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
測靈碑臺前,一名身穿青袍,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沉聲開口。
聲音不高,卻如洪鐘大呂一般壓過了全場的嘈雜,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隨著青年男子的聲音落下,廣場上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幾乎落針可聞。
那青年男子目光掃過臺下所有人的臉,輕聲道:“靈岳山收錄弟子,首重靈根天賦。臺下之人,凡歲數合格者,皆可依次上前,將手按于測靈碑之上,靜心凝神即可,切不可喧嘩。”
規則很簡單,語氣也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考核也在青年男子話音落下后正式開始。
一個個少年少女在家人期盼的目光中,緊張地走上臺。
然后將顫抖的手按在測靈碑之上。
但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無法引起測靈碑的反應。
而面對這些人,臺上的青年男子便會面無表情的揮手說:“無靈根,下一個。”
被判定為無靈根的少年少女,個個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卻也無可奈何。
只能在家人失望的嘆息或安慰聲中,踉蹌離去。
當然,也有一些例外,在測試進行了一會后,就有好幾人成功引動了測靈碑的異動,讓石碑亮起了純粹的光芒。
赤橙黃綠青藍紫都有,也有一些夾雜著兩三種顏色的光芒。
而這些,就是有靈根者。
每當這時,臺上的青年男子神色就會會緩和不少。
他微微頷首間,旁邊就會有人記錄下名字和對應的靈根屬性,然后讓這些幸運兒呆到特定的地方。
這些被選中的幸運兒無不激動得渾身發抖,他們的家人也都喜極而泣,仿佛看到了遠大的未來,光宗耀祖的機會。
蘇毅擠在人群外圍,看著一幕幕悲劇喜劇,手心全是冷汗。
他感覺自己很緊張,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看著那些純凈的靈根,又想到自己體內污濁的煞氣,仿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他如芒在背。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且煎熬的。
太陽越升越高,曬得人口干舌燥。
蘇毅解下腰間水壺,小心地喝了一口涼水,又拿出一塊硬邦邦的野菜餅子,就著水艱難的咽了幾口。
餅子粗糙,混著涼水下肚,刮得他腸胃一陣陣隱痛。
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輪到了他上前測試。
蘇毅的心也在這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看著他一身洗得發白,卻有些破爛的粗布衣衫,且身形瘦弱的樣子,皆露出了不一樣的神色。
有好奇,有驚訝,也有看熱鬧的戲謔。
蘇毅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無視周圍人的目光,低著頭,穿過人群,一步步走向那放置著測靈碑的高臺。
每一步,他都走得無比沉重,仿佛腳下的不是臺階,而是一塊塊燒紅的烙鐵。
終于,他來到了測靈碑前,也距離那些靈岳山的弟子更近了。
不知是否修煉了萬劫經的緣故,蘇毅似乎能隱隱感受到這些弟子身上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淡淡靈氣,以及一種讓人壓抑的窒息感。
他不敢抬頭,更不敢去看那塊青黑色的測靈碑。
“伸手!”負責引導的青年男子皺了皺眉,似乎對他磨磨蹭蹭的樣子很不耐煩。
蘇毅咬了咬牙,還是抬起了手,將那只瘦瘦的,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的右手放了上去。
就在他的手掌觸碰到測靈碑的那一刻。
異變陡生。
他腹部那團一直被他死死約束的寒氣,仿佛是受到了某種巨大的吸引和刺激,在這一瞬間躁動了起來。
不再像平日一樣緩緩盤旋,而是如同燒開的開水,在他的腹部瘋狂滾動。
“唔!!!”
蘇毅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他感覺自己的肚子像是要被什么東西從里面撕開。
那股寒氣也不再溫順,變得狂暴具有侵略性。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精力,才勉強沒有讓那寒氣失控。
但他的手掌,還是不可避免的,重重的按在了測靈碑之上。
“嗡!!”
也就是在這一刻,整個測靈碑劇烈的震顫起來。
隨后,一道極其深邃,近乎黑色的光柱,從測靈碑上散發而出,與之前那種純凈顏色的光芒,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然而,這道黑色光芒只是一閃而逝,瞬間就不見了蹤影,甚至讓人以為只是看花眼而產生的錯覺。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
沒有一個人出聲,卻全都露出驚疑之色。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仿佛溫度都低了幾分。
與此同時,蘇毅感覺按在碑上的手掌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一股強勁的排斥之力忽然從測靈碑上傳來,順著他的手臂直沖體內,與他那躁動的寒氣猛地對撞!
噗……
蘇毅只覺喉嚨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就要噴出來。
蘇毅強行將鮮血咽了回去。但整個人也如遭重擊,連退三步,一屁股跌坐在測靈碑臺前,眼前陣陣發黑。
臺上臺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之前的測試,無論有無靈根,測靈碑都只是安靜地發光或不發光,從未出現過如此劇烈的震顫,更從未出現過那種不祥的黑色光暈。
那幾名一直神色淡漠的靈岳山弟子,此刻也齊齊變色,目光銳利如劍,瞬間鎖定在跌坐在地的蘇毅身上。
為首的青年男子一個箭步上前,伸手虛按在測靈碑上,仔細感應了片刻,又猛地看向蘇毅,眼神里充滿了驚疑和審視。
“你……怎么回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蘇毅癱坐在那里,渾身冰冷,體內氣血翻涌,寒氣與那股外來力量沖撞的疼痛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只覺得無數道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在他身上,有震驚,有不解,有厭惡,甚至有……恐懼?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完了!”
這是他腦海里唯一的念頭。
他不僅是個廢物,似乎,還成了一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