,還在后面。
在確認那支東歐小隊已經(jīng)“全軍覆沒”后,“蝰蛇”的隊員,并沒有立刻離開。他們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將那些“陣亡”隊員的步槍,從他們手中奪過,然后,當著他們的面,“咔嚓”一聲,掰斷槍管。更有甚者,還一腳,踩碎了對方的戰(zhàn)術(shù)終端。
這不是競賽。
這是一種**裸的、帶著極強侮辱性的宣示。
他們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在這片獵場上,我們,才是唯一的法則。
林楓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屏幕上那囂張的一幕。
但他的心,卻猛地沉了下去。
不是因為對方的殘忍,而是因為對方的攻擊方式。那種為了追求最高效率而不惜一切的戰(zhàn)術(shù)邏輯,那種將殺戮簡化為一道冰冷數(shù)學(xué)題的戰(zhàn)斗哲學(xué)……這一切,都讓他感到一種發(fā)自靈魂深處的熟悉!
“夠了。”林楓的聲音打斷了高建軍壓抑的怒火,“別看了?!?/p>
他關(guān)閉了無人機的畫面,站起身,目光投向遠方。峽谷里的槍聲斷斷續(xù)續(xù),像一場遙遠的、血腥的祭典。
“我們走?!?/p>
“走?老大,咱們不撈點便宜?”徐天龍一愣,那可是活生生的積分啊,就這么看著他們打完走人?
“現(xiàn)在的每一顆子彈,都是在為我們清除障礙。”林楓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讓他們?nèi)ヒ?,去搶。狗咬狗,一嘴毛。我們要做的,是保存體力,在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的時候,再去做那個收割者?!?/p>
“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绷謼骺戳艘谎鄣貓D,“第一個打卡點,對我們來說已經(jīng)沒有意義,那里現(xiàn)在一定是西方陣營的集結(jié)點。我們直接穿插,去二號打卡點。這條路,要穿過一片河谷,今晚必須趕到?!?/p>
命令下達,阿爾法小隊再次啟程。他們放棄了眼前的“戰(zhàn)場”,如同幽靈般,重新融入了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險的雨林腹地。
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是一場對意志和體能的極限考驗。
他們跋涉在齊腰深的沼澤里,每一步都像被無數(shù)只手拖拽著,粘稠的黑泥散發(fā)著惡臭。他們趟過冰冷的河流,警惕著水中毒蛇和食人魚的襲擊。濕透的作戰(zhàn)服緊貼著皮膚,反復(fù)摩擦,好幾名隊員的腋下和大腿根部都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沒有一個人吭聲。
夜幕降臨,雨林變得更加猙獰。各種不知名的野獸在黑暗中發(fā)出嚎叫,仿佛隨時會撲出來將他們撕碎。
他們不敢生火,只能背靠背地坐在一起,啃著冰冷干硬的單兵口糧,輪流放哨。汗水、河水和泥水混在一起,讓每個人的身上都散發(fā)著一股酸腐的氣味。
“老大……我們這么走,到底對不對?”休息時,徐天龍看著戰(zhàn)術(shù)平板上,代表其他隊伍的光點在第一個打卡點附近打得熱火朝天,而他們卻離那里越來越遠,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懷疑。
“對與不對,明天天亮就知道了?!绷謼鏖]著眼睛,平靜地回答,“現(xiàn)在,睡覺。把你的精力,留給真正的戰(zhàn)斗。”
一夜的煎熬過去,當天邊泛起魚肚白,他們終于穿越了這片死亡沼澤地帶。雖然每個人都疲憊不堪,但他們的有生力量得以完整保存。
林楓打開地圖,看了一眼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
“休整十分鐘。前面,就是那條通往二號打卡點的河谷了?!彼谅曊f道,“打起精神來,真正的戰(zhàn)斗,現(xiàn)在才要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