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店,
宋凈當然沒那么蠢,陸副團和沈同志八字還沒一撇,當著人家姐姐的面說出來,不是白白遭人說閑話嗎?
再說了,來找陸家姐姐趕集前,沈同志就委婉地提過。
沈同志稱自個兒前幾天的事做的的確不太妥當,一心全為陸副團和他兩個兄弟的前途考慮,卻忘了陸家姐姐剛離了婚,是最計較名聲的時候。
陸家姐姐生她的氣,是應該的,她同樣懊惱和愧疚著呢。
沈同志還說,再有類似的事,她還是會出面攔著陸家姐姐,即便把人得罪了,也決不讓陸家姐姐在軍區大院亂來。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得罪各位首長,陸副團三兄弟的將來,可不就斷了嗎?
陸家姐姐剛來軍區大院,什么都不懂,做事莽撞了些,沈同志身為陸副團的師妹,自得替她周全著。
宋凈腦瓜子轉了兩圈,斟酌好說辭一抬眼,就見陸家姐姐正兒八經挑著衣服,不時和個體戶店主聊天。
陸時瑜:“大姐,你這衣服款式可真新穎,都是打港市來的吧?隨便穿穿都好看。”
店主給她叉下幾件棉衣:“哈哈哈,妹子身材這么好,就是個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陸時瑜試過三件棉衣,有些挑不出來,決定等陸時淮回來讓他挑挑。
那小子看人的眼光一般,但穿著打扮的品味還挺好。
店主看她不吱聲,大概猜出心思,笑著拿叉子戳了下一件軍大衣:
“妹子,來一件不?冬天可冷,你瞅瞅俺,軍大衣、花棉褲、軍大帽全穿上了。
再過一段時間,下了雪更凍人,集都趕不來,俺得縮在家里貓冬了。”
陸時瑜笑著道:“軍大衣家里有……大姐,這集市上有好幾家服裝店,沒開店撂地賣衣服的也不少。
可看來看去啊,就數你家款式最多,樣式最新,顏色最低調有內涵。”
店主被她逗笑,得意叉腰:“那可不,俺男人每年坐六七趟火車,跑港市和廣市大包小包地弄來東北。
你等夏天來,夏天樣式更多更好看,你那弟弟每個月都來兩三回,俺家得了什么漂亮好看的新衣服,都得給他留上兩件。”
店主沒說的是,那俊俏的小兵一上身,到外頭轉悠兩圈,就能為她家賣出好些件衣服。
沒別的,個個都以為和那俊俏的小兵一樣,穿啥衣服都好看呢。
陸時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見又有客人擠進門,她體貼地道:“大姐,你先去招待別人,我等我弟弟回來給我挑幾件。”
“那成,俺就不跟你客氣了,你找個椅子坐,或慢慢看。”
陸時瑜還真找了張椅子坐到角落,抬眼掃視整個服裝店,一排排看了過去。
宋凈磨磨蹭蹭蹭到陸時瑜身邊,扯出一抹笑容:
“陸家姐姐,你聽我一句勸,下回可別莽撞了。
這次是團長看在你剛來家屬院,沒有和你計較。
以后再鬧大,影響到大院里家屬們的關系,甚至耽擱到幾位營長出任務,團長可就沒這么好說話了。”
陸時瑜挑眉打量她幾眼:“這話是你自個兒想出來的?”
宋凈頂著陸家姐姐銳利的眼神,咬牙沒有出賣沈同志,低聲應了句。
*
集市上,
陸時淮帶沈滄雪找了個躲風的地方貓著,回身沉默看她:
“那件事,說來也怪不到你頭上。”
他事后復盤過了,那件事歸根到底,是他們沒有提前和沈滄雪說明姐姐對他們而言有多重要。
沈滄雪來了軍區大院后,對一切都冷冷淡淡,不管什么人,都難得到她一個好臉色,都難和她說上幾句話。
這樣一個人,唯獨愛黏著他,從而認識了陸時均和陸時淮……
陸時淮收回心神,說回正事:“只不過那樣的事,絕對不能再有下次。
滄雪師妹,你可能不知道,姐姐是我最最重要的人,任何欺負她的人,我都不會輕易放過。”
沈滄雪看看好感度,緩慢爬坡回升中,她紅著鼻尖頷首:
“師兄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我也會像對師兄一般,對姐姐好的。”
陸時淮好幾天沒看到沈滄雪,視線克制掃過她的臉,可聽到她后面那句話,手指動了動,終究沒有摸摸她的腦袋。
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也不遲。
沈滄雪眼睜睜看著好感度歘一下飆升到八十八,就此停住,再也不動了。
她懵懂地眨眨眼:
“師兄,我聽宋同志說,陸二哥在幫姐姐修淋浴間?可建好了?我也想出一份力,當做對姐姐遲來的道歉。”
陸時淮擺擺手:“這不是怕有人說閑話,我們三個只能自個兒動手,昨天剛剛建好。”
眼看他沒有搭茬,也沒說別的,沈滄雪攥攥手指:
“那就好,東北的澡堂子我也不習慣,姐姐有你們仔細照顧著,我就放心了。”
“嗯。”陸時淮不時瞟一眼服裝店的方向,“你買好東西趕緊回大院吧,可別凍壞了身子,耽擱團里排練。”
沈滄雪臉上的表情愈發僵硬:
“啊……我來的太急,忘拿錢了……師兄,你能借我點嗎?我回去后就還你。”
陸時淮皺了皺眉,隱約記起,似乎是沈滄雪第三次?還是第四次問他借錢,他下意識地道:
“集市離家屬大院不遠,你跑一趟回去拿也來得及。”
不等沈滄雪再度開口,陸時淮撂下句話后大步離開:
“你快回去取錢吧,待會兒集市都收攤了。”
去找姐姐的一路上,陸時淮非常忐忑,就怕姐姐問他買幾個苞米餅子怎么去了那么久。
好在姐姐接過苞米餅子,只說了一句有點涼了,便慢吞吞吃著,指揮他去挑衣服。
陸時淮一邊給姐姐挑衣服,一邊看看姐姐和宋凈。
出什么事了?
他不就去買了幾個苞米餅子、幾面鏡子,又和滄雪師妹搭了句話?
姐姐和宋凈之間,怎么比來的時候還要別扭且僵硬?
陸時淮挑了兩身勉強還在他審美范圍內的棉衣棉褲,讓姐姐進后屋換上試試。
等待姐姐換好衣服出來期間,陸時淮看向宋凈,臉上沒有什么情緒:
“你剛剛和我姐都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