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別戀。
這四個字一出口,車內(nèi)再次陷入寂靜。
桑夢想不到,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她能從陳越口中聽到這四個字。
院內(nèi)公認的道德標準極高的男人,最不可能出軌的男人,現(xiàn)在跟她說移情別戀了。
桑夢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幾下。
努力平息了一下心情,可還是無濟于事,她哭著喊:“這不可能!越越,你這么愛我怎么可能移情別戀?你為了我都能背棄原則怎么可能愛上別的女人?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對不對?你快告訴你是在開玩笑!”
“桑夢,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我還是想遵從內(nèi)心。”
男人嗓音冷靜沉穩(wěn),聲線低啞富有磁性。
桑夢以前最喜歡的就是他這副模樣,無論遇到多大風雨,都能夠保持平靜。
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可是現(xiàn)在,她突然恨透了這副模樣的陳越。
“遵從內(nèi)心?遵從你愛上別的女人的內(nèi)心嗎?”桑夢死死地盯著他,質(zhì)問道:“那個女人是誰?是周清雅還是李瑤?”
她說的這兩個人,是他們院里的美女醫(yī)生。
“都不是,她不是我們醫(yī)院的。”
陳越搖搖頭,一副不想跟她提的表情:“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你以后不想再見到我,我可以從醫(yī)院辭職,你還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在我能力范圍,我都——”
不等他把話說完,臉上就挨了女人一巴掌。
陳越別過頭,垂眸不發(fā)一言。
這一巴掌,是他應(yīng)得的。
桑夢指著車外,眼淚橫流。
她絲毫不顧形象地大吼大叫:“滾,陳越我算是看錯你了,你就是個花心濫情的渣男!滾!你給我滾!”
這是陳越的車。
但他安靜地把車鑰匙留在車上,安靜地離開了。
留下桑夢一個人在車內(nèi)破防崩潰。
走到小區(qū)外面,陳越叫了一輛出租車。
“先生,您這是要去哪?”
“大學城附近的月色酒吧。”
“……”
此時此刻,剛被桑雪接受表白的靳野,笑得唇角都快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酒吧里,他自然地摟住桑雪的腰,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在她臉頰上偷親了一口。
少年行動很快,親完后一秒就坐直了身體,臉上毫無異樣。
沒反應(yīng)過來的桑雪懵懵地看著他。
被她用這樣單純的表情看著,襯得他好像一個畜生一樣。
靳野干咳一聲,一本正經(jīng)道:“那個,我看你臉蛋挺軟的,別多想,剛才就是想驗證一下我的想法。”
桑雪唇角抽抽。
看來她傻子裝的還挺成功,這一個兩個的,都把她當傻子糊弄。
她看上去像是剛反應(yīng)過來,臉頰紅的跟個小番茄似的。
“那那那那——”
靳野眼帶笑意:“那什么?”
桑雪捏著衣角問:“……那軟嗎?”
時不時變幻的燈光,打在女孩身上。
他看到了她臉上的羞澀以及眼里藏不住的喜歡。
喜歡的女孩也喜歡他,再沒有比這個更幸福的事情了。
靳野喉結(jié)微微滾動,低聲問:“寶寶,如果我說很軟的話,你能讓我再親一口嗎?”
桑雪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又朝周圍看了一眼,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可以不可以,這里都是人,影響不好!”
靳野勾唇一笑,有意逗弄她:“那沒有人的時候,我是不是就可以想怎么親就怎么親?”
這話說得太流氓了,偏偏他長了張過分英俊的臉,也不會讓人感到不適。
“我我我喝得有點多,去洗手間洗下臉!”
桑雪說完就跑了。
靳野看著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地笑了幾聲。
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這丫頭只要是碰到不想面對的事情,就會說想上洗手間。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找的借口有多拙劣。
桑雪可太知道自己有多拙劣了。
去洗手間除了假裝害羞外,她還想聽聽周曉曉和方悠悠在聊什么。
兩人已經(jīng)一起進去十分鐘了,還沒有出來。
桑雪剛走進去,就聽到了周曉曉埋怨的聲音。
“方悠悠,你看看你出的這是什么主意,現(xiàn)在我不但被誤會看上了郭濤,還讓靳野喜歡上了桑雪!”
方悠悠當然不肯背這個鍋,反駁道:“如果你不說郭濤人品好,能被靳野誤會嗎?”
周曉曉怒道:“當時什么情況你沒看見?當著靳野的面,我要是說郭濤不但長得丑人品還差那我成什么人了?自己都看不上郭濤還把桑雪塞過去,靳野還能喜歡我嗎?”
“可哪怕你沒這樣說,靳野也沒喜歡上你啊。”方悠悠吐槽道。
看到周曉曉憤怒的眼神,她也不想再跟對方爭論,禍水東引道:“我看靳野對桑雪的喜歡不像是一天兩天,不會是桑雪早就開始勾引他了吧?”
這話一出,周曉曉臉色變了變。
她也想過這個可能。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道弱弱的聲音:“我沒有勾引靳野,曉曉你也知道,我之前連話都沒有跟他說過。”
周曉曉抬眼看去,就看到漲紅著臉,慌張著解釋的桑雪。
一瞬間,她就打消了疑慮。
沒好氣地說:“方悠悠,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就桑雪這副跟人說句話都腿抖的慫樣,她能出去勾引人?”
