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有空來的？”

楊斌接到鄭為民電話之后，就一直在辦公室等他。自從鄭為民同時兼任民政辦主任之后，他們見面的次數(shù)就少了很多，上一次在一起喝酒，還是過年楊洋請客的時候。

鄭為民倒不是沒時間，主要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摸魚，說閑話！

“成洲家侄子有點事，正好一塊過來。”

鄭為民也沒跟他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了來歷。

“陳主任的孩子在咱們礦上？”

楊斌之前還真沒注意到這事，陳成洲作為負責矛盾調(diào)解的副主任，平時也跟協(xié)谷礦打過交道，跟他也算是臉熟。

“在掘進三隊，叫陳龍。”

陳成洲的兒子沒學(xué)過技術(shù)，在礦上只能從最基層的礦工干起，不過作為鎮(zhèn)上領(lǐng)導(dǎo)的家屬，進步速度還是要比一般工人快一些。

“哦，我知道，小伙干的不錯。”

提起陳龍，楊斌有了印象，礦上準備提拔一批組長，陳龍是之前研判的候選人之一。

“都是自己孩子，有空照顧、照顧！”

鄭為民適時遞上這句話，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雖然這樣做會違反組織程序，但是不給下屬解決實際問題的領(lǐng)導(dǎo)，絕對不是個好領(lǐng)導(dǎo)。

在新縣，找人托情不一定能夠提拔，但是不找人溝通“感情”，那提拔的肯定是別人！

“這都不叫事！”

楊斌想起了人事科對陳龍的評價，算是比較機靈的小伙子，既然還有這層關(guān)系在，他也愿意做個順水人情。

見楊斌表態(tài)之后，鄭為民也就不再糾結(jié)這事了，對一個大礦的三把手而言，這點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什么時候喜歡養(yǎng)生了？”

鄭為民注意到茶幾的二層，放著一些保健品，自從中華鱉精扛起保健品的大旗之后，市面上各類保健品，如雨后狗尿苔一般，層出不窮。

“村里的弟兄們送的，都是些做煤炭生意的。”

楊斌這邊不缺這些東西，楊家莊那些干煤炭生意的，多少都跟他有些交情。

“哦，怎么都是日語？”

鄭為民隨手拿出一瓶，上面除了幾個歪歪扭扭的漢字之外，都是看不懂的日文。

“說是維他命什么的，還說是日本進口的，好像叫什么小林制藥。”

能被當禮物送給楊琦的，自然不會是便宜貨，那些煤老板從來只買貴的，不買對的。

這會小林制藥牛氣還沒有吹破，還在鼓吹什么工匠精神……

“效果怎么樣？”

鄭為民有些好奇，網(wǎng)上都說這東西，可以代替日常飲食所能獲取的營養(yǎng)，不過他一直覺得這事不怎么靠譜。

“我沒吃，是藥三分毒，我沒事吃這玩意干嘛？”

楊斌這會正值壯年，對補藥這東西，也沒啥迫切需求，都是本家兄弟送來的的好意，他也不好意思不收，只能扔在茶幾二層吃灰。

“冬蟲夏草？你這還有好東西呢！”

鄭為民在一對補藥瓶中，發(fā)現(xiàn)一瓶冬蟲夏草，這會正是冬蟲夏草神話最厲害的時候，據(jù)說這玩意除了起死回生，好像啥都能治。

之前張強曾經(jīng)送給他一些，不過錢小雨看著這蟲子瘆得慌，就扔到儲藏室吃灰去了。

“我沒吃，這玩意真要跟吹的似的那么神，還能輪到咱？”

由于冬蟲夏草被吹的有點過了，楊斌反而不敢吃了……

“說的也對！”

鄭為民對此深表贊同，現(xiàn)在這玩意傳的太玄幻了，他都有些害怕。

他突然發(fā)現(xiàn)盒子里有一根蟲草，比其他的蟲草都長，他還真沒見過這么長的，就好奇的拿了出來。

“這根怎么……”

鄭為民發(fā)現(xiàn)這根蟲草的上半截，似乎有個粘合的地方，斷口兩邊的顏色有輕微的區(qū)別，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咋了？這玩意能生吃嗎？”

楊斌見他翻來覆去的檢查這根蟲草，還以為他要生吃這根蟲草。

他見過打碎了沖服的，也見過燉雞的、泡酒的，甚至是拿來泡水喝的，但生吃的還是第一次見！

“這根應(yīng)該是兩只蟲子拼的！”

鄭為民沿著斷裂處輕輕一掰，兩截蟲草之間露出一根白色的牙簽，這就是一根拼裝的蟲草。

“現(xiàn)在賣東西的都奸！”

楊斌立刻明白了商家的把戲，這完整的蟲草和斷草，完全是兩個價格，不少商家就用牙簽將斷草偽裝成完整的賣，反正這東西絕大多數(shù)人都拿來磨粉，牙簽吃進去也不傷人。

“還是粗茶淡飯最養(yǎng)人！”

鄭為民好奇的抽出那根牙簽，商家為了保證利潤最大化，用的還是牙簽上面粗的那部分，這錢都掙眼紅了！

牙簽?zāi)┒诉€沾了一些灰白色的粉末，鄭為民聞了聞似乎沒什么味道，拿指頭輕輕一搓，指肚上留下了灰白色的痕跡。

“我怎么感覺這東西像是鉛？”

鄭為民安排文印室印刷傳單的時候，在那見過鉛條，這個顏色跟鉛條畫出來的顏色一模一樣。

“鉛？”

楊斌趕緊湊過來觀察，這光澤似乎真的是鉛，他還有些不放心，也用手指頭抿了一些，輕輕一捻，他手指上也出現(xiàn)了灰白色的鉛印。

陳成洲也好奇的湊過來，雖然他沒見過這東西的實物，但是他也知道，吃的東西里面絕對不應(yīng)該有鉛。

“還真他么是鉛！”

楊斌懵了，這東西萬一吃到肚子，跟吃毒藥有什么區(qū)別？

“這種東西都敢給我送，我這就抽他去！”

別的東西楊斌可能記不住是誰送的，但冬蟲夏草這種名貴的滋補品，他可記著呢！

“你別急啊，這事還真不一定是他故意的，可能他也不知道，畢竟這玩意可是按克賣的！”

鄭為民連忙攔住他，人家送禮的肯定是挑貴的送，怎么可能知道這玩意里面有貓膩。

“你說現(xiàn)在還有啥能吃的？”

這最好的冬蟲夏草里都有鉛沫，那些所謂的維他命也不保險，楊斌直接將這堆養(yǎng)生瓶瓶罐罐，全都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吃點人家工商局能夠吃到的，這玩意他們別說監(jiān)管，估計人家都沒見過！”

這會工商局的經(jīng)典形象，就是夾著皮包，滿大街收稅，指望他們?nèi)ケO(jiān)督冬蟲夏草的質(zhì)量問題，多少有點扯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