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棲的技術明顯要比之前好了不少,時嶼的頭發還沒有達到需要戴帽子見人的地步。
不過看起來還是有些奇怪,南棲去取了發膠在時嶼的頭上胡亂抓了抓,然后在他面前豎起了大拇指。
“帥!”
時嶼的眉眼也是帶笑的,任由南棲在他的頭上修修改改。
或許是因為即將分別,南棲做什么事情都親自親為,甚至時嶼怕她腿不舒服晚飯時想叫外賣,都被她拒絕了。
她一邊嘴里說著外賣不干凈,一邊叫了外賣買了新鮮的蔬菜。
在家里窩了兩天之后,腿上的那些血漬終于結痂脫落,她也能跟著時嶼一起到外面玩了。
就算在外面玩南棲也是時常分心,因為即將開庭,律師一直在和南棲確認一些細節方面的事情,還有趙勝,他也被指控殺人未遂,這兩個案件同時進行,南棲有些力不從心。
又在江城玩了兩天,南棲在今天被時嶼送到了機場。
去機場的路上南棲還有些擔心,現在正是上午,平時的上午時嶼正是忙的時候,有時候忙的連話都分不出時間和她說,現在卻親自送她來機場。
“真的沒關系嗎?你送我到機場就可以回去了,不用真的等到我起飛的。”
在時嶼搖頭說沒關系的時候,南棲才停止亂想。
眼看著即將到機場了,南棲暗戳戳的盯著時嶼,“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么嗎?要按照說明書吃藥,這幾天你做到了嗎?”
時嶼在她緊盯的視線中含笑點頭,“我知道了?!?/p>
南棲輕輕的哼了一聲,她不信時嶼的一面之詞,從見到時嶼偷偷吃藥的時候開始,南棲就意識到了時嶼可不是自己以前認為的,那個乖巧誠實對她毫無保留的人了。
她伸出手,“把藥瓶給我看看。”
時嶼不明白南棲的意思,把藥瓶放到了南棲的手心,在她擰開藥瓶瞇著眼睛想數里面的藥時,時嶼才終于反應過來,可此時把藥瓶奪過來已經晚了。
南棲冷笑一聲,學著時嶼面無表情的樣子,語氣涼涼的道:“里面的藥少了那么多,我都不用數,只剩下一層底了,你還跟我說你最近有好好吃藥?”
她話說得陰陽怪氣的,“你怎么不多買一點當飯吃?就可以省下叫外賣的錢了?!?/p>
“這瓶藥算下來一粒要三百五十塊?!?/p>
和叫外賣相比還是外賣劃算一點。
南棲真的被時嶼的這句話氣到了,她眼眶又有些紅,沒忍住抬手打了時嶼一下,明明沒用多少力,時嶼卻看似非常難受的悶哼了一聲。
南棲有些后悔自己的動作,但她梗著脖子就是不道歉,“你知道我在說什么的,我沒和你開玩笑!你明明有好好答應我的。”
時嶼攥著南棲的手腕,摩擦著她每天都戴著的手鏈,輕嘆,“抱歉?!?/p>
“你和我道什么歉?時嶼你究竟有沒有意識到,吃這個藥因為副作用而難受的人只有你?!?/p>
南棲都快要被氣死了,她沒想到時嶼是這樣陽奉陰違的人,可轉念一想,他又有什么錯。
時嶼的聲音沉郁,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和南棲去解釋,其實南棲想的沒錯,他確實有些過于依賴這個藥物,甚至隱隱有成癮的趨勢。
可他沒辦法。
他有些笨拙的安慰,“你也都說了只有我一個人會受到傷害,所以沒關系。
南棲第一次這么快被自己說的話打臉,她推翻了剛剛自己的言論,“不是的,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受傷?!?/p>
她低低道:“還有我。”
在時嶼的目光看向她時,她扭扭捏捏的,心知如果這句話再說不出口,短時間內就沒有機會了。
車馬上就要停在機場面前了,南棲動了動唇,“還有我。”
她玩著自己的指尖,聲音幾乎模糊不清,“其實我也挺心疼你的。”
南棲心疼時嶼,時嶼過于急切的想要向上攀爬,可南棲卻覺得他其實可以在原地歇一歇的。
歇一歇或者就此放棄,這都沒什么的,南棲志向不大,兩個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下去,掙一點小錢就已經很知足了。
可她沒有勸時嶼放棄,人各有志,況且南棲也明白過來,時嶼這樣的變化究竟是為了誰。
她也意識到了,其實主動一點也沒什么的,說過這句話后,她的心跳有些快,沒來由的開始緊張起來,不知道時嶼會作何反應。
時嶼也沒想到南棲會說出這種話。
心疼。
她在心疼我。
他低笑,聲音軟的不像話,“好,我會好好吃藥,還請小南老師好好監督我?!?/p>
南棲在心中嘆氣,“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了?!?/p>
他不會好好吃藥的,南棲篤定這點。
時嶼在背地里偷偷吃藥的這件事情在她的心里始終是個結,盡管她已經默認了時嶼吃藥的事情,但心里還是非常不贊同時嶼這個樣子的。
人怎么能依靠藥物活著呢。
下了車之后,她和時嶼拖著行李箱走到安檢口,送到這里時嶼就沒辦法再前進了,南棲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揚起了個燦爛的笑對時嶼道,“我先走啦,謝謝這幾天的招待。”
南棲照不到鏡子,也意識不到現在自己的笑容是多勉強。
女孩的杏眼里滿滿的都是失落,時嶼垂著頭,抬手撫平了南棲嘴角的笑痕。
那天南棲一時沖動,從他的嘴里勾走了藥片這件事情兩人都下意識的回避,不再提起。
如今時嶼輕柔的撫著南棲的嘴角,讓南棲的心里咯噔一聲,又有些期待。
這樣的眼神讓南棲覺得時嶼下一秒就會吻上自己。
好溫柔,溫柔的有些不像他。
她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時嶼什么也沒做,只輕柔的告訴她,不想笑的話,可以不用勉強。
南棲笑不出來了,她的聲音里帶著些哭腔,“時嶼其實我不想走,我覺得你照顧不好自己?!?/p>
可她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她只能離開。
南棲從這次的事件里意識到了,時嶼其實根本沒把自己身體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