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的意識像是從深不見底的冰海里被強行拽出水面。
他猛地睜開眼,視野里是旋轉的、布滿暗銀色金屬紋路的天花板,以及自己噴濺出去的、混雜著內臟碎片的暗紅鮮血。喉嚨里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和撕裂的痛楚。他癱在地上,全身的骨頭仿佛被拆散后又胡亂拼湊回去,每一處關節、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更可怕的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那不是物理的痛,而是某種存在被粗暴翻閱、拓印、甚至“翻譯”后留下的空洞與裂痕。意識海像被風暴席卷過的廢墟,天道光屏在其中劇烈閃爍,裂紋密布,字跡模糊得幾乎無法辨認。
“警告:靈魂嚴重受損!印記灼傷深化!理論污染指數波動……穩定于5.9%……”
“檢測到高強度信息采樣殘留……分析中……”
“警告:環境威脅升級!檢測到高能量反應從下層快速接近!識別為……‘守墓者’協議單位!”
“生存倒計時:六日十時辰……”
冰冷的提示音在破碎的意識里回蕩,卻無法激起更多波瀾。陸塵只覺得冷,一種從骨髓深處滲出來的、連靈魂都在打顫的寒冷。眉心處,那被“注視”烙印的地方,皮肉翻卷,焦黑一片,深可見骨。沒有流血,只有一種虛無的、被徹底標記的痛楚,仿佛那里開了一個通往冰冷虛空的孔洞。
明樞研究員最后時刻的記憶碎片,還在他意識的邊緣燃燒。
“……我們的理論本身就是門的一部分!觀測即加固!”
那絕望的嘶吼,那邏輯旋渦邊緣爆炸的強光,那相位鎖核心過載崩解的景象,以及最后……那扇“門”本身,那冰冷、龐大、基于超越因果邏輯運行的規則集合體,它并非一個等待鑰匙打開的鎖,它本身……就是鑰匙孔。任何試圖理解它、觀測它、用理論去描繪它的行為,都是在將“鑰匙”——觀測者自身的認知模型——插入這個孔洞。而每一次插入,無論對錯,都在無形中“加固”了門扉,或者更糟,成為了門扉反噬的錨點。
天機閣用他們基于“虛空漲落與天劫關聯”的理論去觀測,結果引來了災難,相位鎖爆炸,逆熵橋斷裂,整個觀測站乃至天機閣核心都可能因此覆滅。云璃家族的詛咒,或許就是那次錯誤“插鑰”行為留下的、跨越時空的“回聲”。
而他,陸塵,帶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截然不同的物理認知模型——麥克斯韋方程組、相對論、量子力學的碎片——來到了這里。他同樣在觀測,在解構,在用他的“鑰匙”去試探這個世界的法則,去觸碰那扇“門”。在相位鎖殘骸的基座前,他那17.3%的共鳴率,他那異界的認知結構,與天機閣破碎的模型碰撞、映照,竟被那殘存的協議判定為某種“鑰匙孔映射模型補完”。
他成了另一把“鑰匙”,一把來自異域的、材質和齒形都不同的“鑰匙”,主動插入了同一個絕望的“鑰匙孔”。
這個認知帶來的寒意,比靈魂的創傷更甚。
“嗬……嗬……”他試圖吸氣,卻只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音。視線艱難地移動,看向旁邊。
斬業劍依舊插在布滿紋路的金屬地面上,劍身那原本清冷的光輝此刻黯淡得像風中殘燭,明滅不定。但劍鋒在微微震顫,持續發出低沉而急促的嗡鳴,指向他剛才掙扎返回的方向——那螺旋階梯的入口。這嗡鳴不像攻擊前的錚鳴,更像是一種警示,一種帶著焦灼的呼喚。
云璃躺在不遠處,銀發鋪散,臉色灰敗得如同舊紙。右臉頰上那暗金色的詛咒烙印,此刻凝固死寂,毫無光澤。烙印深處,那一絲曾在她昏迷中、在陸塵躍向基座時猛亮過一瞬的微弱金色光粒,此刻徹底熄滅了,仿佛耗盡了最后一點與她深層意識連接的力量。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膛起伏。
赤燎和趙凜也依舊昏迷,一個義肢裂紋蔓延,周身氣息混亂;一個面色死灰,仿佛魂魄已散。
玄霄……不在。他之前離開去探查前方走廊了。
沉重的腳步聲,就在這時,毫無征兆地,從螺旋階梯的方向傳來。
咚。咚。咚。
那不是生物的腳步聲,而是金屬靴底沉重撞擊地面的聲音,整齊,冰冷,帶著一種機械的精確感。伴隨著腳步聲的,還有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巨大銹蝕齒輪在強行轉動、金屬與金屬之間干摩擦的刺耳噪音,在這死寂的金屬空間里被放大,敲打著耳膜,也敲打著陸塵瀕臨崩潰的神經。
心臟在冰冷僵硬的胸腔里沉重地搏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內臟的傷痛。危險!極度的危險!來自天道系統的警告和斬業劍的嗡鳴同時在他殘破的意識里尖嘯。
他必須動起來!
