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珀大學附近的懸崖別墅,極是奢華,但是,處處透著令人窒息的疏離。
秦嬴恨透了與趙悝共處一室的壓抑,便將自己蜷縮在二樓主臥,成為這座豪宅里最沉默的“囚徒”。
趙悝的身影如同陰云,只要她在樓下,秦嬴便絕不下樓。
唯有等她外出,秦嬴才會趁著空當,快步下樓囫圇吃些東西,再迅速返回房間。
房間里的落地窗外,海浪翻涌,但是,秦嬴無心欣賞。
他思忖一會,便拿出手機。
指尖在屏幕上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給母親施瓊發去微信,委屈地寫著:“媽,爸只給了我100萬美元,要支撐五年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在加州買了一輛代步車,更新了些學習用的智能設備,又添了幾件衣服,實在不想跟趙姨住一起,就在外面租了房,現在手頭有點緊了。”他知道母親疼他,更清楚母親對趙悝的忌憚,這番半真半假的話,既是為了獲取資金,也是為了讓母親放心。
至少,他沒有被趙悝“掌控”。
信息發出沒多久,手機便彈出銀行到賬提示:100萬美元已到賬。秦嬴心中一暖,眼眶微微發熱。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將這筆錢轉入美股賬戶,毫不猶豫地買入了美光科技的股票。
他手腕間智表的全息界面瞬間彈出分析:“美光科技(MU):當前股價5.2美元/股,今年漲幅100%,存儲芯片賽道需求激增,未來兩年營收預測增長率72%,目標股價有望突破15美元/股。”
這份判斷,是他半個月來夜夜研究財報、分析行業趨勢得出的結論,更有智表背后AI財務監察系統的加持。
他堅信自己的選擇。緊接著,他驅車前往附近的律師行,立下一份公證遺囑。
筆尖落下的那一刻,他心想:無論股市盈虧,自己名下總計800萬美元的股票,若不幸戰死,全部歸母親施瓊所有。
這是他能為母親做的,最實在的守護。
但是,命運似乎格外眷顧這份母子情深。
剛從律師行出來,手機再次震動,又是100萬美元到賬。
他的母親施瓊竟然又轉來了一筆!
秦嬴握著手機,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從未想過,母親私下竟有如此雄厚的積蓄,先后為他轉入共300萬美元。
這一刻,他豁然開朗:父親有錢了,只會滋生更多的**,帶來更多的兄弟姐妹,讓家產越分越薄。
而母親有錢了,才是他真正的底氣,是他無堅不摧的后盾。
他立刻折返律師行,修改遺囑,將股票總額從800萬美元更新為900萬美元,隨后再次將新到賬的100萬美元轉入賬戶,加倉美光科技。
他暗自思忖:“米國人炒股從不是短線炒作,而是家庭資產的長期配置。我若能活著從戰場回來,便兌現收益。若不能,這便是給母親的最后一份孝心。”
18歲的年紀,本該是肆意張揚的青春,但是,秦嬴卻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不過,他不怕,來日方長。
900萬美元的損失不算什么,他要的是破釜沉舟的勇氣,是搏出一片天地的無限可能。
這天,秦嬴背著洗得發白的帆布背包,里面裝著簡單的衣物、偽造的身份證件和一把貼身手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別墅,沒有告知趙悝任何消息。
對他而言,那個女人早已不配出現在他的人生里。
私人飛機的機艙里,彌漫著刺鼻的汗臭與劣質煙草的混合氣味,令人作嘔。
十幾個來自世界各地的雇傭兵散落而坐,有人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軍用匕首,刀刃劃過掌心的紋路,泛著冷光。
有人低頭擦拭著AK-47步槍,槍口對準地面,眼神里滿是麻木與狠厲。
秦嬴坐在角落,將背包里的手槍緊緊貼在腿邊,冰冷的金屬觸感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讓他紛亂的心緒稍稍安定。
此刻,他的智表輕輕震動:“檢測到當前環境風險等級A級,建議保持警惕,避免與他人發生沖突,優先觀察團隊成員狀態。”
他依言沉默觀察,這些人中有肌肉虬結的黑人壯漢,有眼神陰鷙的白人老兵,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或深或淺的傷疤。
七八個小時的飛行后,飛機降落在塔爾哈首都。
夕陽的余暉將無垠的沙漠染成一片血色,蒼涼而悲壯。
艙門打開,一股灼熱的風撲面而來,夾雜著沙礫的粗糙質感,嗆得人喉嚨發緊。
“蝎子傭兵團”的負責人早已等候在停機坪上。
這是一個名叫“老鬼”的中年男人,滿臉溝壑縱橫,像是被沙漠的風沙雕刻過,左眼戴著黑色眼罩,遮住了一道猙獰的疤痕,腰間別著兩把烏黑發亮的“****”,氣場駭人。老鬼狠厲地說:“從今天起,你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在這里,活下去的唯一法則,就是服從與殺戮。只有斬殺敵人,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我們之前素不相識,但我不希望回來時,少了任何一個人。這不是因為我仁慈,而是培養一個能打的,需要成本。”
