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勇站在蝶屋的門口,夜風吹動黑發,仿佛所有的生機都從身體中抽離,只留下一副空蕩蕩的軀殼。
他跟著隱把錆兔抬到蝶屋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凄慘的錆兔吸引了。
他被留在門外,只能聽到少年痛苦的呻吟。
于是他退到門口,任由冷風吹干他臉上的血跡。
我……變成了一個卑鄙之人。
寬三郎落在屋檐上,正欲張嘴說什么,義勇面無表情的出聲道:“我不想聽。”
衰老的鎹鴉張合嘴巴,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說什么?寬三郎剛去了趟總部,帶來的當然是他晉升的好消息。
斬殺了下弦惡鬼,多么偉大的功績。
他,富岡義勇,鱗瀧的弟子,錆兔真菰的同門,將會和狹霧山里的晴人一樣,躋身鬼殺隊最強劍士之列。
可……這是我的勝利嗎?
這分明是將我釘在恥辱柱上,刺穿我心臟的長釘。
義勇合上眼睛,左手搭在刀莖上,好像此刻只有日輪刀能給他帶來溫暖。
“哐當。”
白毛劍士大大咧咧的一腳踢開蝶屋的木門,端著一盆液體和潔凈的毛巾走出來。
他掰過義勇的肩膀,在水盆里擰著毛巾:“在想什么?”
“讓我安靜……”
“啪!”
話未落音,沾滿了消毒酒精的毛巾就pia在了義勇的臉上。
酒精擦去血污,滲透進傷口,疼的義勇不斷抽搐嘴角。
“這才有個人樣。”擦完臉,晴人從口袋里掏出忍遞給他的藥膏,挖出一大塊抹在那些傷口上。
義勇也不避讓,木著臉讓他抹藥。
“……錆兔怎么樣了?”這是他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晴人撇撇嘴角:“傷得很重,幸好送來的及時,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還記得我殺下叁那次嗎?差不多吧,要休養一陣子。”
義勇松了口氣,緊繃的肩頭也松下去一些。
“真菰正在往這邊趕,我也好久沒見她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黑發少年搖搖頭:“你去吧……我不想見她。”
“你怕她不想見你?你覺得有愧于她?”
“嗯。”
晴人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真菰怎么會怪你?你也是剛剛死里逃生。你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手足,你和錆兔對她而言都是至親的哥哥……即使,即使他們現在相處愉快,眼見著就要談婚論嫁,但是過去的一切都是無法磨滅的。義勇,你不是外人,更不是罪人。”
義勇的深藍的眼睛這才有了些波動,喉結上下翻滾兩下:“我……和你不一樣。”
“……”
晴人:╭(°A°`)╮
然后呢?后話是什么?就沒有了嗎?
你就算講不清楚話,也至少要把話講全啊!
晴人努力的理解這句話:“你是說,我是靠自己本事殺的下弦,而你不是?”
義勇幽幽點頭:“你也是這么想的吧。”
的吧個屁啦!
晴人嘴唇蠕動幾下,最終還是把臟話咽了下去:“總之……你先進去看看錆兔吧,他現在應該還是在昏睡。”
義勇點點頭,突然一蹙眉毛說道:“對了,有一件奇怪的事。”
……
東京府奧多摩郡云取山,下肆貓又最后出現的地方。
義勇告訴他,貓又在被斬殺前毫無戰意,像是找到了什么東西一樣想要立刻離開此地。
鬼想要找什么東西?
晴人瞇了瞇眼,連夜來到了奧多摩郡。
他在山下的村子里轉了一圈后,向一家店鋪的老板詢問山上有沒有住人。
那烏冬面鋪(挺香的)的老板點點頭:“哦,有的。三郎先生住在山里,不過是山腳。”
“呀,灶門一家就住在山上吧,畢竟要伐木燒炭,住在山上會方便很多。”有路人摩挲著下巴回答道。
“灶門家嗎,聽說炭十郎前段時間過世了,也不知道他們孤兒寡母要怎么在山上生活下去。”
“最大的兒子也才十歲出頭,這日子該怎么過啊……”
晴人站在原地,眉毛早就揚起來了:“炭……十郎?”
名字跟炭治郎十分相似,而且家里是燒炭的。
向老板和路人道謝之后,他握緊刀柄加快腳步向山上走去。
云取山的植被十分茂密,初春時節地上的白雪還沒融化完全,上山的路一片泥濘。
越往山上走煙霧越濃厚,在煙霧的中心坐落著一間木屋。
一群小孩子鬧哄哄的擠在火堆前,七嘴八舌的說著什么。
“燒炭果然不簡單呢!”
“跟著爸爸的筆記做就好了啊!”
“大哥做的真好!”
“爸爸去哪里了啊?”
喧鬧聲一滯,小孩子們都不說話了。
那個最小的孩子剪著瓜皮頭,估摸才2、3歲大小,被穿著粉色和服的女孩兒抱在懷里,茫然的環顧著沉默的哥哥姐姐。
蹲在火堆邊上年紀最大的少年轉過身來,揉了揉弟弟的瓜皮腦袋,臉上的笑容溫柔到了極致。
“六太是想爸爸了?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你每次想他就大聲喊吧,無論他在什么地方都能聽到的。”
于是叫六太的小孩兒扯著嗓門,稚嫩的童聲回響在山林中:“爸爸!爸爸!”
孩子們也開始喊了,穿著白色外罩,戴著白頭巾的年輕女人推開木門,沖外面喊道:“炭治郎?”
“沒事,母親。”那個少年應了一聲:“沒事,大家在想父親呢。”
晴人站在山道上,輕輕勾起了嘴角。
灶門……炭治郎。
眼前的彈幕早就翻涌起來了。
【呦西!是頭柱!】
【年輕的頭柱,要不趁熱……】
【是雖然失去了父親但是溫暖幸福的灶門一家啊……】
【炭炭真的好溫油,長子風范畢現。】
【是幼年禰豆子耶!現在可以叫老婆嗎?】
【我覺得很刑。】
【善逸覺得不行。】
晴人臉上帶笑的看了一會兒,突然回憶起自己瞥過的那一個開頭。
那是他腦中關于鬼滅之刃的所有內容。
大雪紛飛的陰天,少年炭治郎背著昏死過去的妹妹蹣跚的走在雪道上。
妹妹頭上滴落的鮮血,炭治郎絕望的臉龐和現在的帶著笑意的溫柔側臉形成了明顯的區別。
日后發生了什么事?這些孩子都去了哪里?
晴人的眉宇低垂下來,他不知道。
但總歸……不會是什么好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