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無慘如預測的那樣,前來取耀哉的性命了。
耀哉側過頭來,很仔細的打量著無慘的長相。
這是一個很俊俏的男人,如果拋開那一身陰森的氣質和血紅的眸子來看,這個男人應該會贏得很多女孩兒的芳心。
產屋敷家,曾經有很多年輕的少年和他一樣俊俏。
但是他們都活得很艱難,活得很努力,卻還是逃不過早亡的命運。
甚至更多的孩子,他們都長不到這么大,在母體中,在襁褓中,在百日宴上,在周歲宴上。
千年來,產屋敷家死去的孩子數不勝數。
他們不是死于災難,而是被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吸干了命數,靠踩著那些無辜年幼的孩子的惡鬼,反倒成為了威風凜凜的萬鬼之王鬼之始祖。
多么荒謬,多么讓人……怒氣翻涌啊!
耀哉沉下聲音說道:“我的丑陋在臉上,你的丑陋在心底?!?/p>
“……呵呵?!睙o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弄:“想要借用這樣的話來激怒我?產屋敷,沒用。
本來對殺死產屋敷家掌權人的興致,已經在看到你的這幅鬼樣子后完全消失了。
與我纏斗了千年的家族,最高掌權人竟然是這個樣子,與我腦海中的形象相去甚遠?!?/p>
“自戀如你,連假想敵都幻想的風度翩翩嗎?可無論怎么樣,你都會死在這樣丑陋的我手中的。”
無慘輕輕搖了搖頭:“都變成這個樣子了,還不好好去找醫生看看病,一天到晚做一些虛無縹緲的夢……人類,果然就是如此無聊的生物?!?/p>
晴人注意到,耀哉握著茶杯的手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
“無聊……你作為既得利益者,又有什么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或許是因為耀哉的體弱,又加上無慘的高傲,他們在見面時并沒有立刻動手。
晴人深深的呼吸著,用眼神開始描摹無慘的動作,嘗試當著他的面進入通透世界。
“你恨產屋敷家千年以來的糾纏,產屋敷家同樣痛恨你千年以來的血脈糾纏。
你可能不知道吧……
出身產屋敷一脈的你,給整個家族帶來了多大的災禍……”
無慘輕輕抬起眼睛,那紅梅色如貓一般的豎瞳盯住了耀哉的臉。
“神明為了懲罰產屋敷家誕生了惡鬼始祖,詛咒了產屋敷家的每一代子孫……
他們不管男女,從出生時就被迫體弱、多病、命短……
你要遭受的報應,全都被注加到了產屋敷一脈的頭上,我們怎么能放過你呢!
產屋敷們一生傾注全部心血都要打敗你,為的是擺脫詛咒,擺脫病弱的身體!”
無慘臉上的表情十分冷淡,他就像在聽一個天方夜譚一樣,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
“聞所未聞,十分荒謬。”
他屈起食指輕輕點了點胸口:“我從來沒有受到過任何所謂神明的責罰,無論是殺人也好,殘害無辜也罷,我從來沒有·被·懲·罰·過?!?/p>
“那些你所謂的神明,佛祖,全都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罷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那一定是——吃掉了禰豆子之后不再畏懼陽光的——我。”
他側頭看了眼院落,那里一個人都沒有,沒有生機,死氣沉沉。
將死之人的宅邸,果然也充斥著濃濃的死氣。
“你把禰豆子藏在哪兒了?”他的目光終于落到了晴人身上:“你們把禰豆子藏在哪兒了?”
白發劍士飲了酒,眸子格外的亮。
無慘能理解為什么墮姬會栽倒在小鳥游的手里了,這樣優越的相貌,他在一千年里都覺的罕見。
等殺了他后,拿走這個皮囊長相吧。
用這張臉做肉傀儡,就不需要運用血鬼術讓人類愛上自己了。
“你還沒有找到嗎?”晴人像是喝多了,當著他的面撇撇嘴:“我還以為鬼祖是無所不能的呢?!?/p>
就這么點本事嗎?
后一句劍士沒說出來,無慘卻像是清楚聽到了一般。
這樣嘲諷讓他心頭一跳,又想起了上次在猗窩座視野中聽到的那句“無慘還不是差點死在繼國緣一的刀下?”
兩句嘲諷,都出自這個小鳥游的口中。
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那次云取山從他手中逃脫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嗎?
“禰豆子的位置,我遲早都會知道的。
與人類渺小短暫的生命不同,同樣作為鬼的我和她,擁有著近乎無窮的時間。
就算你們死了,爛了,腐朽成了灰燼,鬼也會永恒的存活下去。”
月光灑下的光輝落在無慘的臉上,反倒增添了幾分森冷。
“不,鬼舞辻無慘?!?/p>
耀哉搖搖頭,堅定的回答道:“這世界上除了人的意志,沒有什么是永恒的。
只有一個人堅定的意志,才會通過書籍、口口相傳而流傳下去,一代代的激勵后來者。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p>
“你在說什么……”
“鬼殺隊的傳承,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
千年傳承沒有斷絕,正是因為被傷害的人對惡鬼的仇恨,被一代代的繼承下來了。
神的意志沒有降臨到你的頭上,那么鬼殺隊,將會變成神明的利刃,對你處以雷霆之罰。
那些本會和美平凡的生活下去的人吶,在你肆無忌憚的傷害中,都變成了一道道轟鳴的雷霆。
他們在聚集,在積攢,在準備給予你致命的一擊……”
耀哉緩慢的站起身來,那恐怖的紫色瘢痕下,那雙眼睛第一次充滿了怒火。
“在這里,任何一個人死去都不會對這種永恒的意志造成影響,而你……”
盛怒之下,耀哉卻越來越覺得面前這個強大到幾乎無法撼動的惡鬼丑陋而可憐。
“你的所謂的永恒,在你個人的死去之后,就會土崩瓦解,變成世人娛樂刊物上的笑話……
你在這千年內荒廢的時光,也會被編成笑話——永恒的流傳下去?!?/p>
晴人眉間一動,哇,產屋敷這家伙,嘲諷真的是好有一手啊。
在他的眼前,無慘的身軀已然呈現透明化的狀態。
難怪這個家伙這么難殺死,渾身都是心臟和腦子,在這一千年里,他已經把自己的軀體做了非常大的改造!
除非一刀把這家伙劈成粉末,否則就算是留下一小塊,都有可能被他逃走,然后再次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