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和我,比一比嗎?”
黎曼·魯斯那帶著野性獠牙的挑釁,嗓音如一頭自深淵冰窟中蘇醒的巨狼,帶著萬年不化的冰寒與血腥味,猛然撕裂了阿薩海姆神殿內所有的喧囂。
那股純粹的原始戰意,狂暴如極光風暴,瞬間席卷了每一寸空氣,連彌漫的麥酒與烤肉的濃烈氣息,都為之凝滯,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
【大遠征- 007.M31】
【死亡世界-芬里斯-‘阿薩海姆’神殿】
一場關于下一個遠征目標的爭執,如兩柄淬毒的利刃,已然出鞘,鋒芒畢露。
神殿內,那些刻滿古老符文的石柱,仿佛都感受到了半神兄弟間那份即將爆裂的火藥味,無聲地,卻又沉重地矗立著。
荷魯斯凝視著眼前這個才相識不足一個標準日的兄弟。
他那雙銳利如掠食鷹隼的金色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壓抑的不悅。
這芬里斯的野王,在他看來,粗鄙得如同未開化的荒原部落酋長,只會憑著一股蠻力與原始直覺行事,像一頭未經馴化的猛獸,全無戰略家應有的深沉與遠見。
這樣的蠢動,在他宏大的帝國藍圖中,不過是低等生物的本能抽搐,與帝皇的宇宙偉業,格格不入。
“愚蠢的野蠻人?!?/p>
他在心底冷冷地評判著,每一個字都如冰冷的刀鋒,切割著他對黎曼·魯斯行事風格的不屑。
“除了那身蠢肉,他似乎再無他物能用來思考,全然不顧帝國的浩瀚大局與未來?!?/p>
“魯斯。”
荷魯斯的聲音,帶著長兄特有的沉穩與不容置疑的威嚴,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那聲音像一柄淬毒利刃,看似溫和卻暗藏鋒芒,足以割裂所有虛偽。
“烏蘭諾,那可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那里盤踞著數量驚人的綠皮,他們就像潰爛的膿瘡,瘋狂滋生,根深蒂固,難以清除。
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沒有將所有棋子布下之前,我們不該輕易去招惹它。
那是白白犧牲帝國勇士的性命,徒耗我們寶貴的戰艦和彈藥,甚至可能讓整場遠征陷入泥潭?!?/p>
他頓了頓,語氣轉為森寒,如同芬里斯永凍冰川深處涌出的寒流,瞬間凍結了周遭的空氣。
“而諾斯特拉莫……”
荷魯斯的金色眼眸中,閃過一道冰冷的殺意,那殺意如同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能吞噬掉所有光明與希望,不留一絲溫情。
這是對背叛與腐朽的極致憎惡。
“它是一顆必須被盡快從帝國軀體上摘除的毒瘤。
它的腐爛,正日夜侵蝕著我們的根基,滋生著無數見不得光的罪惡與背叛,那些蠅營狗茍之輩,必須被徹底清除。
不能再等了,必須以雷霆手段將其徹底清除,斬草除根!”
“哈哈哈哈!”
黎曼·魯斯聽罷,卻猛地放聲大笑。
那笑聲粗獷而狂野,帶著芬里斯特有的血腥與風霜,震得神殿穹頂上的冰晶簌簌而落,像一個聽到最荒唐笑話的孩童,充滿了原始的嘲弄與不屑。
他覺得荷魯斯的話語充滿了拖沓與算計,與真正的戰士精神背道而馳,那是膽怯者才會有的多余思量。
他看著眼前這個滿是心機和算計的兄弟。
他那雙深邃如冰原湖泊的藍色眼眸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原始的驕傲。
在他看來,荷魯斯那些彎彎繞繞的計謀,不過是軟弱的表現,是膽怯者的遮羞布。
真正的強者,當以最純粹的力量和最**的榮耀征服一切,用鏈鋸斧砍碎敵人的骨頭,用拳頭打破他們的意志。
“軟弱的文明人?!?/p>
他在心底同樣冷冷地想道,對荷魯斯那種迂回的策略感到嗤之以鼻,那是他所不齒的,是與狼性相悖的。
“只懂得用陰謀詭計來贏得戰爭,而不是依靠戰士手中的利刃與胸中的烈火。
這種勝利,算得了什么榮耀?
不過是藏頭露尾的把戲!”
“你!”
