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里日光透過那些竹子,斑斑點點的竹影,上官宸躺在躺椅上。語氣帶著幾分慵懶:“所以,現在國公府的實權,落到蘇正興手里了”
“我說了半天,合著你就光盯著這點?”昭明玉書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抓起桌上的瓜子就開始磕,說著就隨手將瓜子皮往上官宸身上丟去,“你這人也太不夠意思了!昨天在國公府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你好歹讓人往我府里遞個信啊!”
瓜子皮落在衣服上,上官宸也不惱,伸手拂了拂,語氣平淡:“你都要被早朝折騰得不行了,更況且昨夜天事情發生的時候都那么遲了,今天知道和昨天知道,有什么兩樣?”
“怎么能沒兩樣?”昭明玉書放下瓜子,身子往前探了探,眼底帶著幾分認真,“這上京城里的事,消息慢一步,就多一分被人算計的風險。提前知道了,就算不能立刻怎么樣,好歹也能先琢磨琢磨,布個局,留個后手,總比事到臨頭手忙腳亂強吧?”
上官宸嗤笑一聲“我只聽過一句話,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就你那點腦子,還想布局?別到時候棋沒布成,反倒把自己套進去,拉倒吧你!”
“你別小瞧人!”昭明玉書梗著脖子反駁,不過話鋒一轉,神色又多了幾分神秘,“不過說真的,我還真有個消息要跟你說,今天下朝的時候,曹御史特意跟我多說了兩句”
“說這幾日靖南的使臣就該到上京了,父皇的意思,是打算讓他們去校場看看我們長晟的軍隊操練,也好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大長晟的軍威,殺殺他們的氣焰。”
“靖南國來的是誰?”原本半躺的上官宸聞言,猛地坐直了身子,竹影在他臉上晃過,眸底瞬間褪去慵懶,多了幾分認真。
“聽說是靖南國的太子。”昭明玉書抓了把瓜子,慢悠悠嗑著,語氣里帶著幾分自得,“說起來,我這幾日跟著曹御史進朝堂,倒真不是白混的,至少這些消息能第一時間知道。”
他說著,眼珠子骨碌一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雙帶著幾分狡黠的眼睛直直盯著上官宸,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你這眼神,一看就沒什么好事,又在琢磨什么?”
“嘿嘿,”昭明玉書湊近了些,聲音壓低了些,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
“我是在想,你什么時候也能入朝堂?你要是能進來,好歹有個人幫我搭把手,我心里也能踏實些。你是不知道,就這幾天上朝,我人都快麻了”
“每天跟在曹御史背后,腰桿挺得發酸,就怕父皇突然點我名問問題,或是哪個大臣揪著我不放,別提多憋屈了!”
他說著,還夸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臉上滿是一副的苦澀,不過眼底卻藏著幾分期待,要是上官宸真的入了朝堂,他上朝都能多幾分底氣。
“入朝堂?不不不,不適合我。雖然說長晟沒有駙馬不能為官的規矩,但是沒興趣,更何況我只想抱好公主的大腿”
昭明玉書聽到這話,又換了一個眼神眼神。
“我總覺得心里不踏實,大皇兄那邊太安靜了。”
他抬眼看向上官宸,眸底帶著幾分深思:“蘇耀東這事鬧得這么大,國公府權力現在又進行了更替,按理說他接下來應該有所大動作,你們這次可是讓他們吃了這么大的虧,我總覺得,他在憋著什么大招”
“你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如今靖南國太子來京,沒準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得多留個心眼”
驛館的上房內,殷殤側躺在軟榻上,手中捏著一卷畫軸,指腹反復摩挲著畫中女子的眉眼。
嘴角勾起一抹輕佻的笑,眼神卻帶著幾分不加掩飾的貪婪,像極了盯上獵物的豺狼,一邊搖頭晃腦,一邊嘖嘖點評,語氣猥瑣又惋惜:“嘖嘖,這般容貌氣度,真是國色天香,可惜啊可惜……竟然已經成了他人婦,白白糟蹋了這等美人。”
說罷,他抬眼看向立在一旁的白其,將畫軸往身前一遞,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白其,你立刻去查,那個叫上官宸的,把他的底細扒干凈點,本宮倒要看看,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能娶到這樣的美人。”
白其聞言,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他上前一步,沒有去接畫軸,語氣凝重又帶著幾分勸阻:“殿下,萬萬不可!歲安長公主是景昭帝最疼愛的女兒,受寵程度無人能及,殿下有些人不是殿下想就可以動的”
“這里是上京,不是靖南!殿下如果在靖南,就算在怎么胡鬧,臣都不會多說一句,可如今身在他國,一言一行都關乎兩國顏面,還請殿下收斂心性”
“知道了知道了!”殷殤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臉上的玩世不恭更甚,他拍了拍白其的肩膀,力道帶著幾分刻意的輕佻,語氣里滿是不以為然,“我說白其,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整天把我當你孫子似的訓來訓去,別忘了,本宮可是靖南的太子!以后的靖南國君”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盯著白其:“別以為父皇讓你跟著我、管著我,你就真能爬到本宮頭上。就算是父皇,也沒對我這般嚴苛,你倒是越來越放肆了。”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畫軸拍到白其胸口,眼神一厲,語氣又沉了幾分,帶著幾分威脅:“少廢話,趕緊去查”
白其只能接過畫軸,看著自家太子那副冥頑不靈的模樣,眼底滿是無奈與擔憂,只能躬身應道:“是。”心中卻暗自嘆氣,只盼著自家太子能安分些,別在長晟鬧出無法收拾的亂子。
白其快步返回自己的房間,鎖上門,直接將畫軸狠狠擲進了火爐中。火苗瞬間點燃畫卷,他站在爐邊,看著火光越燒越旺。
若不是當年幾個皇子接連發生意外,丟了性命,靖南皇室一脈折損殆盡,只剩下殷殤這一個不成器的皇子,太子的位置壓根輪不到他來坐!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涌的情緒,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已只剩一片冷寂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