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波一聽穆曾立這樣說,心里清楚,縣主要領導定調子了,他的意見很重要,不想處理潘思源,那么他不得不甚重地考慮這事。
“好吧,那么我回去后再好好研究一下。”說完,王波轉身離開了。
穆曾立望著王波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再說,方士波從會議室出來后,匆忙地來到一個偏靜的地方。
穆曾立在方士波面前提到方士軍,要他注意,其用意深厚啊。是不是穆曾立已經知道了什么,宋祥達難道向他匯報了一些情況。
再說了,市調查組正在緊盯著帖子這件事,更要命的是三天之后上報調查結果,而且對發帖人要嚴懲。
方士波此時知道厲害關系,他急忙撥打方士軍的電話,想告知情況,讓方士軍把所有痕跡清除掉。
但是,方士波的手機里面傳來,“你撥打的手機已關機”提示聲音。
方士波不由地想到:是太早了方士軍沒有開機,還是他有意躲避不再開機。
方士波遲疑一下。
他想盡快的找到方士軍,要讓他知道當前市調查組追著貼子不放,讓他這段時間收斂一下。
可是電話打不通,方士波眉頭一皺,他又撥打一個號碼,那是只有在關鍵時刻,他才啟動與方士軍約定的號碼。
電話在方士波焦急等待中接通了。
“哥,什么事?”方士軍還有睡醒,說話朦朧的聲音。
方士波一聽弟弟這慵懶的聲音,心中更是焦急,他壓低聲音快速說道:“小軍啊,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黨委宿舍。”方士軍緊張地說道。
方士波啟用那個號碼,而且聲音異常的著急,方士軍立刻就感覺到了,肯定有大事發生。
他立刻坐了起來,睡意全無,拿著手機的手不住地顫抖。他把手機緊貼在耳朵邊,深怕漏掉一個字。
自從方士波給方士軍說過,要他躲避一下,他就一直在外面,直到半夜,他才偷偷地回到黨委宿舍內。他心里胡思亂想睡不著,當快天亮時迷迷糊糊地睡著,又讓電話聲音驚醒了。
“情況緊急,市調查組正緊盯著這帖子事件,你趕快把發帖子的痕跡消除了,市調查組要結果,現在,縣宣傳部以及縣公安局都正在調查此事。記住,這段時間低調行事,千萬別再惹出什么亂子來。我這邊會盡量周旋,但你自己也得小心。還有……”方士波稍微停頓一下。
方士軍一聽,縣里這兩大部門正在緊盯著帖子不放,而且要嚴懲發帖人,他大腦蒙的一下,瞬時空白,額頭立時緊張得滲出汗水,嘴哆嗦的說出不話來,張了幾遍,最后,好不容易擠出來:“還有什么?”
方士軍說話的聲音明顯地發抖。
“還有,那個視頻是不是你刪的。”方士波對方士軍很是了解,他做事不考慮后果,敢做而不敢當。
電話那頭,方士軍遲疑片刻,“是,不,不是……。”方士軍現在感到害怕了,他不敢承認,害怕方士波在電話里罵他。
方士波聽到方士軍那顫抖的聲音,也知道了七八分。
“要不是你更好,上邊也正在查著這事。”
說完,不等方士軍回應,方士波便匆匆掛了電話。
方士軍放下手機,他腦子里沒有閑著,想到方士波跟他說的話,要趕緊清除痕跡,不能坐以待斃。
方士軍沒有想到本來讓吳爽徹底失敗,被送到看守所,然后被開除趕出大院的,然而,事情卻出現喜劇性的轉折,而今卻把矛頭指向他了,真是自己給自己下了一個套。
方士軍現在開始后悔了。
但是,方士軍慌張一下,很快又鎮定下來。他這個小精靈鬼,早就有所準備。
他在發帖的時候,就想到了后果,如果上面追查起來怎么辦,他要嫁禍于人,當然,還是吳爽了,他發帖子是用辦公室吳爽所用的電腦,而不是他的電腦,如果上面查找IP地址的話,就查到了是吳爽的。
方士軍想到這,又得意的笑了,想到自己是多么的聰明。不過,方士波跟他說過,要注意,低調些。
盡管如此,方士軍也不敢大意,他穿好衣服,沒有洗刷,一看時間,現在還早,不會有上班的人來,他悄悄地來到辦公室。
黨政辦公室一般不鎖門,小楊在隔壁值班,方士軍已經把小楊拉攏成自己人,他并不擔心。
方士軍迅速地打開電腦,檢查一下帖子的文檔是否刪除掉,又清除回收站里面的文件。
他打開瀏覽器,刪除歷史記錄,以及瀏覽頁面的痕跡。
最后,他又到百度搜索欄,清除搜索痕跡。
做完這些,他臉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剛剛完成了一場精妙的棋局。