荷魯斯那張原本英俊得如同鑄造神像的臉上,第一次真正露出了名為憤怒的表情。
他那金色的眼眸中,怒火如同地底巖漿般翻騰,每一絲怒意都化作磅礴的靈能波動,輻射開來。
神殿內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而灼熱,充斥著一股無形,即將爆發的壓迫感。
甚至讓神殿中央,那座巨大的克拉肯頭骨王座,都發出低沉的顫鳴。
他和黎曼·魯斯,這兩個同樣驕傲、同樣野心勃勃的半神兄弟。
此刻,就像兩頭即將為了爭奪至高王位而展開血腥廝殺的雄獅。
他們肌肉繃緊,動力甲內傳來齒輪的低沉轟鳴,呼吸粗重,目光如刀鋒般激烈對撞,彼此之間激蕩著毀滅性的力量。
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戰斗,將這座古老的神殿,甚至整個芬里斯的冰層,徹底化為冰雪與碎石的廢墟。
但。
就在這場手足相殘的悲劇即將上演的前一刻,一個威嚴、平靜,仿佛能瞬間撫平一切混亂的力量之聲,在他們耳邊突兀地響起。
那聲音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至高權威。
瞬間壓下了兩兄弟身上爆發出的狂暴氣場,甚至讓空氣中那股灼熱的靈能與野性狂潮也隨之平息,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按下。
“夠了?!?/p>
帝皇的目光,深邃而又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疲憊,落在眼前這兩個同樣優秀,卻性格截然不同的兒子身上。
他那張一直如同冰雕般冷漠、不帶一絲凡人情感的臉上,此刻終于浮現出一個復雜而微小的笑意——
那里面既有對他們強大力量的欣慰,也有對他們幼稚爭執的無奈,以及對帝國未來,那份如同深淵般浩瀚的隱約擔憂。
“孩子?!?/p>
他在心底輕嘆,聲音里透著對他們本質的了解,對他們身為原體的強大,以及身為“人”的,那份無法根除的沖動與缺陷。
他看到了他們的無限潛力,也看到了他們的致命弱點。
他緩緩地,從那張由冰原克拉肯巨大頭骨打造而成的王座之上站了起來。
他每一步都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沉重而又穩健,仿佛他每一步都踩在整個銀河的脈搏上。
整個阿薩海姆神殿都隨著他的動作而微微顫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莊嚴而又冰冷的屬于神祇的氣息。
他走到荷魯斯與黎曼·魯斯之間,將他那雙戴著金色手甲的巨大手掌,分別放在了他們那同樣驕傲而又不甘的肩膀之上。
那手掌溫暖而有力,帶著一種父輩特有的安撫與命令,似乎瞬間壓制住了他們體內沸騰的戰意,將那股狂暴的靈能與野性狂潮,徹底收攏,歸于沉寂。
“荷魯斯?!?/p>
帝皇看著他的長子,用一種充滿欣慰與深沉期許的語氣說道,目光中帶著對帝國未來命運的深遠考量與布局,那是凡人無法理解的宏偉。
“你是長兄。”
“是所有兄弟的榜樣,是帝國未來艦隊的統帥,是我的右臂。
你的每一個判斷,都將影響億萬生靈的生死,塑造星辰的命運?!?/p>
“你的智慧和遠見,是帝國遠征路上最寶貴的財富,能讓我們少走許多彎路,避開不必要的犧牲,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
你是帝國的腦,是我的鋒刃?!?/p>
然后,他又轉向了黎曼·魯斯,用一種同樣欣慰與期許的語氣說道,目光中有著對原始力量與野性的贊許,以及對他的狂野戰斗風格,那份無可替代的認可。
“魯斯?!?/p>
“你是天生的戰神。”
“是帝國最鋒利的利刃,能斬斷一切頑固的敵人,撕碎所有異形的血肉,為我等開辟血路。
你是我的矛尖,是我的利爪?!?/p>
“你的勇猛和對榮耀的追求,是帝國最堅固的盾牌,能抵擋任何邪惡的侵襲,為我開拓星辰,將文明之光播撒?!?/p>
他收回目光,環視著兩個兒子,語氣變得更加鄭重,每一個字都如同落在堅硬巖石上的鐵錘,在神殿中轟然回響。
“你們都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也都是帝國擴張中,不可或缺的……基石。
少了任何一個,帝國都將不完整,我的大業就難以實現,甚至可能崩塌?!?/p>
“所以?!?/p>
他頓了頓,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君王語氣,向兩位原體宣布道。
他的聲音充滿了最終的權威,不容置疑,字字千鈞。
“我決定?!?/p>
“兵分兩路?!?/p>
他抬手指向戰略星圖上諾斯特拉莫的方向,那顆被罪惡籠罩的星球在全息投影中閃爍著不詳的猩紅光芒,仿佛一顆腐爛的、流淌著劇毒的果實。
“荷魯斯,你將帶領你的影月蒼狼,還有光榮的第一軍、驕傲的帝皇之子和迅猛的白色傷疤,去凈化諾斯特拉莫。
用你的智慧,徹底清除那里的毒瘤,將所有腐朽和罪惡連根拔起,不留一絲殘渣,讓那顆星球徹底重生?!?/p>
接著,他指向烏蘭諾的方向,那片星域在星圖上如同一個巨大的綠色潰瘍,散發著野蠻與混亂的惡臭,那是獸人帝國的核心,一個足以感染銀河的瘟疫之地。
“魯斯,你將帶領你的太空野狼,以及堅韌的帝國之拳、嗜血的吞世者和堅不可摧的火蜥蜴,去狩獵烏蘭諾。
用你的利爪,撕碎那里的綠皮威脅,將那些骯臟的異形從銀河中徹底抹去,讓它們知道誰才是這片星空的真正主宰,讓血肉與骨骼鋪就帝國的道路!”
“我要看看?!?/p>
帝皇的臉上,此刻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惡趣味,仿佛一位棋手在欣賞精彩棋局,對兩個強大的棋子抱有期待,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殘酷。
“是你的智慧,荷魯斯,在這場遠征中顯得更鋒利,能夠精準地刺穿敵人的要害,以最小的力氣撕開防線,讓整個世界為你臣服。”
他目光轉向黎曼·魯斯,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像是在對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低語,撩撥著它的兇性。
“還是他的爪牙,魯斯,在這場狩獵中顯得更堅固,能夠硬生生撕裂敵人的防線,將一切阻礙化為齏粉,用最原始的暴力征服一切?!?/p>
“遵命,父親!”
荷魯斯和黎曼·魯斯幾乎同時單膝跪地,他們巨大的動力甲與克拉肯王座的地板摩擦出沉悶的、金屬的轟鳴聲,回蕩在神殿中,如同兩座山岳的轟然跪拜。
他們那雙同樣驕傲與不甘的眼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對彼此的深深的忌憚。
那忌憚里,還藏著一絲微妙的,對對方力量與潛力的無聲承認,如同兩頭雄獅,在交鋒后,在獅王的面前——各自收斂了些許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