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今宴的出現,如同在滾沸的油鍋里潑進了一瓢冰水,瞬間讓整個喧囂的廣場陷入了死寂。
他身形挺拔頎長,穿著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裝,外面隨意罩著一件同色系的長款風衣,更顯得肩寬腿長。
面容冷峻,五官深邃如雕刻,一雙墨黑的眼眸掃視全場,不帶絲毫情緒,卻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威壓。
他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自成一方天地,掌控了全場的上位者氣場。
“是……是墨家四爺!”
人群中,有學生顫抖著低語出聲,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我的天,真的是他!我在商界雜志的封面上見過!他怎么會來我們學校?”
“他剛才……好像是站在林竹夏那邊的?他們是什么關系?”
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誰忽然想起了什么,失聲叫道:
“我想起來了!當年學校建成后不久就傳出風水有問題,鬧得沸沸揚揚!后來柳大師出面‘解決’了,當時……當時柳大師是不是隱晦地提過,是學校最初的設計布局有瑕疵,才容易聚集陰穢之氣?”
這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許多人的記憶。
“對對對!是有這個說法!柳大師還說過,設計師只顧美觀,不懂玄學,差點釀成大禍!”
“天啊,我記得我們學校的首席設計師就是……就是墨四爺啊!”
無數道目光,瞬間在面容冷峻的墨今宴和臉色已然慘白的柳大師之間來回逡巡。
媒體記者們的鏡頭更是瘋狂地對準了這一幕,這可是驚天大反轉!當年的“設計失誤”論,竟然是柳大師為了掩蓋自己陰謀而散布的謠言?
柳大師在聽到“設計師”三個字時,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額角瞬間沁出細密的冷汗。
從墨今宴下車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了那股迫人的、絕非普通富貴所能擁有的氣場。那是久居上位,手握生殺大權才能蘊養出的威嚴。
他哪里知道,這學校的設計師,就是墨今宴本人!這簡直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是最重的那一塊!
極度的恐懼之后,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瘋狂。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他伸手指向同樣面色慘白的蘇綿,尖聲叫道:
“是她!都是她做的!是她被邪氣入侵,心智迷失,哀求我幫她!放置陰氣符的主意也是她出的!我只是一時糊涂,被她蒙蔽了!”
“什么?!”蘇綿如遭雷擊,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她一直奉若神明、極力維護的“大師”。
她曾經為了幫他,不惜與所有人為敵,結果到頭來,自己竟然成了被推出去頂罪的棄子?
她白著臉,尖聲反駁:“你胡說!明明是你!是你告訴我這樣可以竊取氣運,助你修行,也能讓我……讓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是你讓我把符藏在指定地點的!林竹夏質疑你,也是你讓我帶頭煽動大家孤立她、逼她離開的!”
狗咬狗的一幕,讓在場的師生和媒體都看得目瞪口呆。剛才還同仇敵愾的“師徒”,轉眼間就反目成仇,互相撕咬。
林竹夏冷眼看著這出鬧劇,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夠了。現如今真相已然大白,你們可以不要再進行這些無謂的爭執,傷及更多無辜的人了嗎?”
她所說的“無辜”,指的自然是那些被蒙在鼓里,氣運被竊取,身心備受煎熬的同學們。
至于蘇綿,不過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她的目光落回狀若瘋魔的柳大師身上:
“柳大師,事到如今,我勸你立刻毀掉你手中所有的陰氣符,散去竊取的氣運,不要再妄圖用這些邪物為自己牟利,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毀掉?”柳大師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瘋狂地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絕望和怨毒,
“小賤人!你毀了我多年的心血!毀了我長生得道的希望!一切都完了!我完了,你也別想好過!”
他徹底豁出去了,眼中閃過一絲同歸于盡的狠厲。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張濃黑如墨的符箓,那符箓一出現,一股比之前更加陰冷、粘稠的邪穢氣息彌漫開來,離得近的幾個學生甚至忍不住干嘔起來。
“我要吸干你的陽氣,讓你給我陪葬!”
柳大師嘶吼著,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黑色符箓上。
那符箓瞬間像是活了過來,表面黑氣翻滾,化作數道猙獰的黑蛇直撲林竹夏的面門!
“小心!”墨飛揚和幾個反應過來的學生失聲驚呼。
墨今宴眼神一厲,正要動作,卻見林竹夏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兇猛攻擊,神色依舊平靜,甚至連腳步都未曾移動分毫。
她不閃不避,只是緩緩抬起了右手。纖細白皙的指尖,不知何時已然夾著一張質地古樸、散發著淡淡瑩潤光澤的玉白色符箓。
“浩然正氣,破爾虛妄!破!”
伴隨著口訣,玉白色符箓無風自燃,爆發出璀璨卻不刺目的純白光芒!
黑氣幻化的毒蛇一接觸到這純白光芒,發出“嗤嗤”的聲響,瞬間扭曲、消融。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在那純正浩然的白色光芒照耀下,柳大師仿佛被剝去了一層偽裝。他原本紅光滿面,有氣色的外表如同畫皮般迅速掉落,露出了底下真實的樣貌——
眼眶深陷,眼袋烏黑發紫,整張臉布滿了一道道皺紋和灰敗的死氣,皮膚松弛下垂,透著一股腐朽氣息。
尤其那雙眼睛,渾濁不堪,充滿了貪婪與怨毒。
“啊——!鬼啊!”有膽小的女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變臉嚇得尖叫起來,連連后退。
其他人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嚇得不行。
“不……不可能!”柳大師看著自己布滿老年斑、枯瘦如雞爪的雙手,發出絕望的嘶吼。
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黑色的污血,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癱軟在地,再也無力掙扎。
墨今宴淡漠地一揮手,幾名身著黑色西的手下立刻上前,動作利落地將面目可怖的柳大師架了起來,迅速帶離了現場。
等待他的,將是特殊部門的嚴懲。
蘇綿在巨大的心理沖擊下,也暈了過去,被人抬走。
處理完這一切,墨今宴才轉過身,目光落在依舊面色平靜的小丫頭身上。
他深邃的眼眸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確認她連衣角都未曾紊亂一分,才開口,低沉悅耳的聲音比之前似乎緩和了一絲幾不可查的溫度:
“沒事吧?”
林竹夏搖搖頭。
此時,姜佳愿不知何時繞到她的旁邊來,好奇問:“你和墨四爺是什么關系啊?”
林竹夏記著之前墨今宴說自己年紀差她太多,意思是完全把她當作小孩子看待。
圓鼓鼓的小腦瓜想了一會,聲音不大不小,
沉靜之下,所有人都聽得見:
“我喊他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