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到眼前,妓夫太郎很有興趣的看著面前的凝滯畫面,期待著看到男人突然捂住嘴,就那些人看見了妓夫太郎母親尸體時一般,驚慌失措的跑開。
期待著,期待著,那男孩兒似乎并不知道這個披著蓑衣男人的真實面容,啞著嗓子痛哭道:“先生,幫幫我們……”
年幼的孩子知道母親要臨盆了,但是送去看大夫要給錢的。這空蕩蕩的家里,唯一值錢的,能掙錢的也只有地上那個生死未卜的女人了。
劍士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問道:“你知道最近的接生醫生在哪里嗎?”
“藥堂,離這里不遠就有藥堂——但是老爺!”男孩兒惶然無措的喊了一聲:“這位老爺,家里沒有錢……”
劍士摸了摸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蓑衣,將其解下來,露出被遮住的一看就很昂貴的衣服面料。
“把這個給你媽媽披上,雨下的很大。”
男孩兒愣住了。
他震驚于劍士的容貌,和昂貴的衣著,畏縮的縮了縮手。
妓夫太郎明白他的心思,對于這些有錢人來說,對于窮人的憐憫像是一種神明遺忘了的,絕不可能出現的品質。他害怕劍士的話語和舉止只是一個惡作劇,害怕自己在伸出手后就會立刻被抽出刀砍掉雙手。
這些骯臟的事情,出身羅生門的妓夫太郎見過太多,也經歷過太多了。
見男孩兒發呆,奏真彎下腰,趕走那些在溫熱人體周圍聚集的小蟲子,把蓑衣穿在女人身上,然后將她抱起。
“帶路。”
他竟然將那個……最下等,最窮酸,最骯臟的游女抱了起來?
妓夫太郎非常不解。
“那個男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他小聲的嘟囔著:“真是好人啊,這樣的人一定有很多人喜歡吧,他一定會被這個男孩兒當做救世主一樣頂禮膜拜吧……真是嫉妒啊嫉妒啊——”
劍士抱起那婦人,在男孩兒的指引下向藥堂跑去。
“好奇怪的人。”
墮姬喃喃道:“他長得可真好看啊。”
“要吃了他嗎我的妹妹……吃了他,讓他的美貌也變成你的一份子……”
妓夫太郎用懷帶著惡意的眼神打量著劍士的背影,在墮姬的耳邊竊聲私語:“管他是普通人還是鬼殺隊劍士,被我美麗的妹妹吞下肚子是他榮幸……
畢竟……美麗而強大的鬼做什么都可以哦……”
“美麗而強大的鬼,做什么都可以……”
墮姬堅定的點了點頭:“當然,那張臉我可要仔仔細細的吃!”
藥堂里,傳出了婦人痛苦的嘶吼聲。
藥堂外,劍士輕輕撣去身上的小蟲。
墮姬走上前,臉上的表情嫵媚而動人,想要把劍士引向自己的游屋。
他們很少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殺人,因為會引來外界的關注,所以無慘大人不希望他們做事那么惹人注目。
對于引誘男人,墮姬對自己很有信心,妓夫太郎也對妹妹格外有信心。
面對這么美麗的女人,就連無慘大人也會柔聲細語,更不要說區區一個人類了。
沒想到,那劍士在打量過墮姬的外貌之后帶著歉意的拒絕了。
“我還沒有付大夫錢。”
墮姬的笑容一僵,照著自己的性子立刻就要豎眉瞪眼。
“我不付錢就走的話,那孩子會被打的。”
那就被打唄,在這樣的游屋底層,每天死幾個人算得了什么?
況且一生下來就毫無利用價值的性命,不就是用來死去的嗎。
妓夫太郎撇撇嘴,真怪啊真怪啊,真的有這種滿腦子都是愚蠢憐憫的人嗎?
很快,屋內就傳來了嬰兒微弱的哭泣聲。
一個醫者走出來,看了看守在門口焦急的男孩兒,在他骯臟的指甲上看了一會兒,沒有把嬰兒交給他。
哈,果然,這個世界還是這么的真實啊!
在好多好多年前,妓夫太郎也不被允許碰自己的妹妹。
因為他骯臟!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連他的母親都覺得生下妓夫太郎是這一生最可恥的事情!
這些陳年舊事翻涌上心頭,讓妓夫太郎的心一直生出波瀾。
他干脆閉上了眼睛,把自己深深的藏進墮姬的身體里。
“哥哥?”
墮姬呼喚著他,卻沒有再得到一點回應。
哥哥又不說話,真是個愛生氣的小氣鬼。
她看向走上前去付錢的劍士,偷偷的舔了舔嘴唇。
這樣的人,吃著一定會非常美味吧~
……
說到底,因為縮回妹妹背里的那次,讓妓夫太郎完全不知道墮姬為什么突然喜歡上了那個奇怪的劍士。
不過他并不在意,鬼的生命太漫長了,偶爾找點樂子也不算奇怪。
在三天后,再次見到小鳥游奏真的時候,他的身后是一群全副武裝的鬼殺隊劍士。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作為鬼殺隊劍士的小鳥游肯定一早就發現了墮姬鬼的身份,他的演技竟然能精湛到完全騙過了墮姬,讓他那腦子少了一根筋的妹妹把他放了回去。
果然,果然,嘖嘖嘖、
我親愛的妹妹,世界上沒有人是真的能靠得住的。
你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身后的我。
同樣,我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身后的你。
人鬼殊途的代價是,墮姬哭哭啼啼的吃掉了小鳥游,和她之前吃掉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區別。
“哥哥!為什么這世間的男人都這么會騙人呢!
我真的好不容易才碰上這樣的人,還沒來得及把他變成鬼呢!”
他的傻妹妹的哭嚎,甚至還驚動了無慘大人。
那次,一向對待墮姬溫聲細語的無慘大人卻意外的沸騰了怒火。
「永遠不要……把感情寄托在人類那種弱小飄渺的生物身上,墮姬。
你是鬼,他們只是食物,墮姬。
沒有一個屠戶會愛上豬圈里的豬玀的,墮·姬。」
那位大人每咬著牙關喊一次墮姬的名字,她身上的壓力和恐懼就越沉重一分。
在恐怖血脈的壓制下,她只能將頭緊緊的貼著地板。
「人類只不過是我們豢養的食物罷了……
生老病死,結婚產子,一代又一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墮姬。」
無慘又恢復了那種溫柔的撫摸。
「他還有孩子,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