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士洞府的藏書閣內(nèi),宋辭晚正研讀沈三白留下的《隱仙雜記》,書頁間夾著一張泛黃的符紙,上面用朱砂繪著扭曲的符文,隱隱透著陰寒之氣。沈念安端來靈泉泡制的清茶,瞥見符紙瞬間臉色發(fā)白:“這是……替命符?爺爺在札記里寫過,此符源自《三十六計》李代桃僵之術(shù),以‘損陰益陽’為根本,能讓他人替自身承受死劫,卻會折損福德,遭天道反噬。”
宋辭晚指尖觸及符紙,天地秤自動運轉(zhuǎn),清冷的提示音帶著警示意味:“檢測到上古替命符,內(nèi)含‘生死置換’道性七分,關(guān)聯(lián)枉死冤魂一縷。觸發(fā)因果:終南山下柳家村柳氏,三年前被玄虛觀修士奪舍肉身,魂魄困于枉死城,三日后方魂飛魄散,需借替命術(shù)重返陽間復仇。”
話音未落,符紙突然無風自動,化作一縷青黑色的霧氣,霧氣中浮現(xiàn)出一位面容憔悴的婦人虛影,正是柳氏。她對著宋辭晚盈盈一拜,聲音凄切:“仙子救命!玄虛觀清玄子貪圖我家傳的《聚靈訣》,以邪術(shù)奪我肉身,將我魂魄打入枉死城。如今我陽壽未盡,卻要魂飛魄散,只求仙子借替命之術(shù)助我還陽七日,了結(jié)此仇!”
沈念安面露不忍,卻又擔憂:“姐姐,替命術(shù)有違天道,《隱仙雜記》記載,施術(shù)者需承擔一半業(yè)障,替身更是九死一生……”
宋辭晚凝視著柳氏虛影中純粹的怨念,想起此前領(lǐng)悟的“紅塵有道”,心中已有決斷。她翻閱《隱仙雜記》,其中一頁赫然寫著:“李代桃僵者,非茍且偷生之術(shù),乃舍局部之損,全整體之益。替命之要,在于替身與主命氣數(shù)相通,因果相契,方可逆天而行。”
“天地秤,檢測柳氏因果與潛在替身。”宋辭晚在心中默念。
古秤虛影流轉(zhuǎn),秤盤上浮現(xiàn)出兩道靈光:“柳氏主命:陽壽未盡,含‘冤屈之道’三分;潛在替身:清玄子奪舍之肉身,與柳氏氣數(shù)同源,內(nèi)含‘掠奪之道’四分,可作為替命載體。置換條件:以柳氏冤屈之道性,置換清玄子肉身的控制權(quán)七日;以自身兩分隱士氣,承擔替命術(shù)的天道反噬。”
“我答應(yīng)你。”宋辭晚看向柳氏虛影,“但替命術(shù)需借你原身作為替身,七日之內(nèi),你需了結(jié)恩怨,不可濫殺無辜,否則因果反噬,我亦無法護你。”
柳氏喜極而泣,連連叩謝:“仙子放心,我只求誅殺清玄子,奪回傳承,絕不多傷一人!”
宋辭晚取出替命符,將柳氏的冤屈之道性注入其中,又以兩分隱士氣為引,口中念動雜記中的道訣:“天地為秤,因果為憑,李代桃僵,生死互換!”
替命符驟然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青黑色的霧氣與紅光交織,化作一道流光沖出洞府,朝著終南山下的玄虛觀分舵飛去。宋辭晚只覺心口一陣刺痛,體內(nèi)隱士氣瞬間降至三分五厘,天地秤提示音響起:“替命術(shù)啟動,天道反噬已承接,七日之內(nèi)不可動用超過五成靈力,否則業(yè)障爆發(fā)。”
與此同時,玄虛觀分舵內(nèi),清玄子正盤膝打坐,試圖徹底煉化柳氏的肉身。突然,他體內(nèi)傳來劇烈的排斥感,原本溫順的肉身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識海中響起:“清玄子,拿命來!”
柳氏的魂魄借著替命符的力量,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肉身。清玄子的元神被擠壓到識海角落,驚駭欲絕:“不可能!你早已魂飛魄散,怎會歸來?”
