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飛速拿過那張彩紙,貼在面前仔細查看。
果然上面的數字,和公布的數字,只差了一個,而且位置幾乎一模一樣。
按照彩票的規則,這就是二等獎。
管事本來就是報信,誰知道真有人中二等獎,眼睛也瞪圓,如同個牛眼。
“我的老天爺,可真的是二等獎,這位小小姐運氣極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曦手里。
如今可是積累了三期獎池,二等獎可是個天文數字。
“管事,這二等獎是多少獎金?”
李牧也咽了口吐沫,饒是見多識廣的他,此刻也心底泛起熱浪,渾身不自覺抽動。
管事低頭仔細盤算了下,隨后深吸一口氣,露出震撼的神色。
“幾位,說來你們可能不信,這位小小姐隨手這么一選,中了二十萬兩!”
哐當!
李牧一個沒坐穩,直接從地上滑了下去。
大唐如今也算是強盛,每年國庫稅收在五百萬兩紋銀,這次他們出來,也就帶了十萬兩。
可誰想到,小公主隨便選了幾張,就中了二十萬!
這怕是比一州一年的稅賦,都要高!
茶樓經過短暫死寂,也徹底爆炸,猶如菜市場般。
“福星!這是福星!”
“別說二等獎,我買了三年,五等獎都沒中過一次!”
“恭喜恭喜,這位小小姐可當真是福星!”
管事此刻也板正臉色,就在眾人道賀的間隙,他不但喚來了差役,還讓人取來一套工具。
“幾位,麻煩將彩票交于我,這兩位是縣衙差役,可當做公證人。”
“這里是公證文書,若是幾位覺得沒問題,我這就開始核驗!”
秦曦還仿佛在夢中,機械的將手里彩票遞出。
一張巴掌大的紙,從之前一百文,瞬間暴漲到了二十萬。
她這是明白,為什么會有人鋌而走險,明知道要被萬人唾棄,也要做這種掉腦袋的勾當。
管事沒言語,低頭在文書上簽了字,又按了印章后,這才小心翼翼的檢查。
不過幾息時間,他那張臉上,露出恭維的笑容。
“恭喜諸位,彩票真實有效,乃是彩票站點所發,幾位并無違法行為,可即刻兌獎?!?/p>
“幾位稍等,我將差人把此票送與辦事廳,馬上就給幾位兌獎?!?/p>
秦曦還以為兌獎流程很復雜,結果管事見她衣著不凡,估計不會參與那頒獎噱頭,干脆直接把彩票送去入庫校驗,自己則是帶人取出一沓兌票。
厚厚的兌票取出,被管事一張張放到桌案上,每一張上面都是一萬兩的字樣。
“十七,十八,十……咦?”
小公主正興沖沖的數著,突然看到管事收回去兩張,萌萌的小臉上,浮現出一團水霧。
“姐姐,為何不是二十,只有十八?”
秦曦眼底也浮現出一絲怒意,不過她卻沒表露,而是淡淡的伸出手,將小公主拉回。
“管事,這是何意?”
“這位小姐,適才是我忘記了,你等是第一次來,按照我們青堯縣的規矩,彩票凡是中獎金額超過一萬兩,都需要繳納一成意外所得稅?!?/p>
為了證明自己的說辭,管事將身邊的一本書冊遞到秦曦面前。
《青堯彩票推行法案》!
秦曦和李牧對視一眼,眼底同時浮現出錯愕。
小小的青堯縣,居然還有法案!
要知道法案可不是隨便就能撰寫,需要名家大儒歷時多年,還要走訪游歷,才能編撰成法案,最后推行成律法。
誰能想到青堯縣內,居然也有如此大儒存在!
法案打開,里面開頭引言,就沒讓秦曦繃住。
所謂的大儒,居然是那狗官許攸,此人居然大言不慚的說是為國為民,還列出彩票推行及適用辦法若干。
秦曦眉頭狂跳,本意外得到一大筆錢財的喜悅,在這部法案面前,被沖的瞬間煙消云散。
“多謝管事,這兩萬兩是我等一番心意,權當支持青堯縣建設?!?/p>
有之前那人的遭遇,秦曦也不吝嗇,拿出兩萬兩放進管事手里,隨后將其余銀票全部拿起,一把抱上小公主,悠悠然朝外走去。
幾人走出茶館許久,街道兩側的喧囂和熱鬧依舊沒停止,依稀還能聽到他們中彩票的傳聞。
一直走出這條街道,李牧才緩緩開口。
“陛下,此人心思縝密,手段也奇特!”
李牧開始也反對這種行為,不過現在他口中倒是沒半點厭惡,反而深深的感慨。
“此法看似過激,實則是給每個人行善的機會?!?/p>
“百文對許多大唐百姓而言,是三日的飯食,可對青堯縣百姓而言,不過是半日的工錢?!?/p>
“如今花上幾個錢,不但能體會到賭徒的快樂,也能幫助縣城建設,乃一舉多得的良策?!?/p>
“可惜!可惜!”
李牧連連搖頭,可惜什么,他不用說出來,懂得人也都懂。
彩票可以在青堯縣推行,但無法在大唐推行,一來大唐剛建國十五年,根基脆弱,二來沒有這么多的錢,以及如此高效的行政效率。
從彩票監管到兌換,都需要完備的體系,甚至還有專門法案,若是推廣出去,大唐每年稅收至少翻倍,可同樣問題也得翻十倍。
秦曦臉色很不好看,她是女子,女子稱帝自古便很少有,為了能配得上這帝位,她躬身踐行,為的就是讓大唐百姓過的更好。
如今連三朝元老,她親舅舅都對許攸如此作態,她怎么能不怒?
“舅舅,你說的很對,但也不對!”
“陛下此言為何?”
“很簡單,那狗官為何要設立彩票,為何會弄出這些,以我所見,不過是為了斂財!”
秦曦嘴角勾起冰冷譏誚。
“凡是中大獎,都要交稅,而這稅從未到朝廷一分,那么如何用,就是他這個縣令說了算!”
“你可忘記,適才那管事親口所言,朕這個皇帝,可沒他口中的許大人好,還直言許大人貪的好!”
“這番作態,不過是他許攸故意掩人耳目,為自己斂財而設立的遮羞布,故意蒙騙這青堯縣百姓而已!”
李牧眼眸瞪大,昏黃的老眼中,陡然綻放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難道他真的看錯了?
就在這時候,一道悲慟的哭聲,打斷了幾人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