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三天里,秦楓嘗試性的到城外的農戶手中收糧。
結果就是,跟他想象的完全一致,農戶們不僅一眼就認出了他,甚至有些人還要求把之前賣給秦楓的糧食退錢要回來。
是的,秦楓之前已經安排小五哥到周邊收購過一次糧了,要不然之前也不可能夠用。
并且,秦楓這兩天還聽到了一些抹黑白酒的諸多言論,胡萬暗中的調查了一下。
發現這種扎耳朵的話,基本上都是從各大勾欄里蹦出來的。
想來是以勾欄產業發家的陳家的手筆。
這些都在秦楓的預料之中,打壓三件套嘛,斷糧、誹謗、丟骨頭。
相信過不了多久,等著他自認為把秦楓逼上絕路的時候,就該下場跟秦楓談條件了。
白酒這種天大的肥肉,他們勢在必得!
四大家族這些操作,最讓秦楓沒有想到的是,都護府和府衙居然真就跟他們串通一氣,編排了一個什么白酒易燃可裝入瓶中塞入布條,當縱火之物。
然后又自導自演的搞了一場“白酒引發的火災”,勢必想要讓白酒現階段的成為一種違禁物品。
這也讓他們順其自然合理合規的,頒布了一條白酒禁止出城的相關條令。
這阻攔白酒外流,秦楓是想到了的。
但是唯獨沒想到,府衙和都護府會這么配合他們,這都算是直接明著來了...
這也讓思維敏捷的秦楓,瞬間發現了貓膩,這是奔著他老丈人來的啊,是想逼蘇武親自下場?
蘇武的處境本來就很尷尬,一個被安置在涼州的軍功侯爵,已無任何官職,只能算是享受國家供養有一定特殊待遇和地位的勛貴。
但是并無實權,也不能干預任何官家的事情。
別的不說,只要蘇武敢插手,盯著他的人就能連夜寫好彈劾的折子上達天聽。
這還僅僅是個開始,讀書人那些壞心眼可太多了,一旦讓他們撕開個口子,那些惡毒的招數就會像病毒般蔓延開來。
這也讓秦楓明白了,四大家族背后有人吶。
倒是那些文勛遺老,跟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甘愿被當槍使。
時間轉眼來到第五天,醉香居頂樓的雅間徹底完工。
秦楓巡視一圈,覺得非常滿意,剛下樓,就看到了本來還坐的滿滿當當的一樓,被請了個空。
只有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一位兩頰凹陷大眼突出的中年男人,他的身邊還站著六個小廝,來一個人客人,就把人趕出去。
胡萬眉頭緊鎖小聲在秦楓耳邊嘀咕道:“這個就是梁家現任家主梁牧。”
秦楓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公子,你先上樓,我自去會會他。”
就在這時,身穿紅色圓領長衫的梁牧一邊倒酒一邊笑道:“秦公子,請入座。”
秦楓顛了顛袖子下樓,掃了一眼屋外停靠的幾輛馬車,走到桌邊便大刀闊斧的坐下。
胡萬也想跟著坐下,戴著大金戒指的梁牧往嘴里塞了顆花生米:“有你坐的份?滾蛋。”
胡萬太陽穴鼓囊了起來退到一邊。
梁牧這才對著秦楓拱手假惺惺的笑道:“秦公子,久仰久仰。”
瞧著他那嘴角滿是沾沾自喜嘲諷的笑意,胡萬就氣不打一處來。
跑著裝大尾巴狼來了?
秦楓自顧自的倒上一杯酒,完全沒有給他一點好臉色。
這直接讓剛才還喜笑顏開的梁牧垮下臉來,那眼神中殺氣四溢。
一旁的小廝指著秦楓就破口罵道:“你他媽的一個贅婿,我們老爺跟你一桌吃飯,那是瞧得起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梁牧沒有半點阻攔的意思,捻著酒杯抿了口酒。
秦楓這邊也沒任何反應,這時小五哥緩步走過去,對著那名小廝就是一個響亮的**兜,把小廝扇的人仰馬翻。
其余小廝瞬間把小五哥圍住。
梁牧側目看了一眼,自始至終都擺出一種勝券在握的神態。
“呵~粗鄙的軍夫。”
“秦公子,這是不歡迎梁某啊?”
秦楓呵呵一笑:“剛才你說胡掌柜的沒資格坐?”
“那你的這些狗腿子,連進我醉香居的大門都不配,小五,都給我把人打出去!”
小五哥一擼袖子,就像是提小雞崽一樣的一個個把人丟出去。
頓時間,又有眾多拿著棍棒的人圍聚了過來。
為首的,還是個七品劍修。
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
這時,梁牧突然笑著鼓起了掌:“好好好,不愧是能釀造出白酒的少年才俊。”
“有膽識,有氣魄,但怎么就沒有腦子呢?”
梁牧拍了拍自己的嘴:“哦吼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時失了言。”
“哈哈哈哈~”
梁牧似憋笑般緩緩站起來走到門口:“聽聞秦公子最近購不到糧了啊,梁某專門從糧行里調了六車,不知能否解秦公子的燃眉之急 ?”
“來人吶,把糧食卸下來,打開給秦公子瞧瞧!”
馬車的糧食都被倒在醉香居門前,長刀劃破布袋,倒出來居然都是些長了芽發臭發霉,綠油油一片的漿糊!