話音落下,他目光掃過眾人,如同鷹隼捕獵。
秦嬴被分配到C組,編號“07”。
從此刻起,“秦嬴”這個名字,暫時被封存,活著成為他唯一的目標。
第一次任務,是護送一支商隊穿越塔爾哈與卡扎姆的邊境沙漠,將一批醫療物資送到卡扎姆反抗軍手中。
商隊由十輛越野車組成,秦嬴與另外三名雇傭兵乘坐最后一輛車,負責斷后。
沙漠的白天酷熱難耐,地表溫度飆升至55攝氏度,空氣被烤得扭曲,遠處的沙丘如同海市蜃樓,虛幻而致命。
汗水浸透了迷彩服,緊緊貼在身上,黏膩的觸感讓人渾身不適,喉嚨干得像是要冒煙。
秦嬴靠在座椅上,他手腕間的智表實時播報:“當前環境溫度55℃,濕度8%,脫水風險等級高。建議每30分鐘補充500ml水分,避免劇烈運動。”
他依言小口喝水,不敢浪費一絲水源。
到了夜晚,氣溫驟降,寒冷刺骨。風卷著沙礫,如同無數把小刀,打在臉上生疼。
他裹緊身上的睡袋,望著頭頂璀璨卻冰冷的星空,心中唯一的牽掛,便是母親。
每天清晨,只要確認自己還活著,他便會給母親發一條報平安的微信,輕松地寫著:“媽,我在加州的海邊認真讀書,這里的陽光很好,就是有點想念你做的菜。”這是善意的欺騙,他知道母親絕不會來加州。
因為施瓊定然知曉自己與趙悝同住一棟別墅,驕傲如她,絕不會踏入那個充滿背叛的地方。
母親的回復總是及時而溫暖,每天都會發來秦氏莊園的美景照片:修剪整齊的草坪、盛開的三角梅、溜馬場里悠閑的駿馬,還有她親手做的家常菜。
秦嬴看著照片,心中五味雜陳。
他對那個所謂的“家”早已沒有了眷戀,唯一讓他牽掛的,只有母親那溫柔的笑容。
塔爾哈與卡扎姆邊境的沙漠,陽光如熔化的金子般傾瀉而下,地表溫度再次突破55攝氏度,空氣灼熱得一觸即燃。
秦嬴坐在越野車的副駕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軍用匕首,刀刃反射的寒光在他眼底一閃而過,驅散了些許困意。
車后座傳來輕微的響動,他下意識地回頭,只見一道靚麗的身影正低頭整理急救包。她亞麻色的長發被汗水濡濕,緊緊貼在白皙的脖頸上,勾勒出優美的線條。額前的碎發被汗水粘住,卻絲毫不減她的清麗。
此女名叫瑪麗雅,代號是“c12”。
她是來自烏克蘭的一名美女醫護兵,也是“蝎子傭兵團”里唯一的女性成員。
瑪麗雅今年二十三歲,曾是烏克蘭軍隊的退役軍人,醫術精湛得令人驚嘆。
在槍林彈雨中,她總能憑借敏捷的身手穿梭于戰場,及時救下受傷的隊友。
上次,車隊遭遇強沙塵暴,是她頂著狂風,不顧自身安危,將迷失方向、即將陷入流沙的新兵硬生生拉了回來。
她有著不輸男性的堅韌與果敢。訓練時,她從不叫苦叫累,射擊、格斗樣樣不落下風。
執行任務時,她冷靜得像一塊冰,總能在最危急的時刻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此刻,她專注整理急救包的模樣,眉眼間帶著一絲柔和,與平時的強悍形成鮮明對比。
秦嬴的心跳微微加速,智表立刻播報:“檢測到宿主心率118次/分鐘,血壓132/85mmHg,情緒波動:欣賞45%,好奇35%,平靜20%。”
他有些不自然地轉過頭,嘴角微微上揚。
不得不承認,瑪麗雅的身材與容貌,恰好契合了他的審美標準。
瑪麗雅清脆而動聽地說:“07,你在看什么?”
她抬起頭,藍色的眼眸如同沙漠中的湖泊,清澈而深邃。
秦嬴愣了一下,隨即用略顯生硬的英文說:“沒什么,只是覺得你整理急救包的樣子很認真,也很美!”
瑪麗雅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平淡地說:“在戰場上,急救包就是第二條命,不能不認真。你是新人?我看你眼神里的青澀,還沒經歷過真正的戰斗。”
秦嬴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說:“是第一次來中東,但我不怕。”
瑪麗雅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贊許地說:“勇氣很重要,但活下去更重要。記住,在沙漠里,永遠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永遠不要單獨行動,永遠不要放下你的武器。”她的話語直白而真誠。
秦嬴誠懇地說:“我記住了,謝謝。”
越野車在沙漠中疾馳,車輪卷起漫天黃沙。
秦嬴看著身旁專注駕駛的隊友,看著后座認真檢查醫療器械的瑪麗雅,心中忽然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
在這里,沒有豪門的算計,沒有親情的背叛,只有生死與共的默契,只有活下去的渴望。
此時,他的智表全息界面彈出提示:“檢測到團隊成員狀態穩定,瑪麗雅的可信度評級B ,可初步建立合作關系。當前所處區域為塔爾哈與卡扎姆邊境緩沖區,潛在武裝沖突風險等級A-,建議加強警戒。”
秦嬴握緊了腰間的手槍,眼神變得銳利。
夕陽西下,沙漠被染成一片金黃。
越野車的轟鳴聲在空曠的沙漠中回蕩。
秦嬴望著遠方起伏的沙丘,心中默念:“媽,等著我,我一定會活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