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人踮著腳尖把蒸米飯的籠屜端下來,才總算是拯救了米飯于危機之中。
扭頭一看,叫耀哉的女孩子已經進了屋子里,正站在桌前看他攤放在桌子上的劍術手札。
“你就是根據這些東西學習的劍術?”
耀哉好奇的問道:“沒有人指導你嗎?”
“鍛刀村的孩子有這些劍術手札就已經很不錯了?!?/p>
晴人滿不在乎的回答道。
“這樣嗎……”
耀哉的表情還是若有所思,她好像總在思考著什么,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
“你是主公的女兒?”
“不是?!?/p>
“女仆?”
“也不是?!?/p>
再問下去就有些不禮貌了,晴人及時止住了話頭,問起別的方面來:“中午吃飯了嗎?五斗師父做的手握壽司很好吃?!?/p>
“如果可以的話……”
這個小姑娘倒是一點不知道客氣。
晴人腹中異議著,將蒸好的米飯盛出來晾涼。回頭還要均勻的撒上壽司醋,這也是五斗師父交代過的。
他一點兒也沒覺得不對勁,即使“女孩兒”的表情在他談及“女兒”“女仆”的時候顯得十分怪異。
……畢竟他又不是蘿莉控……老盯著別人小女孩兒算怎么回事?
“你想要出村子?”
話題又繞了回來,晴人撓了撓腦袋:“當然、當然,我又不是天生的籠中鳥池中魚,怎么可能不想要出去看看呢?”
籠中鳥,池中魚。
耀哉默念著,心頭有些難過。
與他而言,將匠人們留在村子里,不讓同外界接觸是一種保護,但是當然同樣是一種禁錮,禁錮著每一個晴人這樣心中有了一片小天地的孩子——和匠人。
但是他無可奈何。
這是最安全,且最方便管理的辦法。只要惡鬼存在一天,可能這種隱秘的保護就要存在一天。
耀哉要對所有的刀匠負責,要對所有的鬼殺隊劍士負責。
可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或許換一種身份他也可以翱翔出去呢?
“你的刀打得怎么樣?”
耀哉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嗨,別提了?!鼻缛烁砂桶偷膿u搖頭:“可……太爛了。”
這也是五斗師父很無奈的一點,在鍛刀爐前耳濡目染了兩年的晴人,竟然對鍛刀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雖然以后的日子還長得很,但是要怎么培養一個連興趣都沒有的人呢?
“而且鍛刀匠要一輩子留在村子里,但我不想要在這里呆一輩子,所以有時候就故意裝著聽不懂?!?/p>
或許因為對方只是個孩子,晴人有些口無遮攔,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的小心思:“很對不起五斗師父,但是我確實在這上面不夠聰慧。鋼鐵冢螢也說過我同樣的話?!?/p>
“鋼鐵冢螢……”
“村子里另一個刀匠,脾氣怪的很,但是人是個好人。明明長了張無敵的美男子長相,卻偏偏用火男面具給自己遮上……”
晴人撇了撇嘴,想到了那個總是呆在房間里獨自打鐵的年輕刀匠。
耀哉倒是把驚奇的目光放在了晴人身上。
這個記錄上比他小了一歲的孩子,有著遠超常人的聰慧大腦和不同尋常的冷靜。
比起強行偽裝優雅和冷靜的自己相比,晴人的狀態要自然的很多。他有著不符合年紀的沉穩,仿佛與生俱來,并不是偽裝出來的。
這一點讓耀哉非常的羨慕。
自從父親離世之后,以四歲之幼齡接任鬼殺隊主公之位的耀哉。一直都幻想著自己能夠像現在的晴人這樣談吐大方,有條不紊。
“所以你想做劍士?”耀哉指了指桌上的劍術手札。
“外面的鬼是什么樣的?”
晴人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牙尖齒利,非常猙獰,毫無人性。”
“是喪尸那一掛的嗎?”
“喪尸?”
晴人用手托起腮幫子,表情有些憂傷。
“這要是喪尸那一掛的我就很難辦了,我可害怕那些東西了,以前玩個行尸走肉都能嚇得要死……”
耀哉試圖理解他的話,但是失敗了。
“行尸走肉?不一樣,惡鬼在填飽肚子的時候有著自己獨立的思考能力,他們只受控于一個鬼,就是鬼王無慘?!?/p>
耀哉解釋道:“鬼殺隊的任務和職責就是殺死無慘,剿滅所有惡鬼,這是鬼殺隊將近千年以來的目的?!?/p>
她低下頭,有些惆悵:“也不知道在我們這一代能不能結束……”
“可以的?!?/p>
晴人斬釘截鐵的點點頭:“雖然我不知道會以什么樣的方式結束,但是……總之一定是可以的?!?/p>
畢竟這可是一部圍繞著那個被惡鬼傷害的少年的王道熱血動漫,對于這樣的動漫來說,只要作者心中尚存一點點的人性,就會帶給讀者一個比較滿意的結局。
“……謝謝。”耀哉笑了笑:“你比起鬼殺隊的主公還要有自信呢?!?/p>
“那就說明那個主公不太行?!鼻缛说淖扉_始跑火車了:“最該堅定信心的就是他了,作為一個隊伍的領導者,就算沒有的東西,我們也要說是有——領導學嘛,先騙過自己,才能騙過手底下的所有人?!?/p>
“是,我也覺得那個主公不太行?!币崭胶椭c頭:“才坐上位子兩年,估計什么東西都不太懂?!?/p>
“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要太苛責他。對了,咱們的主公是男的嗎?”
“嗯,男的?!?/p>
晴人點點頭:“男的成熟就是慢一點,得給他點時間?!?/p>
“大家倒是想,但是產屋敷家的詛咒擺在那里,到了一定歲數就會惡疾纏身,最后不治而亡……”耀哉頓了頓:“時間這種東西,對于產屋敷家的人來說是最奢侈的東西?!?/p>
晴人想到了當年見過的那位主公,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確實……”
他還沒來得及發表自己的長篇大論,沉重的腳步從屋外傳來。
“是我師父……五斗師父!”
晴人高聲喊道。
五斗河推開門,撩開簾子走進來,應該是輸了將棋,手背在身后絮絮叨叨的。
他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了耀哉的身上,晴人剛準備開口解釋一下她是怎么進來的,小老頭瞪大眼睛喊出了聲:“主公大人?”
誰呀?
晴人茫然的轉動著眼珠子,這兒哪有主公?。?/p>
耀哉撲棱著短腿從椅子上挪下來,面容端莊的回應道:“五斗先生,近來可安好?”
主公大人……
男的……
那個主公不太行……
男人成熟的慢……
聰慧如晴人立刻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的腦海里閃過自己的那些發言,不禁眼前一黑。
這個鬼殺隊,他好像待不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