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晴人進入通透世界的一瞬間,那種始終粘黏在身上,如影隨形的窺視感便消失的一干二凈。
面前人戰斗的速度在他的視線中減緩下來,他也能看的清猗窩座那時刻掛在臉上的戲謔笑意了。
這個惡鬼,正在從戰斗中獲取快感!
杏壽郎的肌肉收縮也被晴人看了個清楚。
今天的杏壽郎對于劍招和呼吸法的掌控,以及對于戰斗局勢的揣摩,要比當時對戰玉壺的時候更加熟練!
與鬼的戰斗就是最好的老師,在戰斗中打破極限才是最好的提升!
這樣的緩慢與清靜中,晴人踮起腳尖如影子一般徜徉在夜風中。
正在和杏壽郎對噴的猗窩座并沒有注意到悄然靠近的晴人。
這讓劍士心中有了些明了。
在之前的戰斗中,他一直感覺到被窺視,所有的動作在猗窩座的眼中毫無保留,一招一式總是在被招架與反打。
現在他總算知道是因為什么了。
惡鬼腳下的雪花結界,展開后或許極大的提升了惡鬼對于招式的預判能力。
而進入了通透世界的晴人,就像是將自己的身影從猗窩座的感知中抹去一樣。
窺視感消失了,猗窩座自然也就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更加無法再預判他的招式!
晴人扭過身子,從猗窩座的身后仰起頭。
明月……升起了!
晴人騰躍起來面無表情,只有手中的刀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閃亮的刀芒!
刀刃非常順利的砍進了惡鬼的脖頸,在即將一刀將其梟首的時候,那也未能進去分毫。
猗窩座瞪著眼睛,憤怒的扭過頭來。
他的兩只手一起緊緊的抓住了刀尖!
“抓住你了!”惡鬼咧嘴一笑。
“你覺得鬼與鬼之間不會共享消息嗎?
在玉壺死之前,你特殊的狀態便已經通過那位大人發給了我們全部的鬼!
通透世界……沒想到這一代的鬼殺劍士竟然也開啟了通透世界!
真是讓我戰意昂揚呢!!!”
他緊緊的握住晴人的刀刃,一點一點的拉離自己的脖子。
“那又如何!”
與其單手硬扛著猗窩座的力量砍進去,倒不如借助他的力量扭轉身體,反手砍向另一面的脖頸!
“戰國時期,所有人都知道通透世界!所有鬼恐怕也都知道吧!
知道又能怎樣?無慘還不是差點死在繼國緣一的刀下?!”
在通透狀態下,晴人的速度出奇的快。
猗窩座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刀刃已經嵌入了自己另一邊的脖子。
無慘大人?
他的心中猛然一跳,無慘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
“殺了這個劍士,不管用什么手段。”
緊接著,無慘大人的精神從他的世界中抽離,如同被扯下了遮羞布般憤然離席了。
在晴人的視野中,猗窩座的心臟突然如鼓面一樣快速躍動起來。
“呀啊——”
晴人用盡全身力氣,終于觸及了那根異常堅硬的脊椎骨。
“鐺!”
刀刃遭受了重擊,劍士的虎口一震,刀柄如同黏膩的魚一樣在他的手中翻滾了,被晴人咬牙緊緊握在手中。
刀刃……斷了,該死!
杏壽郎的攻擊隨之趕上,晴人滑步后撤,發現自己斷裂的那一截刀刃已經深深的砍在了猗窩座的脖子里。
在剛才的那一瞬間,猗窩座的手猶如兩個鉗子一樣,硬生生地將他的日輪刀折斷了!
“呼、呼……”
大家都在喘息著,猗窩座的臉色白的像紙,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仿佛遭受到了來自另一個方向的傷害。
他想要將嵌入了脖子里的斷刀摘下,卻沒能扯動。
劍士砍的非常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要斬斷他的脖子了!
“殺了這個劍士、殺了這個劍士。”猗窩座揮拳破解杏壽郎的招式。
「為什么呢,為什么一定要殺了他呢?」
“是誰的聲音?”
猗窩座喃喃的念叨著,啊,這么柔情似水的聲音……
應該是那位戀雪吧。
“因為無慘大人吩咐,吩咐我要殺了他。”
「可我們不是說好了,練武術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不是為了傷害蒼生嗎?」
猗窩座的眉輕輕的揚了起來。
他在揮舞著日輪刀的杏壽郎身后,看到了那個穿著桃紅色和服的少女。
美麗的少女正凄切的看著自己,聲音如悲如泣。
保護自己?
我曾經也許下了這樣的諾言嗎?
“我要……變強,我要將眼前的一切都鏟除掉,我要……殺了那個劍士。”
「為什么,為什么一定要變強?」
猗窩座愣住了。
為什么要變強?
破碎的記憶沒能告訴他答案,那只是他成為鬼之后,腦海中殘留下的唯一執念。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變強的話,會失去很多東西。”
猗窩座茫然的抬頭看向前方,擺出架勢和杏壽郎戰斗。
回憶交雜著現實,讓他的動作有些不流暢,只是勉勉強強的能阻擋住杏壽郎的攻擊。
如果問晴人為什么會這樣,說不定他能給出答案。
原因就是剛才那一陣極速的心臟跳動,將體內的血液都擠壓向心臟。
本來殘留在血液中的盜夢者藥劑也完完全全的被吸收了。
而且在吸收之后,竟然還發生了某些異變……
不過這是晴人現在沒法想到的,他做夢都想不到,在喚醒猗窩座回憶的路上,竟然是無慘助的一臂之力。
不愧是……觀眾所說的鬼柱呀!
「狛治先生,難道不可以停下嗎?這樣下去,所有人都要死掉了。」
說來奇怪,這樣一個喋喋不休看上去就很弱小的女子站在猗窩座身邊,他竟然生不出來氣。
“停下的話,死的就是我了。”
兩個柱攜手,對猗窩座發動暴雨般的襲擊,而他看著不遠處的少女,內心竟然出奇的平靜。
「如果現在快點走的話,沒有人會死掉。」
戀雪扭頭看著斷手和滿身傷痕的劍士,目光中露出了憐惜之色。
「他們看上去也像是向誰做出了什么承諾,并在努力守護著這個承諾。」
“可是無慘大人說要……”
「那是誰?」
“……是我的主人。”
「狛治先生不屬于無慘,你屬于您的父親,屬于素流道場,屬于煙火之夜,屬于……戀雪。」
少女對他伸出了手。
「可以帶我……再去看一次煙火嗎?」
猗窩座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