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此時此刻,在這熙熙攘攘的廣場上,禍山想得并沒有這么遠。
他只是對蘇嶼再次感嘆道:“你的運氣真的不錯。”
別看他對渡鴉的評價平平,但這種程度的靈獸在蘇嶼這么一個傻子手里卻剛好合適。
南明星的御獸史已經傳承數萬年了,所有御獸師都清楚,除非遇到的是萬中無一的珍稀靈獸,否則最好都只契約幼寵。
渡鴉年老,根基受損,潛力耗盡,大多數御獸師都不會舍得把寶貴的契約位浪費在這種沒有絲毫優勢的靈獸身上。
因為他們不見得能再突破,再擁有一個新的契約位了。
另一方面,對普通人來說,大部分人對靈獸都避之不及,極少部分對渡鴉有想法的,也不敢動手。
不是怕蘇嶼,是怕渡鴉。
鴉族的聰明舉世皆知,渡鴉甚至可以算是包括玄階在內、玄階以下靈獸中最聰明的種族之一。
至于玄階之上的靈獸族群,壽命更加悠長,族中大佬的閱歷和經驗就像壓縮包一樣,它們不反過來騙人類就不錯了。
大陸上每年都會有被靈獸騙的倒霉蛋的事跡廣為流傳,經久不衰。
而這只渡鴉既然乖乖的跟著蘇嶼,說明就認可她了,他們搶不走,也不敢殺。
鴉族的老祖們有無數種辦法找出殺死它們族鳥的人類。
世間萬物,最缺的就是這份剛剛好。
……
大概真的覺得蘇嶼運氣好,禍山越看她越順眼,于是又從兜里掏出了一枚紅彤彤的靈果塞給蘇嶼,殷切囑咐道:“諾,拿去當零嘴。看你年紀也不大,補一補試試能不能覺醒,過兩天一定要跟我去礦山啊!”
手上忽然被塞了一個靈果蘇嶼沉默良久后:“阿巴阿巴阿巴……”
禍山:“……”
……
蘇嶼重啟阿巴魔咒也是有原因的。
鴉十八牌翻譯器,它罷工了!
從禍山的那一句【怎么還帶了一只鳥回來】開始,后面的就不給翻譯了。
看吧,她就說要學外星語吧。
事實證明,所有看似多此一舉的舉動都有其必要。
之前說契約靈獸最好只契約幼寵也是這個道理。
雖然成年獸總有自己的想法,但幼崽也不一定會乖乖聽話。
那為什么會還是選擇幼崽呢?
很簡單,能打贏。
然后用武力“說服”它!
至于鴉十八為什么會撂挑子也很簡單。
方才,為了證明鴉十八的安全,禍山在邀請蘇嶼去礦山后,對它從頭到尾的“簡單”點評了一番。
作為被點評的一方的鴉十八感覺被獸身攻擊了。
它有點自卑,沒好意思給蘇嶼翻譯。
雖然禍山說的都沒錯,但是……
話不能說得這么難聽。
它也可以理解禍山想證明它是安全的心情,可是……
話不能說得這么難聽!
沒有翻譯器的蘇嶼癡傻程度再度上升了一個等級,沒辦法根據禍山的話語做出反應,表情都更呆滯了,傻子的人設立得穩穩的。
見蘇嶼阿巴阿巴的干站著不動,禍山連忙把人領回早上的房間,讓她吃完東西早點睡覺,還把給蘇嶼帶的錢和連同小麻袋在內的她自己的東西一起給了她。
禍山看過,發現大多都是一些看不明白的小東西、幾顆野菜【小白菜】和硬邦邦的金屬【罐頭】,就懶得管了。
落濤谷內的拾荒者來自大陸各地,稀奇古怪的物品、服飾,風俗習慣數不勝數,他早就習慣了。
他把蘇嶼送到房間門口后沒也進去,只是囑咐蘇嶼的左右鄰居這兩天動作聲音小些,沒事別打擾蘇嶼休息就離開了,待遇簡直拉滿。
當著禍山的面,左右鄰居自然滿口答應。
等他走后,鄰居也納悶起來。
昨天是進新人的日子沒錯,但是他怎么記得他們旁邊沒住人,房子是空的啊。
他們記錯了?