他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那其實并不存在,只是他下意識的動作,象征著對一切處理妥當的自信。
陽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縫隙,斑駁地照在他略顯緊張卻故作鎮定的臉上,給這陰暗的辦公室帶來一絲不明所以的溫暖。
他站起身,緩緩拉伸了一下因長時間保持坐姿而僵硬的身軀,眼神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在說:“哼,想抓住我的小辮子,沒那么容易。”
隨后,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悄悄地離開辦公室,他發現小楊還沒有醒了。
此時,鄉大院也是靜悄悄的。只是傳來看門的老喬在前面的院子里掃地的聲音。還有食堂那邊做飯時鼓風機的轟鳴聲。
方士軍覺得做得很是高明,暗暗自喜,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他甚至埋怨方士波有點大驚小怪,過度地夸大危險,把他嚇了一跳,嘲笑方士波的膽小。
太陽逐漸升起,天邊泛起了溫柔的橙紅色,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輕輕拂過鄉大院古樸的瓦檐,給這沉睡中的院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晨露微涼,附著在樹葉尖端,偶爾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發出細碎而清脆的聲響,宛如大自然的低語。
方士軍踏著這寧靜的節奏,穿過院子,每一步都顯得格外輕巧,似乎不愿打擾這份寧靜。
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長,與周遭古樸的環境融為一體,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只是那眼中不時閃爍的狡黠之光,透露出這幅畫背后不為人知的暗流涌動。
門外響了汽車的喇叭聲,上班的人陸續地來了。
看門的老喬,放下掃帚,慢慢悠悠地去把門全部地放開。
他腿腳不好,走得慢,而外面的人好像等得不耐煩,使勁地摁著喇叭聲,那刺耳的聲響在清晨的寧靜中顯得格外突兀,像是一陣急促的催促。
他加快了腳步,但身體的不便讓他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陽光照在他佝僂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顯得有些落寞。
老喬皺著眉頭,嘴里咕噥著,“摁什么,著什么急,一點都不能等。我看我不開門,你能飛進來。”
那些等待的車輛排成一列,司機們探出頭來,臉上寫滿了焦急與不滿,有的還大聲嚷嚷著,讓這寧靜的早晨平添了幾分喧囂。
喇叭聲、嚷嚷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原有的和諧。
老喬走路反而慢起來了。
結果,外面的人也沒有了脾氣,只是不住地抱怨,“你就不能把門早早地敞開一些嗎,非要等到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老喬總是喋喋不休地說道:“要是早開門,我還用你說嗎。門如果早開了,那些上學的小孩就會把車子停在黨委內,那樣還不亂套了。我已經讓潘鄉長說過好幾次了。”
“也難怪你挨訓呢,你怎么不叫潘書記。”一個長得瘦點的人說道。
老喬一看,是安監辦主任王濤,“我沒有你王主任沒覺悟高啊,你加油不給錢,差點把主任給擼掉了。”
眾人聽到了,齊聲地笑了起來。
王濤的臉立刻跟醬茄子似的,羞得通紅。
原來王濤檢查加油站時,一時心軟,對某個違規的加油站網開一面,沒按規定處罰,結果那加油站后來出了事故。
王濤記得那天,陽光正好,他把車開到加油站前,暗示老板給加滿油,滿臉堆笑,安排人員給加油,王濤假惺惺地給錢,老板嘴里說著好話,哪能敢要錢呢。
王濤猶豫了一下,想著大家都是彼此熟悉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那么較真,于是輕輕揮了揮手,就放過了。
