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歸塵看著那個刺眼的分數，再看看自己那首引以為傲的古體詩。

他苦澀地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的確是輸了。”

“無論是立意、文采，還是那種連接古今的氣魄……我都輸了。”

“繡口一吐，半個盛唐……這句詩，我寫不出來！”

他看向那個正從容起身、向全場致謝的少年，眼神中閃爍著欽佩的光芒。

陸行舟站在聚光燈下。

聽著耳邊如潮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他的內心，卻出奇的平靜。

他微微鞠躬，不卑不亢。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這首《尋李白》，僅僅是他為這個世界的現代詩壇，獻上的第一份見面禮。

“第一輪。”

“拿下！”

到了休息時間。

陸行舟在一片膜拜的目光中，淡定地走回了休息區。

……

休息區，陸行舟屁股還沒坐熱。

嘩啦啦——！

一大群剛剛還是競爭對手的年輕選手們，就像是一群見到偶像的小迷弟小迷妹，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

“給我簽個名吧！”

“舟哥！你那句‘繡口一吐’到底是怎么想出來的？太絕了！真的是太絕了！”

“求合影！求合影！我要發朋友圈留個紀念。”

陸行舟哭笑不得。

他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同行“圍攻”的感覺。

不過，他還是耐心地一一滿足了大家的要求，簽名、合影，甚至還稍微指點了一下旁邊那個一直問他現代詩怎么寫的西北小胖墩。

“技巧？沒別的，多讀，多寫，多喝……”

“多喝酒？”小胖墩眼睛一亮，以為得到了真傳。

“多喝牛奶！”陸行舟瞪了他一眼，“未成年人喝什么酒！”

小胖墩：……

……

就在這時，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路。

一個身穿手工西裝，身姿挺拔的少年，走了過來。

他的臉上雖然還帶著幾分高傲，但眼神中，那種曾經目空一切的銳氣，已經收斂了許多。

正是葉歸塵。

他走到陸行舟面前，從口袋里掏出一瓶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是依云的，遞了過來。

“送你。”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能讓這位“京圈太子爺”主動遞水，已經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了。

陸行舟笑了笑，也沒客氣，伸手接過。

“謝了。”

葉歸塵看著他，眼神認真：

“那首詩……我服。”

“無論是文筆還是意境，我都寫不出來。你，確實很強。”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眼中又重新燃起了戰意：

“但是，比賽還沒結束。”

他轉身指了指大屏幕上的實時積分榜。

【NO.1陸行舟：99分】

【NO.2葉歸塵：96分】

“看見了嗎？”葉歸塵伸出三根手指，“只有3分！”

“下一輪，我會拿出我所有的實力，把這3分，追回來！”

“陸行舟，你最好全力以赴，別讓我贏得太沒成就感。”

聽著這番充滿了中二氣息卻又坦坦蕩蕩的“宣戰”。

陸行舟嘴角微揚，將那瓶依云水輕輕放在桌上。

“好。”

“不過……”他看著葉歸塵，“你可能，真的沒機會了。”

“狂妄！”葉歸塵轉身離去，背影依舊驕傲。

陸行舟笑了笑。

狂妄嗎？

不。

到了下一輪，你就會知道，什么叫做——絕望！

……

應付完同行，陸行舟溜進了家屬休息區。

剛一進門，一個帶著香味的粉紅色身影，就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了他的身上。

“哥——！！！你太帥了！！！”

陸小漁非常興奮，整個人掛在陸行舟的脖子上，揮舞著小拳頭，大喊大叫：

“剛才那個什么土歸塵……啊不，葉歸塵，他寫的什么玩意兒啊！跟你一比，他就是個弟弟！”

“我看他也就長得稍微有點帥，哼，但也沒有我哥帥！”

被妹妹這么直白地夸獎，陸行舟心里那叫一個舒坦。

他揉了揉陸小漁的腦袋，把她這只“樹袋熊”從身上扒拉下來，假裝嫌棄地說道：

“行了行了，公共場合，注意形象！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矜持點？”

“矜持能當飯吃嗎？不能！”

陸小漁理直氣壯，然后立刻換上了一副神神叨叨的表情，拉著陸行舟的手仔細端詳：

“哥！我剛才可是偷偷用塔羅牌給你占卜過了！”

“結果顯示——太陽（TheSUn），正位！”

“這可是大吉大利的牌！意味著成功、喜悅和榮耀！你絕對是冠軍，沒跑了。”

“到時候，你一定要把那個金燦燦的獎杯帶回家！我要抱著睡覺，還要帶到學校去給那幫小綠茶顯擺顯擺！”

看著有些沒心沒肺的妹妹，陸行舟又轉向了旁邊的父母。

陸建國伸出那雙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拍了拍兒子的背，由于太激動，力道沒收住，拍得陸行舟差點咳出來。

“好！好兒子！那首詩……爸聽了。”

“雖然爸是個粗人，不懂什么典故。但當那句‘繡口一吐，半個盛唐’念出來的時候，我感覺……渾身的血都熱了！”

“你給老陸家，給咱們江城，長臉了！”

劉雪則完全是個操心的母親。

她拿著紙巾，細心地幫兒子擦去額頭上其實并不存在的汗水，眼里滿是笑意：

“累不累啊？寫那么快，我都怕你腦子轉不過來了。”

“快坐下歇會兒，吃點水果。”

她剝了一根香蕉，硬塞到陸行舟手里。

“不累，媽。我根本沒出汗……”

陸行舟吃著香蕉，感受著親情的溫暖，只覺得比拿到滿分還要滿足。

他看著父母，看著妹妹：

“放心吧。”

“那個冠軍獎杯，我一定給你們帶回去！”

“正好，咱們新家客廳的博古架還空著呢，擺在那兒，當個裝飾品，倍兒有面子！”

“好！有志氣！”陸建國豎起大拇指。

……

陸行舟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拿出了手機。

屏幕上，又是好幾條未讀語音。

點開一看，是蔣寒發來的。

那聲音，嘶啞得就像是一只破銅鑼，估計是因為剛才在辦公室里吼得太用力了。

【蔣寒】：（嘶啞激動的聲音）行舟啊！行舟！

【蔣寒】：你知道嗎？校長剛才親自下令，把你這首《尋李白》，通過全校廣播，循環播放了整整三遍！

【蔣寒】：現在全校師生，都在等你凱旋呢！

【蔣寒】：等你回來，學校要給你開個全校大會！那種幾千人為你一個人鼓掌的大會！你一定要做好準備！

聽著老蔣那破鑼一樣的嗓子，陸行舟都能想象到他在辦公室那種手舞足蹈、甚至可能還打翻了保溫杯的畫面。

他回復了一句：【老師，淡定，基操勿6。等我拿了冠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