還是說這人是禍山的關系戶,昨天晚上趁大家睡著偷偷塞進來的?
想著剛剛禍山的殷勤態度,鄰居覺得聰明的自己猜中了真相。
****
“小十八,我對你很失望!”
房間內,蘇嶼強忍困意,把雜七雜八的東西放到光禿禿的床板上后,對著縮在袋子里、埋著腦袋裝死鴉的鴉十八痛心疾首道:“先前那些大媽的閑話,你轉達得興高采烈;剛剛重要的信息,你不發一言。
“你把我的艱難處境置于何地,把咱們的合作置于何地?把我對你的信任置于何地啊?”
蘇嶼很生氣。
但又不敢太生氣。
因為在這段合作關系中,蘇嶼的權能可以隨時被替換,但鴉十八的作用卻是獨家壟斷的。
鴉十八是靈獸,又認識藥草,它甚至不用幫忙,自己也能慢慢痊愈。
但蘇嶼卻找不到、也不敢找第二個“隨身翻譯”。
萬一再遇到的靈獸不等她說話就要干掉她呢?
而且她還要防止鴉十八被罵后有小情緒,以后翻譯的時候故意傳達錯誤信息。
所以,在表達了強烈的憤慨之情后,蘇嶼的態度又很快軟化,可憐巴巴道:“我在這里就只有你一個朋友,你都不幫我,我還能指望誰呢?”
一邊和鴉十八溝通,蘇嶼一邊在心里嘆氣。
這門外星語必須得盡快學了。
老話說得好,落后就要挨打,師夷長技以制夷!
這才幾個小時啊,她就被卡脖子了。
這時,埋著腦袋裝死鴉的鴉十八終于舍得抬起它那高貴的鳥頭了。
“呱。”
“你知道那個人類給你的那顆紅果子有什么用嗎?”
它沒有回話,想轉移話題。
“這個嗎?”蘇嶼從褲兜里掏出那枚果子瞅了幾眼,理直氣壯道:“不知道,因為你后面沒給我翻譯。”
蘇嶼撤回一個轉移。
鴉十八:“……”
鴉十八沒死心,鳥喙忽然啄在禍山塞過來的錢袋上,發出叮得一聲清鳴:“你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嗎?”
蘇嶼漫不經心:“什么?”
“錢。”渡鴉咕嚕道:“你們人類用來交易的錢。”
蘇嶼立刻精神了,順手把果子塞回褲兜:“我竟然還能有錢?我的天,這可是外星錢!”
說著她就伸手去拿,因為太迫切,又近視沒看清,錢袋反而被她懟進了床板上的大洞,掉到床架子下面去了。
“這什么破床!”
蘇嶼一時無語,然后發現床板上洞的位置,跟這一路上所有房間門上門鎖的位置一模一樣。
她更無語了。
開眼界了,門板當床?
據說幾十年前的農村,舊門板是用來殺豬的。
想到這里,蘇嶼心里一陣惡寒,把門板上的東西掃到地上后,腦子激動之下有點短路,一時間沒想起來可以直接從床前把錢袋扒出來。
于是,她一手提起塑料袋里的渡鴉,另一只手直接掀起了門板。
下一秒,蘇嶼只覺得眼前忽然花了一瞬。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她出租屋的小廚房里,手伸向前,維持著彎腰夠東西的姿勢。
明亮的燈光下,穿越前悶熱的房間里已經涼快下來,鼻間不再是潮濕的腐木味道,而是她熟悉的,家的味道。
就像夢一樣。
“啊!”蘇嶼激動尖叫。
她回來了,回藍星了,她回家了!
“呱!”
縮在塑料袋里的渡鴉驚恐的瞪大了黑豆眼睛。
鴉神在上啊……
這特么給它干哪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