“哎呀呀,咱梁家的糧食太多,一不小心就發霉了呢。”
“沒事啊兄弟,這都直接省去發酵了,直接拿著用就行唄,畢竟有總比沒有強啊。”
“哈哈哈哈。”
刺耳嘲弄的笑聲此起彼伏,小五哥頓時就忍不了了,就在他擼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秦楓卻擋在了他的身前。
“梁家主,這是以為吃定我了?”
梁牧比窮匕現,伸出手指搖了搖:“跟你這個贅婿逗樂子,你還當真了不成,喊你幾聲秦公子,還真把自己人物了?”
“不是以為吃定你了,是已經把你逼上了絕路。”
“在這涼州的地面上,所有糧行都得給我梁家三份薄面,只要我說個不字,誰敢賣給你一粒糧食?”
“識趣的就把白酒的釀造工藝交出來,興許我四大家心情好了,能分你一碗湯喝,不然的話,你就勸你那被拔了牙的老丈人灰溜溜的離開涼州,另開爐灶吧。”
這下小五哥真的忍不了了,秦楓卻按了按他的肩膀。
“梁家主好大的威風啊!”秦楓抱拳一抬,“我岳父乃先皇御賜蟒袍的侯爵,按照大乾朝律令,無端當眾辱罵朝廷勛貴而無官身者,當杖三十,割舌一寸。”
梁牧輕蔑一笑:“你以為能憑這種表面文章唬住我嗎?”
“秦楓啊,別垂死掙扎了,這涼州城你走不出去,趁早把白酒的釀造工藝交給我們,大家都省心。”
“還是說,你覺得你那尊敬的岳父大人,會出來幫你擺平?”
“哦對對,贅婿嘛,跪著吃軟飯的主兒,有這種想法不寒磣哈,一點都不寒磣。”
周邊的哄笑聲達到了頂峰。
酒樓里的人,一個個都紅溫了,那些伙夫氣的都要拿起菜刀勺子跟他們拼命了。
秦楓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梁牧見秦楓完全沒有動怒的意思,反而笑了起來,便蹙眉問道:“你笑什么?”
秦楓猛然抬頭:“我笑四大家都是些什么臭蟲,尤其是你,這種在糧堆里蛄蛹的蛆,也好意思舔著個臉招搖過市。”
“你可真是牛糞上跳過舞,眾人前整過蠱,越過高山險阻,非要自取其辱,在你背上按按,你屁股上還能噗,不懼臭氣,能聞能捂。”
“狗都應該跟你拜把子,就你這找屎的能力,天下沒有能餓死的狗,狗連刨個坑都不用,你自己就把它挖上來了。”
“我看你是老和尚的木魚,天生挨打的貨,眉毛下兩個蛋,只會眨巴不會看,烏龜照鏡子,一臉的王八相。”
“成天是不是就會光著屁股拉磨,轉著圈的臭不要臉。”
“你和豬最大的區別就是豬不能隨便變成人,而你隔三差五就變成豬。”
此處省略三百八十九個字后。
紅溫了,梁牧紅溫了,都快要把牙給磨平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明明跟他們沒啥關系,但是聽秦楓這一頓輸出后,也跟著紅溫了。
罵的也太臟了吧,這還一套套的押上韻了。
秦楓雙手抬起伴隨著呼吸緩緩落下:“罵完收工,梁家主,你還開口不?”
梁牧也猛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冒金星的踉蹌后仰而去,得虧身旁的小廝把他扶住,要不然非直接摔個結實。
“老爺,老爺,您沒事吧?”
梁牧甩開眾人,指著秦楓,是嘴皮哆嗦,手巨顫。
愣是憋了半天憋不出個屁,急的上躥下跳想找嘴替。
“你你你,牙尖嘴利!”
“本來想給你留條活路,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我倒要看看你沒糧食,拿什么釀酒!”
秦楓招了招手,讓人拿來茶壺咕咚咕咚的喝著:“糧食這不就來了?”
“哈哈哈,你做什么春秋大夢呢,難不成天上還能下糧食雨?”
就在梁牧以為自己要扳回一城的時候,一道極不耐煩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他覺得自己的屁股正在被一只小腳踹著。
“哎!喊你呢,耳聾了啊,別擋著道兒。”
梁牧憤然轉身,抬起巴掌就抽了過去,巴掌抽在空氣上。
“嗯?沒人?幻聽了?”
這時目光下邊,一個粉拳重重的捶在梁牧的肚子上,差點把他捶的嘔吐出來。
“眼瞎啊你,本姑娘就站在你跟前,瞅不見?”
梁牧正欲發作,卻看到了小蘿莉腰間掛著的金牌。
上邊赫然寫著“矩子親傳”四個亮眼的大字。
只見梁牧瞬間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萎靡了下來,那叫一個舔啊!
彎著腰畢恭畢敬的就湊了上去。
“不知是天工閣矩子親傳駕到,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小蘿莉關小關雙手掐腰:“看來還不算是眉毛下兩個蛋,閃開,別擋路。”
“哎哎好嘞好嘞。”
關小關走到大高個秦楓面前,仰起精致無比的瓜子小臉,笑著拍了拍他的肚子:“小楓楓你行啊你,沒想到你還有這罵人的本事,以后我們開討論會的時候,我得把你帶過去,到時候看看誰還敢跟我犟嘴。”
梁牧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傻了眼。
只聽說秦楓跟天工閣有生意往來,但是沒聽說他居然跟矩子的關門弟子關系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