求生的本能壓榨著靈魂裂痕中最后一點力量。陸塵咬緊牙關,口腔里滿是血腥味。他試圖抬起手臂,去夠那近在咫尺的斬業劍劍柄。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鉛,每一寸移動都伴隨著肌肉撕裂般的劇痛和骨骼的哀鳴。指尖顫抖著,一點點向前挪動,劃過冰冷的地面,留下淡淡的血痕。
一寸。只差一寸。
他能感覺到斬業劍劍柄傳來的、微弱的冰涼觸感,以及那劍身震顫傳遞過來的、愈發急促的警示。
就在這時,螺旋階梯入口處的陰影被一個龐大的輪廓徹底堵住。
那是一個身披厚重暗沉金屬甲胄的身影,高度幾乎觸及走廊頂部。甲胄樣式古樸而粗獷,覆蓋著厚厚的、不知是塵埃還是氧化形成的黑褐色沉積物,許多接縫處能看到暗紅色的、仿佛干涸血跡又像是某種能量凝固后的紋路纏繞。頭盔是全封閉的,只在眼部位置有兩道狹長的縫隙,此刻,縫隙后面,兩點猩紅的光芒亮起,冰冷、漠然,沒有任何情感波動,如同兩點燒紅的炭火,牢牢鎖定了癱倒在地、動彈不得的陸塵。
“守墓者……”陸塵腦海中閃過系統提示的名稱。天機閣深層防御協議單位。是為了清除闖入者,還是為了清除像他這樣觸發了“備用記錄協議”、帶來了“異種信息負載”的污染源?
沉重的金屬摩擦聲響起。守墓者緩緩舉起了它的武器——一柄巨大的、銹跡斑斑的斷刃。刃身原本的長度可能極為驚人,如今只剩半截,斷口參差不齊,同樣纏繞著那些凝固的暗紅色能量紋路。僅僅是舉起這個動作,就帶起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仿佛連周圍惰性化的靈氣都被這股沉重的殺意攪動。
沒有怒吼,沒有質問,只有最純粹的、執行清除指令的冰冷殺機。
陸塵瞳孔緊縮,指尖距離劍柄還有半寸!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用盡全身力氣,將最后一點意志灌注到手臂上——
守墓者動了。
沒有花哨的動作,只是簡單至極地,將那柄巨大的銹蝕斷刃,朝著陸塵的頭顱,揮斬而下!
速度并不算快得離譜,但那力量感,那裹挾的沉重風壓,以及斷刃上暗紅紋路驟然亮起帶來的、仿佛能斬斷生機與靈魂的詭異氣息,讓陸塵瞬間明白,這一擊,他避不開,也擋不住。以他現在的狀態,哪怕只是被擦中,也必死無疑。
要結束了嗎?穿越而來,掙扎求生,解構天劫,引發污染,窺見“門”的真相……最終,死在這天機閣廢墟深處,一個冰冷的自動防御傀儡刀下?
不甘心!還有那么多謎團未解,云璃的詛咒,赤燎的侵蝕,玄霄的因果,那扇“門”后的真相……還有他來自藍星的記憶與知識……
就在斷刃撕裂空氣,即將觸及他額前發絲的剎那——
插在地上的斬業劍,那持續低鳴的劍身,驟然爆發出一點極其微弱的清光!
不是攻擊性的劍芒,而是一縷纖細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牽引之力。這力量并非作用于守墓者,而是輕輕纏繞在陸塵那拼命前伸的、顫抖的指尖上。
就是這微弱到極致的一縷牽引,讓陸塵的手指,在最后關頭,向前猛地探出了那半寸!
指尖,終于觸碰到了斬業劍冰冷粗糙的劍柄。
就在觸碰的瞬間——
嗡?。?!
并非來自斬業劍,而是來自陸塵自己的眉心!那焦黑貫穿、被“注視”烙印的傷口深處,一股冰冷、空洞、帶著非此界邏輯氣息的微弱波動,被外界的死亡威脅和斬業劍的牽引之力意外激蕩,驟然擴散開來!
這波動極其細微,甚至沒有實質的能量沖擊。
但揮刀斬下的守墓者,那兩點猩紅的目芒,卻在這一剎那,出現了極其短暫的閃爍和紊亂!它那機械般精準揮落的斷刃,軌跡出現了幾乎無法察覺的細微偏差,同時,動作也微不可查地滯澀了百分之一瞬!
就是這百分之一瞬!