“托仙子之福,我借李代桃僵之術(shù)還陽七日!”柳氏眼中閃過厲色,抬手打出一道靈力,直指清玄子的元神,“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
洞府內(nèi),宋辭晚通過替命符的感應(yīng),清晰地看到柳氏與清玄子的元神爭斗。沈念安擔憂道:“姐姐,你承擔了天道反噬,若是清玄子的同黨插手,柳氏恐難支撐。”
宋辭晚微微一笑,取出荷隱傘:“替命術(shù)雖有反噬,但‘損陰益陽’的道性自在其中。天地秤,以柳氏的冤屈之道性,置換清玄子的掠奪之道性!”
古秤輕顫,一道黑色靈光從遠方飛來,融入宋辭晚體內(nèi)。她瞬間洞悉了清玄子的修行破綻與玄虛觀分舵的布防:“清玄子的元神尚未完全煉化肉身,其同黨皆在分舵外圍,我們只需稍作助力,柳氏便能成功。”
她催動剩余的隱士氣,將荷隱傘的“無為之風”化作一縷清風,吹向玄虛觀分舵。清風所過之處,分舵的防御陣法出現(xiàn)短暫的破綻,柳氏趁機祭出《聚靈訣》,金色的靈力包裹著清玄子的元神,將其從識海中強行剝離。
“不——!”清玄子的元神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被柳氏一掌擊碎,化作漫天靈光消散。
解決了清玄子,柳氏捧著《聚靈訣》,朝著終南山的方向遙遙一拜:“多謝仙子相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宋辭晚收回靈力,心口的刺痛略微緩解。天地秤提示音再次響起:“柳氏恩怨了結(jié),冤屈之道性轉(zhuǎn)化為‘功德之道’一分,天道反噬減輕。當前狀態(tài):隱士氣三分五厘,功德之道一分,可置換壽元五十年,或修復隱士氣。”
“選擇修復隱士氣。”宋辭晚毫不猶豫。
一分功德之道性融入體內(nèi),原本受損的隱士氣瞬間恢復至四分五厘,心口的業(yè)障感也消散大半。她望著窗外的月色,心中對“李代桃僵”的道性有了更深的領(lǐng)悟:“所謂替命,并非單純的生死置換,而是以正義之損,換公道之益。柳氏的冤屈得以昭雪,清玄子的惡行得以懲戒,這便是‘損陰益陽’的真正含義。”
沈念安恍然大悟:“姐姐是說,只要道性純正,即便是看似逆天的術(shù)法,也能契合天道?”
“正是。”宋辭晚點頭,指尖摩挲著替命符的殘片,“紅塵之中,總有不公之事,總有冤屈之人。我的置換能力,既能換壽元、換修為,更能換公道、換生機。這李代桃僵之術(shù),不過是‘萬物皆道’的又一種顯化罷了。”
話音剛落,洞府外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靈力波動,柳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石門之外,手中捧著一個錦盒:“仙子,這是《聚靈訣》的正本,還有清玄子收藏的‘護魂玉’,可滋養(yǎng)魂魄,抵消業(yè)障。我已了卻心愿,愿將此物贈予仙子,以報替命之恩。”
宋辭晚接過錦盒,天地秤檢測到護魂玉內(nèi)含“溫養(yǎng)之道”兩分,《聚靈訣》內(nèi)含“傳承之道”三分。她并未立刻置換,而是將錦盒遞給沈念安:“這《聚靈訣》與護魂玉,對你修行大有裨益,你且收下。”
柳氏深深一揖,身影漸漸變得透明:“仙子大仁大義,必有后福。七日之期已到,我去也。”
看著柳氏的身影消散在夜色中,宋辭晚心中平靜無波。她知道,這一次替命,不僅是為柳氏討回公道,更是對自己道心的一次淬煉。李代桃僵的奇術(shù),終究是“舍”與“得”的辯證,舍兩分隱士氣,得一分功德,得一份道性領(lǐng)悟,這便是紅塵修行的真諦。
夜色漸深,宋辭晚盤膝而坐,體內(nèi)隱士氣與功德之道性相互流轉(zhuǎn),愈發(fā)圓融。她明白,玄虛觀的根基未除,未來還會有更多的挑戰(zhàn),更多的因果等待她去化解。但只要堅守“萬物皆道,紅塵有道”的初心,以天地為秤,以公道為砣,她的長生之路,必將愈發(fā)寬廣。
天地秤在意識中靜靜懸浮,秤盤上的靈光溫潤而堅定,映照著她愈發(fā)澄澈的道心。李代桃僵的替命奇術(shù),不過是她紅塵證道路上的一朵浪花,而真正的大道,正在這一次次的置換與守護中,緩緩鋪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