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素音在墨今宴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怨憤地離開了主宅。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墨飛揚就被一陣急促的手機(jī)鈴聲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抓過手機(jī),屏幕上顯示著“二嬸”兩個字。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詫異,這位二嬸平日里跟他可沒什么交集,畢竟他是堅定不移的“四叔派”。
“飛揚啊,起床了嗎?今天二嬸家得了些上好的進(jìn)口點心,想著你年輕人愛吃甜食,過來坐坐?”
電話那頭,謝素音的聲音熱情得近乎夸張。
墨飛揚剛醒,腦子還不太清醒,加上對方畢竟是長輩,便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
“哦……好,謝謝二嬸,我一會兒過去。”
掛斷電話,他打著哈欠下樓,準(zhǔn)備先去廚房找點水喝。經(jīng)過后園時,卻被一道身影吸引了目光。
晨光熹微中,林竹夏正盤腿坐在一片修剪整齊的草坪上,閉目凝神。
她面前擺放著一個白瓷碗,碗中盛著清水,水面上漂浮著一張剛剛明黃色符箓。
墨飛揚好奇地湊了過去,小聲問:
“妹妹,你這又是在練什么功呢?”
林竹夏緩緩睜開眼,眸色清亮,她看了一眼墨飛揚,語氣認(rèn)真地回答:
“墨四爺家這里的風(fēng)水很好,氣息純凈安寧,很適合練習(xí)畫符,穩(wěn)固靈力。”她指了指碗中的符,
“這是在蘊養(yǎng)‘清心明智符’。”
“清心明智符?”
墨飛揚看著那碗清水符紙,更加好奇,“這又是什么功效?”
林竹夏轉(zhuǎn)過頭,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
“我想起來,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吧?你屬猴的。本命年易犯太歲,尤其要注意兩點:一是被小人利用和欺騙,二是出行安全。”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
“出行安全的話,有我上次給你的護(hù)身符,你只要一直帶在身上就好。”
墨飛揚連忙從衣領(lǐng)里拉出紅繩系著的符袋:
“帶著呢帶著呢,一刻都沒離身!”
“至于防小人欺騙,提高自身警覺……”
林竹夏沉吟了一下,端起面前那只白瓷碗,遞到墨飛揚面前,語氣自然得像在遞一杯溫水,
“你把這個喝了吧。這碗符水能暫時幫你提高心智的敏銳度,不容易被讒言和表象迷惑,加強(qiáng)你的本命年運勢。”
墨飛揚看著碗里漂浮的符紙,猶豫了零點一秒——主要是對這玩意兒的味道存疑。
但出于對林竹夏毫無保留的信任,他還是接了過來,眼睛一閉,仰頭“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水溫涼,帶著一股淡淡的、類似草木燃燒后的清香,倒也不難喝。
喝完后,他咂咂嘴,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正想說話,腦子里卻突然清晰地浮現(xiàn)出剛才二嬸那通突兀的電話。
他撓了撓頭,忍不住對林竹夏說道:
“哎,小丫頭,說起來有點奇怪。我剛答應(yīng)二嬸待會兒去她家一趟。可她以前從來不會主動聯(lián)系我的,因為我和四叔親近,他們二房,嗯,你懂的,并不怎么喜歡我。現(xiàn)在突然這么熱情找我……?”
他越說,眉頭皺得越緊,一種莫名的直覺在心底升起,讓他覺得這事兒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咦?”
墨飛揚突然眼睛一亮,看向林竹夏,帶著幾分驚奇和贊嘆,
“難道這就是你那個符的功效?讓我直覺變靈了?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林竹夏看著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跟明鏡似的。
她平靜地點破:
“可能,你二嬸是沖著我來的。”
她將昨晚在門口,謝素音如何變臉質(zhì)問,自己又如何對付她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墨飛揚一聽,頓時怒了:
“我就知道!她肯定沒安好心!那我不去了!誰知道她設(shè)了什么套!”
“不,你要去。”
林竹夏卻搖了搖頭,眼神睿智,
“正因為知道她可能有所圖謀,你才更要去。只有去了,才能知道她的計劃到底是什么。與其在背后偷偷被針對,不如主動了解一下對方的動向,也好有所防備。”
墨飛揚愣了一下,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他本就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最討厭背后那些彎彎繞繞。他鄭重點頭:
“好,我聽你的!我倒要看看二嬸想搞什么鬼!”他拍了拍胸脯,一臉義氣,
“你放心,要是二嬸真想針對你,我和四叔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
夜色悄然降臨。
墨飛揚從二房那邊回來了,臉色有些凝重。
他徑直找到正在書房安靜看書的林竹夏。
“小丫頭,打聽清楚了。”墨飛揚關(guān)上門,壓低聲音,
“二嬸果然沒憋好屁!她跟我說,明天晚上帝城有個什么地下鑒寶大會,魚龍混雜,但很多豪門和所謂的大師都會去。
她極力推薦我?guī)闳ヒ娮R見識,還說……正好可以驗證一下你的實力。”
他撇了撇嘴,臉上帶著不滿和擔(dān)憂:
“我感覺這就是個局!什么鑒寶,分明就是想找機(jī)會讓你出丑,那里真真假假的東西太多,萬一不小心著了道,或者被人設(shè)計了,很麻煩的。
所以我當(dāng)場就幫你拒絕了,說你沒興趣。”
他覺得自己處理得很妥當(dāng),這種明顯不懷好意的場合,遠(yuǎn)離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林竹夏合上手中的書,抬起眼,只問了簡單的兩個字:
“地址。”
墨飛揚一愣:
“啊?你……你真要去啊?我都說了這可能很危險……”
林竹夏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帝城璀璨的萬家燈火。她的側(cè)影在夜色中顯得單薄,卻透著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沉穩(wěn)與決斷。
“我知道可能有危險。”
“但有些事情找上門,是因果沒有了結(jié)。坐以待斃,只會讓暗處的算計更加肆無忌憚。”
她轉(zhuǎn)過身,看向墨飛揚,唇角甚至勾起一絲極淡的、帶著挑戰(zhàn)意味的弧度:
“帝城很大,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在等著我呢。包括……一些孽緣的處理。”
師父說過,如果人與人之間的因果沒有了結(jié)干凈,那就會一致被業(yè)力牽扯。
既然麻煩注定要來,那她便不會退縮。
這場所謂的鑒寶大會,是謝素音和許家設(shè)下的局,又何嘗不是她林竹夏,了結(jié)某些因果、并在這座龐大都市里初步立威的舞臺?
墨飛揚看著她眼中那簇冷靜卻熾熱的火焰,忽然明白了,這小丫頭,遠(yuǎn)比他想象的還要強(qiáng)大。
他不再勸阻,鄭重地報出了一個地址。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和小叔眼皮子底下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