陸塵根本來不及思考,觸碰劍柄的指尖憑著本能死死扣住,然后,用盡殘存的所有力氣,不是拔劍,而是借著斬業劍插地的穩固,將自己癱軟的身體猛地向側方一拽!
嗤啦!
銹蝕的斷刃擦著他的耳畔和肩膀,狠狠斬落在他剛才頭顱所在的位置!
金屬地面被斬開一道深深的凹痕,火星與暗紅色的能量碎屑四濺。劇烈的風壓刮得陸塵臉頰生疼,耳朵里嗡嗡作響,左肩的道袍被刃氣撕裂,皮膚上出現一道血線。
躲開了!險之又險!
但陸塵也因為這拼盡全力的躲避動作,徹底耗盡了力氣,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昏死過去。他死死咬著舌尖,用疼痛維持著最后一絲清醒,手指依舊緊扣著斬業劍柄,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守墓者似乎對攻擊落空和剛才那瞬間的紊亂有些“意外”。它緩緩抬起斷刃,猩紅的目芒重新鎖定陸塵,這一次,那光芒似乎更加凝聚,掃描般在陸塵身上,尤其是他眉心的焦黑傷口處停留了一瞬。
然后,它再次舉起了斷刃。這一次,動作似乎更加穩定,那股鎖定生機的殺意也更加濃烈。斬業劍發出的那點微弱清光已經徹底熄滅,劍身甚至發出了一聲低低的、仿佛不堪重負的哀鳴。眉心烙印的波動也沉寂下去,仿佛剛才只是錯覺。
陸塵的心沉到了谷底。一次僥幸,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他連移動手指的力氣都快沒了。
守墓者踏步上前,金屬靴底撞擊地面,咚!咚!距離在拉近。
五步。四步。三步。
斷刃上的暗紅紋路再次亮起。
兩步。
陸塵甚至能看清那銹蝕刃面上粗糙的紋理和干涸的暗色污漬。
一步。進入最佳斬殺距離。
守墓者手臂的關節發出嘎吱的摩擦聲,力量在凝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孽障!安敢傷人!”
一聲清喝,如同驚雷,從走廊前方黑暗深處炸響!
緊接著,一道黯淡卻依舊凌厲無匹的劍光,撕裂黑暗,以超越聲音的速度,直射守墓者那猩紅的左眼目芒!
劍光未至,那股斬斷因果、滌蕩邪祟的劍意已然降臨!
守墓者反應極快,或者說,它的防御協議瞬間被觸發。原本斬向陸塵的斷刃猛地回旋,橫擋在身前,暗紅紋路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鐺——!??!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之聲在這封閉空間內炸開,肉眼可見的沖擊波向四周擴散,刮得地面塵埃飛揚。守墓者那龐大的身軀被這一劍震得向后踉蹌了半步,沉重的金屬靴底在地面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陸塵身前,擋在了他與守墓者之間。
玄霄!
他此刻的模樣比離開時更加狼狽。原本整齊的道袍多處撕裂,沾滿灰塵和不知名的污漬,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未擦凈的血跡,氣息起伏不定,顯然傷勢極重。但他握劍的手依然穩定,挺直的背影如同孤峰,將陸塵護在身后。他手中的劍并非斬業,而是一把看起來普通許多的青鋼長劍,此刻劍尖正微微顫抖,指向守墓者。
“陸塵,”玄霄沒有回頭,聲音帶著重傷后的沙啞,卻依舊冷靜,“還能動嗎?”
陸塵張了張嘴,卻發不出清晰的聲音,只能勉強從喉嚨里擠出一點氣音。
玄霄似乎也沒指望他回答,目光死死鎖定著重新站穩、猩紅目芒牢牢鎖定他的守墓者。“‘守墓者’……天機閣最高級別的自動防御傀儡之一,通常沉睡于核心禁區深處,非毀滅性威脅或特定協議觸發不會蘇醒?!彼焖俚驼Z,像是在對陸塵說,又像是在分析,“你觸發了什么?”
陸塵心中苦澀。特定協議……“備用記錄協議-異種鑰匙信息采樣”……信息負載超限……深層防御協議激活……
守墓者似乎判斷出玄霄是更大的威脅,它緩緩轉動頭顱,猩紅目芒完全聚焦在玄霄身上。它雙手握住了那柄巨大的銹蝕斷刃,暗紅紋路如同呼吸般明滅,一股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古老的殺伐氣息開始彌漫。
“它的目標優先級可能改變了,或者,判定我們為同伙?!毙錾钗豢跉?,壓下傷勢帶來的翻騰氣血,青鋼長劍上開始流淌起微弱的清光,但這清光遠不如斬業劍純粹,且明滅不定?!拔覀麆萏?,斬業不在手,未必能正面擊潰它。而且,這東西通常不止一個……”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螺旋階梯的深處,隱約又傳來了類似的、沉重的金屬腳步聲,正在向上靠近!
