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經過精心處理、帶著些許空靈和虛幻感的少女聲音,緩緩流入他的耳膜。
起初,是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的關切與理解,仿佛最體貼的知己,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累了吧?沒關系的,那些讓你煩惱的、疲憊的事情……統統都可以交給我。」
林軒閉著眼睛,嘴角無意識地微微揚起。不得不說,這個“作者”對氛圍和情緒的把握確實精準,這種被全然接納的感覺,很容易讓人沉溺。
而且這一次的作品里還加入了舔耳聲!這下子沉浸感更強了,耳朵里那種黏黏糊糊的聲音,直接讓他顱內**,真的很爽。
不過,在背景音里,那規律而冰冷的心跳監測器“嘀嗒”聲悄然混入,如同某種不祥的倒計時。
聲音的主人開始用最甜蜜的聲線,訴說著令人脊背發涼的守護。
「把你留在我精心打造的世界里,隔絕開所有外界的嘈雜和傷害才是對你最好的保護,對吧?」
「你的眼睛,只需要看著我一個人就好了。」
「你的耳朵,只需要聽我一個人的聲音就夠了。」
語調依舊溫柔,甚至帶著一絲令人心疼的懇求,內容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那種因極度不安而衍生出的扭曲的守護意志,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林軒屏住了呼吸,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受到了那“嘀嗒”聲的影響,開始加速。
音頻的尾聲,那聲音幾乎貼在了耳畔,帶著溫熱的氣息和令人戰栗的占有欲,輕聲低語。
「就這樣永遠留在我身邊吧。我們會真正地、完整地……屬于彼此哦。」
聲音漸漸消散,只余下那模擬心跳的“嘀嗒”聲在空曠的音頻軌道上孤獨地回響,最終也歸于寂靜。
現在,耳機里一片死寂。
“你在聽吧?我會找到你的哦,呼——”
“嗯?”林軒不由得睜開了眼睛,在黑暗中望著模糊的天花板,久久沒有動彈。
一股混雜著驚悚、震撼和奇異滿足感的顫栗,從尾椎骨一路爬升到后腦。
“臥槽……”他低聲感慨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剛才的那一聲吹氣聲,就像真的有股溫熱的氣息拂過一般。
該死,聽力了…這作者真是個天才。
而且這最后一句話設計也很巧妙,這種打破第四面墻的設計,真的可以說是畫龍點睛,太棒了!
這么好的作品,播放量怎么這么低啊?真是不應該,這可惡的推送機制。
音頻也是聽完了,林軒心滿意足地摘下了耳機。重新閉上眼睛,逐漸進入夢鄉。
來到隔天,教育學原理的課堂上。
林軒和三個舍友他們坐在教室中后排的地方。現在講臺上,周安然正代表小組進行最終的成果展示。
她站在那兒,身姿挺拔,昨日的疲憊感似乎已被完全消散。或者說,被一種更強大的專注力所覆蓋。
“我們小組的報告主要圍繞以下幾個維度展開……”她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教室,冷靜、清晰,邏輯嚴密。
PPT在她熟練的操控下一幀幀切換,每一頁都設計精良,重點突出。
她引用的數據信手拈來,理論分析層層遞進,案例結合恰到好處。
整個展示過程行云流水,沒有一絲卡頓或猶豫,強大的氣場甚至讓后面幾個小組的代表顯得有些緊張。
林軒在臺下聽著,心里不得不再次佩服。拋開那嚇人的嚴格和冷冰冰的態度不談,周安然的能力確實是頂級的。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周安然進行著最后的總結陳詞,“我們小組的展示完畢,謝謝大家。”周安然鞠躬下臺。
她的話音落下,教室里隨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連講臺上那位一向嚴肅的老教授,臉上都露出了顯而易見的贊賞神色。
“好,講的太好了!”教授推了推眼鏡,目光落在周安然身上,也掃過了臺下與她同組的林軒。
“這一組的報告,無論是前期研究的深度、案例分析的廣度,還是最終呈現的邏輯性與完成度,都堪稱范本。”
“尤其是理論框架與實證數據的結合,做得非常出色。周安然同學,還有林軒同學,辛苦了,做得很好!”
感受到周圍同學投來的目光,林軒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臉上有點發燙,心里卻莫名有點與有榮焉的竊喜。
雖然,其實多虧于周安然的功勞,要是沒有她監督,這么個小組作業自己絕對就敷衍了事了。
他將目光投向講臺側方正在整理資料的周安然,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類似“合作愉快”的默契,還朝她比了個大拇指。
然而,周安然只是微微向教授頷首,便抱著自己的東西,面無表情地走下了講臺。走向了她慣常的另一側的座位。
她安靜地坐下,微微低著頭,額前幾縷碎發垂落,在她冷白的側臉上投下小小的陰影,沒有朝林軒的方向看過一眼。
仿佛剛才那場贏得滿堂彩的完美展示,與她身后那個名義上的“搭檔”毫無關系。
剛剛因為受到表揚而泛起的一絲微小波瀾,在林軒心里迅速平息下去。他看著她疏離的身影,心里那點小得意也消散了。
好吧,果然如此。
“唉,自作多情。”林軒搖了搖頭。
本來和她也就只有小組作業這么一個唯一的紐帶,現在隨著展示結束也就徹底消散掉了。
他們重新變回了偶爾會在課堂上看到彼此,卻不會再有交集的熟悉的陌生人關系。
罷了罷了,愛咋咋滴。
林軒也索性不再多想,在課堂剩下的時間里,他也就和一旁的舍友打打趣,還有閑心點評其他小組的展示。
“這個PPT動畫也太多了吧,眼花繚亂的……”他壓低聲音對旁邊的趙鵬嘀咕。
趙鵬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而且講得磕磕巴巴,跟你組的周冰山一比,高下立判啊。”
“那是,也不看是誰的……”林軒話說一半,把“搭檔”倆個字給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