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臉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他的目光掃過晴人扭動著痊愈的血肉,又落在他的臉上。
“沒有鬼的氣味,卻又有著堪比下弦鬼的恢復能力……”
就如同人類看到靈長類動物從心底產(chǎn)生危機感一樣,童磨看到和鬼一樣擁有恢復能力的晴人時,雖然感覺不到“焦慮”這種情緒,但抑制不住的危機感還是涌上了心頭。
七彩的眸子微微瞇起,在一瞬間殺氣大振。
他不再像之前一樣抱著戲弄他們的心態(tài),一直等著劍士們發(fā)起先攻,而是快速向前躍起,手中對扇幽影綽綽,向前潑灑出一大片凍粉冰晶。
血鬼術(shù)·凍云!
然而晴人的反應速度非常快,在童磨向前躍起的同時便已然側(cè)跳,抬手接上一個“光明淚”,瞬間從背后靠近童磨。
好快!
童磨心頭一跳,快速扭身。
西式和服的袖子卷動凍粉,“嘩”的一下?lián)淞饲缛艘荒槨?/p>
凍粉在接觸到晴人面部皮膚的時候就開始結(jié)霜,極度的低溫血液開始讓他的面部凍傷,幸虧晴人反應及時閉上了眼睛,才沒讓這些血液凍粉侵入眼球。
“噌——”
劍士的動作沒有因為凍粉而變形,橫刀掃過童磨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刀刃上浮動的血液在晴人破開惡鬼皮膚的一瞬間就如同活過來一般順著童磨還未來得及愈合的傷口就鉆了進去。
晴人這才稍微松了口氣,腳尖一點與他拉開距離。
沾染了凍粉的臉龐一開始是麻木,后來變得瘙癢難耐。
晴人扭頭看向香奈惠,后者的眸中帶著些驚奇和擔憂:“凍傷潰爛了……但是在愈合。有什么副作用嗎?”
好像有……
晴人覺得自己的心跳快的厲害,口干舌燥心臟悸動,而且雖然加快了愈合,但是所有的痛感好像都在感官中放大了一樣。
剛才刺穿的手掌雖然痊愈了,卻還在從中傳來涌動的刺痛……
完了呀,我不會是變異了吧?
這場打完之后如果還沒死卻變成了別的東西,那他說什么都要躺在珠世家門口讓她給自己治好!
就算是愈史郎用眼神把他瞪穿也不走!
對面的童磨后退兩步,頗有些不開心的說道:“向來都是我朝別人的體內(nèi)注入血液,除了那位大人,還從來沒人敢拿血液玷污我的身體呢~”
他正說著,眼神突然閃動了一下:“誒?好神奇的血液!”
晴人不再關(guān)注自己的身體,悶哼一聲:“趁他病要他命!我上前牽制住他,你……找機會先跑吧,咱們倆還不是他的對手。”
“晴人先生!”香奈惠急促的輕呼,只見白發(fā)劍士一振刀刃,飛身再次向前撲去。
“好神奇的血液!是幻術(shù)嗎?是幻術(shù)嗎?我居然看到了我前天吃掉的那位美麗少女~”
童磨捂著腦袋張狂的笑著,低下頭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晴人的襲擊。
“我改變主意了,我改變主意了!你應該感到榮幸~因為你是我決定吃掉的第一個男人!”他驀然抬頭,手上的對扇張開,繞著手心旋轉(zhuǎn)著,將晴人的刀刃彈開:“好奇妙的滋味!我會好好享用的,將你身上最后一滴鮮血都吸食干凈~”
似乎是血液的分量不足,或者是童磨的實力太過強大,晴人的血液給他帶來的影響只是微乎其微。
香奈惠向屋外看去,天邊泛白,時間在單方面壓制的戰(zhàn)斗中悄然流逝。
堅持住……再堅持一會兒——太陽就出來了!
晴人此刻才真正的感覺到了童磨身為上弦之貳的實力,在狂風暴雨般的襲擊和層出不窮的血鬼術(shù)中,他覺得自己就是一條搖曳在暴風雨海洋中心的小舟,隨時可能被童磨打翻在地。
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多少次被凍粉吹拂過臉龐,麻木、疼痛、然后是揪心的瘙癢。
這種快速的恢復能力似乎要榨干他身體每一顆細胞的活力,珠世給他的到底是什么藥劑!