不止一個守墓者!
玄霄的眼神徹底凝重起來。前有強敵,后有追兵(其他守墓者),同伴昏迷,自身重傷,還有一個動彈不得、靈魂受損的陸塵……
絕境。
陸塵看著玄霄微微顫抖卻依舊挺拔的背影,看著那重新逼近、殺意更盛的守墓者,聽著那從階梯下傳來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沒上來。
難道,真的到此為止了?
就在這時,他緊扣著斬業劍柄的指尖,忽然感覺到劍柄上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脈動。這脈動……并非靈力,而是一種奇特的、帶著某種“信息”節奏的震顫。與此同時,他意識海中,那布滿裂紋、字跡模糊的天道光屏,猛地閃爍了一下,強行投射出一行斷斷續續的文字:
“檢測到……同源環境信息擾動……相位鎖殘骸基座……最終崩潰前……釋放了……最后一次……全頻段……身份驗證脈沖……殘留波動……與‘守墓者’協議……存在底層邏輯沖突可能……”
身份驗證脈沖?底層邏輯沖突?
陸塵殘破的思維艱難地轉動著。相位鎖殘骸基座……在它最終因為信息負載超限、記錄完自己這把“異界鑰匙”的映射補全數據后,崩潰前……釋放了一次驗證脈沖?是針對天機閣成員的?還是針對……擁有特定信息印記的?
自己身上有什么?異界信息印記!還有……剛剛被它記錄、甚至引發了“鑰匙孔映射模型補完”的認知結構!
守墓者是天機閣的防御協議,它的底層邏輯里,會不會有對“天機閣高層權限”、“特定研究序列”或者……“未完成的驗證協議關聯者”的識別與應對條例?
一個極其冒險、近乎異想天開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火星,驟然在陸塵瀕臨凍結的腦海里亮起。
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用盡最后的力氣,將緊扣劍柄的手指,更加用力地壓向劍柄上那傳來奇特脈動的位置,同時,拼命集中殘存的、幾乎潰散的意識,去觀想,去回憶——不是具體的物理公式,而是剛才在基座深處,他的異界認知結構與天機閣破碎模型碰撞、映照時,那種被“翻譯”、被“記錄”的獨特感覺,以及那最終被基座協議標記為“鑰匙孔映射模型補完0.03%”的、冰冷的信息回響!
他將這模糊的、混雜著劇痛與絕望的“信息感覺”,沿著指尖與斬業劍柄接觸的地方,試圖傳遞出去,不是傳遞給劍,而是傳遞給劍所接觸的這片金屬大地,傳遞給這片屬于天機閣第七觀測站的環境!
他不知道這有沒有用,不知道斬業劍為何會有這種信息脈動,不知道這片死寂的金屬走廊是否還能接收并傳遞這種非靈力的信息印記。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不是依靠玄霄武力,而是可能利用此地規則漏洞的掙扎!
玄霄似乎察覺到了身后陸塵異常的動靜,但他無暇分心。前方的守墓者已經蓄勢完畢,發出一聲低沉非人的咆哮(更像是能量過載的噪音),雙手掄起巨大的銹蝕斷刃,帶著劈山斷岳之勢,朝著玄霄猛斬而下!暗紅色的能量紋路在刃身上沸騰,這一擊的威力,遠超之前攻擊陸塵的那一刀!
玄霄瞳孔收縮,青鋼長劍清光大盛,他必須硬接,因為身后就是陸塵和昏迷的同伴!
就在斷刃與劍光即將碰撞的剎那——
嗡——?。。?/p>
以斬業劍插入的點為中心,一圈極其微弱、近乎無形的淡藍色漣漪,驟然擴散開來!
這漣漪并非靈力波動,更像是一種高頻的、承載著特定信息結構的微弱場域。它瞬間掠過了玄霄,掠過了揮刀斬下的守墓者,也掠過了整個平臺區域。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了。
玄霄劍上的清光微微一頓。
而那勢不可擋斬下的守墓者,它猩紅的目芒,在淡藍色漣漪掠過的瞬間,發生了劇烈的、混亂的閃爍!它那流暢而致命的斬擊動作,出現了明顯的、違反機械結構的僵直和扭曲,仿佛內部某個核心指令突然遭到了無法理解的干擾和沖突判定!斷刃上沸騰的暗紅紋路也瞬間明滅不定,變得紊亂。
轟?。?!
斬擊最終還是落下了,但因為那瞬間的僵直和軌跡扭曲,威力大減,且偏離了原本的目標。斷刃擦著玄霄的劍光,狠狠劈在了旁邊的金屬地面上,再次炸開一道深坑,碎石和能量碎屑飛濺。
玄霄被殘余的沖擊力震得后退半步,氣血翻騰,驚疑不定地看向動作變得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