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刀村的氣味還是那樣,像是一個大型鋼鐵冶煉廠。
晴人斷掉自己和星空的連接,即使他現在已經成為柱,但是還是不想掌握太多鬼殺隊的隱秘。
萬一某天遇上的惡鬼會讀取腦袋里的記憶呢?
五斗家離村口很近,晴人的白毛剛一出現就被五斗河發現了。
“你怎么又回來了?”五斗河擰著眉頭提高音量:“我跟你說什么來著,找不到結婚目標就不要來煩……”
他的話在看到后面隱背上搖搖晃晃的蝴蝶姐妹——準確來說是看到香奈惠的時候戛然而止。
隱把晴人放下,摘下他的口罩和耳塞。
“多謝你……嘿師傅!他大姨媽!”
晴人元氣滿滿的沖他搖搖手:“我今天在家里吃飯哦!”
“真是個意外驚喜啊,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欸?吃頓飯而已,我會控制不吃的太多的,不用做什么準備啦!”
“誰管你吃什么!”
五斗河踩著木屐啪嗒啪嗒的走到后面去,語氣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姑娘多大歲數啊?從哪里來?什么時候加入的鬼殺隊?我們家晴人這家伙脾氣不太好,你平時費心了……”
因為顛簸有些蒙圈的香奈惠被一串問題砸成豆豆眼:“欸?”
“師傅,不是的!”晴人哭笑不得的去扳五斗河的肩膀:“這是今年的新晉劍士,是想來鍛刀村溝通日輪刀鍛造的!”
“……”五斗河張了張嘴,擠出笑容:“哎呀就算現在不是,將來也有可能是啊,我們家晴人脾氣很好的,剛才我是在開玩笑呢……”
小忍用力的抿住嘴唇,讓自己別笑出聲來。
真的是令人意外,晴人哥這樣的人也會有結婚方面的困擾嗎?
“師傅~”晴人沖香奈惠遞去抱歉的眼神:“蝴蝶忍的日輪刀是分配給誰做了啊?”
五斗河盯著他恨其不爭的嘆口氣:“……去問問村長吧,所有的名單都是他擬的。”
從村口進入左轉后就是村長鐵地河源鐵珍的家,晴人為她們指了方向后并沒有跟過去。
一只黝黑的烏鴉落在他面前的屋檐上,用嚴肅認真的語氣說道:“晴人先生,悲鳴嶼在溫泉等您。”
悲鳴嶼行冥?
晴人對著叫絕佳的鎹鴉點點頭,自從搬去狹霧山,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悲鳴嶼先生了。
作為新一代柱中年輕的兩位,他和悲鳴嶼之間的確有些問題要探討。
于是他風一般的跑回家,快速的沖了涼然后風一般的往溫泉跑。
“去哪里啊!”
“悲鳴嶼先生約我泡溫泉呢!會回來吃飯!”
“哎唷……”看著晴人消失不見的身影,五斗河長嘆了口氣:“這孩子的心思真難猜啊,女孩子去鍛刀不陪著,大和尚約泡溫泉跑的比誰都快……”
女孩子……大和尚……
小老頭想到了什么一樣,瞳孔驟然一縮。
……
披著浴袍的晴人不知道五斗師傅已經把他往何等“叛逆”的道路上猜測了,他來到山上的溫泉,悲鳴嶼正頂著毛巾赤身坐在一口湯池中。
鍛刀村的溫泉有著治愈許多種頑疾和傷病的神奇效用,還有增強肌體強度的功能,所以鍛刀村的大家閑暇時間都會來泡泡溫泉。
晴人褪去浴袍沉入湯池,讓全身都浸入泉水。
身上已經痊愈的傷疤都開始瘙癢起來,讓他忍不住伸手去抓撓。
“不要抓。”雖然兩只眼睛看不見,悲鳴嶼還是憑借出色的感官得知了晴人的意圖:“等瘙癢褪去傷疤便會變淺一些,要是在溫泉中抓破了會很痛的。”
晴人從善如流的放下手,和悲鳴嶼相對無言的泡了十幾分鐘后才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悲鳴嶼先生今天也有空嗎?”