此刻,王濤在眾人面前,被老喬揭了短,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心里納悶,這個老喬怎么什么都懂。但是,王濤不知道的是,那個加油站的老板是老喬的親戚。
老喬知道后,非常氣憤,更是逢人必說,王濤只是沒有聽到罷了。
“還潘書記呢,現在這個鄉長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說。”一個聲音從后面一輛紅車上傳來。
眾人甚是驚詫,紛紛轉頭望向那輛紅車,車上的人好像要刻意與車相匹配一樣,穿著一條鮮艷奪目的紅裙子,裙擺隨風輕輕搖曳,如同晨曦中綻放的玫瑰。
她的發絲被微風輕輕吹散,幾縷碎發貼在臉頰旁,為她平添了幾分嫵媚與柔情。
她坐在駕駛座上,雙手輕輕搭在方向盤上,目光透過車窗,落在老喬那忙碌的身影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與感慨。
紅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與她身上的紅裙相互映襯,仿佛成為了這清晨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老喬當然認識,此人是綜治辦工作人員吳清艷,向來是快人快嘴,人送外號“百事通”,經常傳播一些小道消息。
“你又在散布謠言,小心給你小鞋穿。”老喬快要走到門前,開始用瑟瑟發抖的手摸索著鑰匙,準備開門。
“謠言,你什么時候,看過我散布謠言的。人現在還在紀委喝茶呢?”吳清艷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仿佛在這清晨的空氣中凝固。
周圍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連老喬開門的動作也頓了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輛紅車上,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微妙的緊張與好奇。
老喬把門開開后,吱呀一聲,仿佛沉睡的古宅被輕輕喚醒。
吳清艷似乎意識到自己成了焦點,滿意地笑了笑,隨即縮回車內,紅車緩緩啟動,留下一串尾氣和眾人面面相覷的神情。
晨光趁機涌入,與院內的幽暗交織,光影斑駁。
車輛魚貫而入,卷起一陣塵土,又迅速恢復平靜。
老喬站在門口,望著遠去的車尾,眉頭依舊緊鎖,眼神中多了幾分憂慮。
他緩緩轉身,回屋拿起那把舊掃帚,再次步入院子,開始清掃被車輛攪亂的落葉。
每一片落葉在他手下翻飛,又輕輕落下,宛如一場無聲的告別儀式,為這紛擾的早晨增添了幾分莊重與寧靜。
上班的人陸續涌入黨委大院,他們或急匆匆,或三五成群,臉上帶著初醒的朦朧和即將投入工作的緊張。
吳清艷的話像是一陣狂風,卷起了大院內的平靜,眾人停下腳步,圍成一個個小圈子,議論聲此起彼伏。
有的眉頭緊鎖,低聲交談;有的瞪大眼睛,滿臉驚愕;還有的搖頭嘆息,似乎對這一切早已見怪不怪。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眾人身上,卻似乎驅不散那股因謠言而起的寒意。大院內,一片喧囂,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石子,平靜的湖面泛起了層層漣漪。
“怎么會這樣,不可能吧。你要知道潘鄉長可是與縣長一伙的,沒有聽說嗎,縣長是他老大呢。”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要觸犯了法律就要受到處罰。聽說這次是市調查組來人的呢?就因為,關押吳爽。派出所連夜把吳爽放了。市里還要嚴厲處理人呢。”
“真的假的,那么這樣說來,吳爽上面有人嗎?我看這小子,不聲不響的,原來隱藏的很深啊。”
“還聽說啊,新來的黨委副書記,昨天在醫院里面陪著吳爽一晚上呢?你說吳爽厲害吧。咋來這么個眼福呢?”
眾人是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