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里頭充斥著這樣的那樣的疑問,但都已經來到這里了,不進去自然也說不過去了,盡管對面是周安然吧…
怎么?難不成我現在跑掉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周安然絕對會找到自己,然后把自己剁成肉醬的……
口瓜,結局絕對不可以那樣啊。
于是,他推開店門走了進去,店里溫暖的空氣也未能驅散他的緊張。他來到了周安然的桌子前,像個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一樣,戰戰兢兢地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在這個距離下,他也是得以在近距離下仔細打量今天的周安然。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駝色的羊絨開衫,還涂了一點顏色很淡的唇膏,在咖啡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
與平日教室里那個一絲不茍、清冷如霜的形象相比,眼前的她更像是一幅精心描繪的秋日油畫,溫暖,靜美。
卻讓林軒更加坐立難安。
“坐。”周安然抬眸看了他一眼,仿佛主導權天生就該在她手里。在她看來,這似乎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會面。
而林軒可真是如坐針氈,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干嘛這么緊張?明明之前在網上和我聊的挺好的,怎么現在就變成這副恐懼的樣子了呢?”
“呃呃,只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這個現實,我的大腦需要一些時間。”
“啊,這樣啊,總不能是討厭我吧?”
“沒沒沒,我怎么可能會討厭你的。”
……我應該在QQ上沒給幽影發什么吐槽周安然的消息吧?死腦子快點想啊!
周安然似乎并不急著進入正題,她把桌上的小菜單拿起,遞給了林軒。
“看看,想喝點什么?今天我請客。”
“呃呃,不、不用了,周同學,我……”林軒下意識想拒絕。
“生日當天,壽星最大。”周安然打斷他,指尖在菜單上輕輕一點,“你要是不點的話,那就我來點吧。”
“還有…現在都見面了,就別這么叫我了唄?周同學,周同學的叫著,太生疏了吧?”周安然的眼神里好像有些生氣。
“那我,該叫什么比較好?”
“叫我安然吧,你有沒有什么可愛的外號啊?我也可以這么叫你。”
“沒有沒有,你就叫我林軒就行。”
“哦,好吧,以后我給你起個怎樣?”
“呃…隨便。”
“哼,好。”周安然輕笑了一下,“我記得你好像喜歡甜一點的東西?他們家的焦糖瑪奇朵和榛果拿鐵口碑都不錯。”
“或者……”她頓了頓,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他的臉,“這家店好像也有,來杯和你上次請別人喝的一樣的布蕾脆脆奶芙?”
林軒心里猛地一咯噔,我去,她怎么還記得這茬?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嗎?
“是……是給我室友帶的。”林軒選擇了最安全的答案,扯了個小謊。
“哦,室友啊。”周安然重復了一遍,聽不出信了還是沒信。
而她也沒再追問,只是用指尖輕輕摩挲著咖啡杯的杯沿,讓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這種沉默比直接的質問更讓人難熬。林軒感覺自己就像被放在溫火上慢烤,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偷偷抬眼去看周安然,她卻只是望著窗外,側臉在咖啡館柔和的光線下顯得靜謐又難以捉摸。
“那個,安然同學,”林軒終于忍不住,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艱難地開口,“你真的是幽影?”
周安然聞言,緩緩轉過頭反問道:“怎么,不像嗎?病嬌鑒賞家先生。”
這一聲熟悉的網絡稱呼從她口中吐出,帶著一種奇異的割裂感和親昵的感覺?這讓林軒的臉瞬間漲紅。
“不是……我只是……太意外了。”他語無倫次,“主要是沒有想到,一個那樣…喜愛并且熱衷于鉆研病嬌題材的人,而且還是男性向的,會是一個女性。”
“我只是和故事里的她們有些感同身受罷了,也沒有人規定,女孩子就不可以接觸那些作品吧?”
“呃,是是是。還有就是,我可以問問,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嗎?我是說……我我在現實里的身份。”
“比你想象的要早。”周安然沒有直接回答,“好了,我們兩個在這里相聚,難道就是為了這樣問來問去的嗎?唔,先點些東西吧,你不點,那我幫你點了。”
“可以可以,我吃什么都行。”
周安然在菜單上勾畫了一番,為林軒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自己要了杯黑美式,隨后便交給了柜臺。
兩人的喝的很快送上,周安然用勺子輕輕攪動著自己那杯漆黑的液體,目光落在林軒那杯覆蓋著綿密奶泡和焦糖醬的咖啡上。
“你看你的拉花,像不像一只小熊?”
林軒低頭看去,白色的奶泡上,咖啡色的線條確實勾勒出了一個憨態可掬的熊頭。
“啊……是有點像。”
嗯…怎么突然聊這種話啊?不像她的作風啊,林軒在心里想道。
“我小時候,還挺喜歡這種可愛的東西的。”周安然語氣平淡的像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后來發現,表現得喜歡這些,不太符合別人對我的期待,你是不是也這樣?”
蛙趣,她是不是有讀心術啊?
“呃,其實……這喜歡什么,都是自己的自由吧,我哪里有權利評價什么。”
“是嗎?”周安然抬眼看他,嘴角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那你覺得,喜歡病嬌題材,也是自由嗎?”
“當然是。”談到這個,林軒的底氣足了些,“只要分得清虛擬和現實,不傷害他人,喜歡什么都是個人愛好。”
“嗯,分得清虛擬和現實……”周安然重復了一遍,眼神意味深長,“說得很好。”
……但我要是把它帶入現實呢?她終究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