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宸坐在床沿,眉頭微蹙:“這么說,公主最后是用隱絡(luò)藤換了藏在凌霄藤里的血霜藤?可我記得隱絡(luò)藤的顏色跟血霜藤的暗紅差得太遠,你是怎么讓它們看起來一模一樣的?”
昭明初語聞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眼底也添了幾分靈動,不再是先前那般冷硬的模樣。“衣服都能染色,藤蔓為什么不能?”
她說著,便自然地坐到上官宸身邊,肩膀輕輕碰著他的肩膀。“況且,宮里的人看慣了凌霄藤,誰會特意去分辨哪株是真,哪株是假?”
上官宸忽然身子向前,目光灼灼地望著昭明初語“公主你那還有沒有剩下的隱絡(luò)藤?若還有,能不能都給我?”
昭明初語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模樣驚了一下,眉梢微挑:“你要隱絡(luò)藤做什么?這藤蔓除了能暫時麻痹經(jīng)脈,再無其他用處,尋常人避之不及。”
“其他人避之不及可是我不一樣啊,光是麻痹經(jīng)脈這一點就很誘惑了,我只在外祖的醫(yī)書里見過,”上官宸眼底亮了幾分,語氣也輕快起來,“長晟國境內(nèi)幾乎沒有,若能拿到,或許能從里面提煉出些別的東西”
昭明初語聞言,忽然笑出了聲,指尖點了點他的肩膀:“你這人倒挺矛盾的。平常我見你在府里,不是賴在床上補覺,就是癱在軟榻上,書更是碰都不碰,竟然會對醫(yī)術(shù)感興趣?”她望著眼前眼底帶光的人,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公主,我早說過,我還有很多事沒讓你知道。人哪能一下子就被看透?我確實不喜歡看書,可醫(yī)書不一樣”他說著,又抬眼看向昭明初語,眼神里帶著幾分期待,“所以,公主到底肯不肯送我?”
“小時候外祖總說我有天賦,非要把他的醫(yī)術(shù)和鍛造術(shù)都傳給我。”他屈起手指敲了敲床沿,語氣里帶著點哭笑不得,“醫(yī)術(shù)倒還好,跟著他認認藥草、記記藥方,不算難。可那鍛造術(shù),我是真學(xué)不來,光是把鐵塊燒紅,再用錘子敲成想要的形狀,就累得我胳膊酸了三天。”
他頓了頓,想起那間被燒得只剩框架的書房,耳尖微微發(fā)燙:“后來外祖非說我偷懶,非逼著我練,說鍛造術(shù)是家族傳承,不能斷在我手里。”
“我實在拗不過,又懶得多跑一趟鍛造房,就偷偷把那小爐子搬到了外祖的書房里,想著一邊躺在軟椅上歇著,一邊守著爐子。”
說到這,語氣里滿是無奈,“誰知道那天風(fēng)大,爐子里的火星子濺到了旁邊堆著的宣紙,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整個書架都燒起來了,外祖珍藏了半輩子的醫(yī)書,全都成了灰燼。”
昭明初語聽到“爐子搬書房”時就開始覺得好笑,后來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平日里冷冽的眼底現(xiàn)在變得格外靈動,連嘴角的梨渦都露了出來,是上官宸從未見過的樣子。
“所以那天在大皇子府,你說你爹追了你好幾條街打你,還有火燒你外祖書房,真正的原因在這”
“對啊,不然公主你還真以為我是故意燒的”
上官宸見狀,索性往后一倒,重新躺到床上,目光落在昭明初語垂落的長發(fā)上,發(fā)尾還帶著淡淡的香氣,他一時興起,伸手就撩了一縷過來,指尖輕輕劃過發(fā)絲,觸感細膩絲滑。
“公主這頭發(fā)養(yǎng)得可真好,”他忍不住感嘆,指尖還在輕輕摩挲,“怎么這么絲滑?
話音剛落,他手指不知道怎的一勾,竟不小心扯住了幾根發(fā)絲。
昭明初語疼得輕輕“嘶”了一聲,他才猛地回神,慌忙松了手,看著指縫間那幾根帶著毛囊的黑發(fā),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尷尬,連聲音都弱了下去:“額……我不是故意的。”
昭明初語轉(zhuǎn)過身,便見上官宸指尖還捏著從她頭上扯下的那幾根泛著光澤的黑發(fā),上官宸神色還有些慌亂慌亂。她挑眉,語氣里帶著幾分慍怒:“你故意的?”
“我真沒有!”上官宸連忙擺手,將那幾根頭發(fā)湊到她眼前,“我就輕輕碰了碰,沒敢用力,誰知道它自己就掉下來了。”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語氣又添了幾分篤定,“說不定是這些頭發(fā)本就快掉了,只是還掛在發(fā)間沒落下,剛好我一碰,就落在我手里了,真不是我扯的!”
昭明初語看著他急得快要站起來的模樣,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只緩緩抬起手,目光落在他的發(fā)頂:“是嗎?我看著,你鬢邊的那幾根頭發(fā),好像也要掉了。”
“哪有!”上官宸下意識地抬手護著自己的頭發(fā),身子往后縮了縮,“我頭發(fā)結(jié)實得很,一根都沒松!公主你可別亂動!”他一邊說著,一邊躲,可床榻就這么大,沒躲兩下后背就抵到了床頭。
昭明初語哪里肯放過他,見狀直接撲了上去,整個人趴在他身上,伸手就去夠他的頭發(fā)。
她的長發(fā)盡數(shù)散開,烏黑的發(fā)絲落在他的脖頸和衣襟上,帶著淡淡的香氣,癢得他忍不住想笑。上官宸想坐起來躲開,可身上壓著人,只能偏著頭躲閃,嘴里還不停討?zhàn)垼骸肮黟埩宋野桑蚁麓卧僖膊桓遗瞿泐^發(fā)了!”
鬧得正歡時,上官宸想借著翻身的力氣起來,誰知剛抬起頭,額頭就狠狠撞上了昭明初語的額頭。“咚”的一聲輕響,兩人都疼得悶哼一聲,瞬間停下了動作。帳內(nèi)只剩下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方才的喧鬧被這一下撞得煙消云散。
過了片刻,上官宸先緩過神來,看著昭明初語微微蹙起的眉,連忙抬起手,輕輕揉著她的額頭,語氣滿是心疼:“疼不疼”
昭明初語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得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他眼底,她忽然有些晃神,鬼使神差地往前湊了湊,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
上官宸的身體瞬間僵住,揉著她額頭的手也停在了半空,連呼吸都忘了,燭火映著兩人相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