童磨知道時間不早了,為了能在太陽升起前殺死這個第一次讓自己垂涎的男人,他輕嘆一聲:“真是可惜啊~ 如果你沒讓我嘗到你鮮血的甜美,我說不定還能給你留下一具全尸呢~”
他用扇子遮住臉,有些不好意思地瞇起眼睛笑道:“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結(jié)束這些無謂的斗爭吧~”
一陣森寒之風拂過木屋,兩個由純凈寒冰雕刻而成的少女冰蓮雕像出現(xiàn)在了屋中。
她們的面部五官如同真人一樣,從口中噴出大片的寒霧,幾乎要將整間屋子化作一個寒冰地獄。
血鬼術(shù)·寒烈的白姬!
晴人的呼吸一滯,整個人的動作都遲緩了下來。
好冷……感覺血液都要凝固住了……
“哎呀呀,別急啊,還沒結(jié)束呢~”童磨偷笑著揮舞扇子,無數(shù)根冰柱在晴人和香奈惠的頭頂成型,隨著童磨手臂的揮動猛然掉落下來。
躲……
不開!
晴人強行驅(qū)使變得僵硬的四肢,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躲過這連疊的招式。
又要寄?
這次是萬箭穿心?
時間幾乎停滯住了。
沉重的奔跑聲傳進晴人的耳朵,也讓童磨抬起了頭。
沉重的破空聲響起,一條鎖鏈連接闊斧與流星錘打著旋撞碎了木屋的墻壁沖進屋子里。
那件沉重的武器旋轉(zhuǎn)著撞碎了所有落下的冰柱后撞擊在了其中一個少女冰蓮雕像上,將雕像碾成了碾粉末。
一個異常高大的身影飛身撞進屋內(nèi),沙袋大的拳頭直直砸向童磨的腦袋!
那雙不能視物卻已經(jīng)感知到屋內(nèi)危險情景的眼睛,此時正噴薄著憤怒的火焰!
“悲鳴嶼!”
來人竟然是悲鳴嶼行冥!
“你怎么……”
“是我是我!”
蒼空在半空中盤旋:“晴人在出門的時候帶上了藥劑,眼神很危險,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悲鳴嶼先生正好離這里不遠,還好趕上了!”
“謝謝你!”晴人大聲說道。
悲鳴嶼行冥的力氣大的可怕,即使拳頭被童磨躲過,他也反手一拳錘碎了另一座少女冰蓮雕像,重新將投擲出的日輪“刀”纏繞在手上。
沒有了寒烈白姬的減速,晴人重新握住日輪刀,把目光放回童磨身上。
一輪圓月從惡鬼的三角帽上浮了起來。
“太可惜了!”童磨惆悵的看了眼將升的太陽,可憐巴巴的對晴人說道:“這位柱先生,您真的不打算讓我把你吃掉嗎?我真的第一次想吃男人……絕對不會讓你覺得痛苦的~”
“阿彌陀佛,多么荒謬的言論,多么單純的惡,簡直令人想要流淚。”悲鳴嶼嘆息著說道:“就讓我將你的腦袋一下子錘爆吧,我不會讓你覺得痛苦的。”
星之呼吸……
“你這人……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么一見面說話就夾槍帶棒的~”
玖之型……
童磨可惜的嘆了口氣:“那么……下次吧,下次再見面的話,這位柱先生,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哦~”
日輪刀刀尖一扭,晴人渾身的肌肉帶動手臂揮舞著日輪刀向童磨砍去!
黜月!
在圓月還未消失之前!
童磨臉上表情不變,在與鐵扇與刀刃交擊之前,一片寒霜附上了晴人日輪刀。
“叮!”
金屬與金屬的交擊中,被附上寒霜的刀刃變脆,在觸碰到對扇的時候竟然被從中折斷了!
彈射的碎刃擦過晴人的臉頰,深深的釘入木墻中。
在抬頭,童磨已經(jīng)消失在了泛白的天色中。
悲鳴嶼行冥臉色沉重,眼中又開始凝聚淚水:“對不起,是我來的太遲了……”
“不是,還得多虧您及時出現(xiàn)……”香奈惠脫力的坐在地上,抬頭看向晴人:“晴人先生也……晴人?”
晴人握著斷成兩節(jié)的日輪刀呆呆的站在那里,臉上表情如遭雷擊。
完蛋了,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