大和尚輕輕點頭:“我來取我的日輪刀,沒想到竟然碰上你回村子——還沒祝賀你晉升呢,沒想到……”他沉默一下,沒有接著說下去。
“沒想到我能成為柱吧?”晴人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也沒想到。”
“非也,自從你領悟了星之呼吸后,我就覺得九柱之中必有你的一席之地。”悲鳴嶼搖搖頭:“星之呼吸非常強,你也有常人難以比擬的毅力和耐心,星柱只是你名字前微不足道的點綴罷了。”
晴人意外的扭頭看著他,“微不足道的點綴”什么的,聽起來也太讓人心情愉悅了:“出家人不打誑語吧?”
悲鳴嶼輕笑出聲:“當然,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只是沒想到,你能跟孩子們相處的那么好。”
他見過蝴蝶姐妹,也知道晴人的身邊跟著一個還沒到10歲的孩子,和小孩子都能相處的融洽,也只有性格那么好的晴人先生才能做到了吧。
若是換成他……
「那個人是怪物,就是他……殺死了大家。」
悲鳴嶼深吸一口氣,仿佛沙代的指認還在耳邊響起。
“悲鳴嶼先生,是真的很不喜歡小孩子啊。”
晴人挪動到他身邊,把手搭在湯池邊:“我還記得你剛來鍛刀村不理睬我的時候,當時還在想這個大個子的心性真的和他的個子一樣比天還高呢。”
悲鳴嶼低下頭雙手合十:“讓你誤解真的非常抱歉……當時的我才被主公大人從死牢中帶出來,對身邊的一切都十分敏感。”
“是……寺廟里的事情嗎?”
大和尚怔了怔,然后嘆了口氣點點頭:“沒錯,是寺廟里的事情。
我曾在寺廟中撫育過一群沒有親人的孩子,大家相處十分和諧。當時的我雖然身體孱弱雙目失明,但想著如果能這樣過一輩子也是佛祖的憐憫……”
他沉默了一會兒,仿佛下定決心撕開自己的傷口:“某天夜晚,一個孩子晚歸,在路上遇到了惡鬼。
天真爛漫的孩子卻總是自私自利的,為了自己活命,他和惡鬼做了一個交易。
他趁著夜色溜回廟中,熄滅了我為了驅散惡鬼點燃的紫藤花燃香……
惡鬼闖進了寺廟,殺死了廟里的七個孩子。
最小的孩子——沙代,她是唯一一個聽我話沒有亂跑的孩子。為了保護沙代,我用盡了所有力氣,用拳頭錘碎惡鬼的頭顱一直到天亮。
我原本以為會從沙代的口中得到感謝,即使是一句‘謝謝哥哥你為我而戰’,但是什么都沒有。”
他的喉頭梗動一下,淚水從眸中流出。
“那個人是怪物,就是他……殺死了大家,她這么對趕來的人們說道。
于是人們抓住我投進了死牢,若不是主公大人及時趕來,我可能早就死在了牢獄中。”
這個故事比五斗河告訴晴人的更加詳細,也更加讓人絕望。
也難怪悲鳴嶼行冥會對小孩子那樣的不加信任,如果是晴人自己遭受到了這樣的事情,恐怕比起悲鳴嶼先生要更加憤怒和悲傷。
“我沒有懷疑過你,晴人先生。”悲鳴嶼擦去臉頰邊的淚水,“注視”著晴人:“你比我更早的生活在鍛刀村生活在鬼殺隊,你對這里要比我更有感情。初見的時候我只是不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而不是懷疑你。”
“聽你這么說,我真的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晴人長長的松了口氣,他眨眨眼睛:“指認你的孩子叫沙代,那那個與惡鬼做交易的孩子叫什么?他逃出來了嗎?”
悲鳴嶼行冥回答道:“……應該是還活著吧。”
“我不記得了”這樣的話在他口中咀嚼了數遍,卻始終無法說出口。
晴人輕輕的拍了拍大和尚寬闊的肩膀:“一切都會變好的,等鬼舞辻無慘死了,所有的這些陰晦都會消散在陽光之下。”
悲鳴嶼蠕動著嘴唇,合上眼睛。
“獪岳,那個孩子的名字叫……稻玉獪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