在她看來,八成是因為靳野看穿了她的把戲,從而對桑雪這個工具人起了憐惜之意。
這事弄到最后,她居然變成撮合靳野和桑雪的助攻了!
周曉曉越想越氣,用不善的眼神看著方悠悠:“說來說去,這件事還是得怪你。如果不是你給我出這種餿主意,現(xiàn)在事情能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方悠悠火氣也冒出來了:“餿主意你不是昨天聽得挺高興還口口聲聲要請我吃飯?現(xiàn)在事情搞砸了想把我當出氣筒?我可不像桑雪那么懦弱,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你都追了靳野一年多了他還沒看上你,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自己不爭氣?”
被方悠悠說破防的周曉曉,尖叫一聲吼道:“方悠悠,你再敢說一句,我撕爛你的嘴!”
“我偏要說!”
方悠悠雙手環(huán)胸,冷笑道:“你天天仗著自己長得好看為所欲為,也就郭濤那種癩蛤蟆吃你這套,正常帶點腦子的男生都不會看上你!人家桑雪是長得沒你好看,可她心眼比你好啊,換做我是靳野,我也選桑雪!”
“……”
桑雪沒有再聽下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回來的時候,靳野正在被室友們調(diào)侃。
崔德水:“野哥,我們都知道你早晚會脫單,但沒想到是跟校花的室友!”
“以我多年浸透各大文學名著的經(jīng)驗,桑雪性格軟軟的,好相處;靳野性子急脾氣躁,一言不合就想跟人打架……你別說,兩個人還真挺般配。”朱學博評價道。
郭濤也跟著笑呵呵的。
只要靳野看上的不是周曉曉他就放心了。
靳野懶洋洋道:“我警告你們啊,我女朋友膽子小,你們誰要是敢捉弄她,就看看我的拳頭答不答應(yīng)。”
朱學博忍不住笑:“看吧,我就說靳野這脾氣,就適合找個像桑雪這樣的軟包子,好拿捏。”
桑雪抿了下唇。
靳野注意到她情緒異樣,開口問:“怎么了?”
“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因為覺得我好欺負嗎?”
她語氣郁悶,唇角也往下耷拉著。
靳野皺眉:“你別聽朱學博胡說八道,我為了欺負你把你變成我對象,你聽聽這對嗎?”
“這我不知道,反正你也沒少欺負我。”她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跟只小松鼠一樣。
說得是剛才靳野不要臉親她,還冠冕堂皇地說是想驗證一下她的臉軟不軟的那件事。
靳野聽出來了,狹長的眸子微微揚起,松松散散笑了:“你如果說的是這種欺負的話,我還真想天天欺負你。”
桑雪捂著臉,憋著氣小聲罵:“靳野不要臉!”
落在靳野眼里,特別像遇上麻煩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小松鼠,想來想去只好慌亂地用蓬松的大尾巴遮住臉。
以為被人發(fā)現(xiàn)不了,這才敢伸爪子撓你一下。
靳野摸了摸心口。
糟糕!
要被這家伙萌化了!
他心里的愉悅感不斷攀升,摸了摸小姑娘腦袋,剛想說點什么時,眼前籠罩下一片陰影。
靳野抬頭,看到來人是誰時唇角笑容一僵。
是桑雪姐夫。
男人面容冷峻,眉眼淡漠疏離,如千年化不開的雪山。
“桑雪,別藏了,你姐夫來了。”他語氣帶著不爽。
桑雪瞬間松開捂住眼睛的手,看到陳越后愣了一下,“姐夫,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都幾點了還不回家?”陳越語氣淡淡。
桑雪解釋道:“跟同學一起出來玩,大家太高興了,這才多玩了一會兒。”
陳越一想到自己剛才看見的畫面,酸水就難以控制地往外冒。
“你一個女孩子在酒吧不安全,走吧,我送你回家。”
桑雪起身,靳野也跟著站起身道:“姐夫,不用麻煩你了,我送雪雪回去。”
這才多久的功夫,都叫這么親密了。
陳越神色更冷:“在你沒有正式去桑家拜訪之前,最好對桑雪放尊重一點,別帶她來這種不三不四的場合。”
靳野眼底帶了怒氣:“我怎么不尊重她了?年輕人來酒吧喝點小酒有什么錯?再說了,情侶之間摟摟抱抱不是很正常嗎?你敢說你跟桑雪姐姐就沒有做過這些事情?”
陳越?jīng)]提他跟桑夢就在剛才已經(jīng)分手的事情,面無表情道:“你沒看見她喝得都上臉了?下一步你還想做什么?”
桑雪那不是喝酒上臉,是被他剛才調(diào)戲得害羞了。
靳野一時語塞,這時桑雪出聲了:“姐夫你別說了,我跟你回家。”
說完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看了一眼靳野,軟綿綿地道:“靳野哥哥,我跟姐夫回家了,我們改天再玩。”
靳野接話:“我覺得明天就挺適合的,明天我還找你。”
“……”
不管怎么樣,陳越都是桑雪的未來姐夫,算半個親人。
他要接桑雪回家是出于安全考量,靳野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于是,靳野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陳越把桑雪帶走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他眉頭緊緊皺起。
說不清為什么,總覺得桑雪的這個姐夫很不對勁。
從酒吧里出來,桑雪立馬變了一副面孔。
她怒著一張小臉質(zhì)問:“陳越你什么意思,自己都是要跟姐姐過幸福日子的人了,還見不得我過好日子?為什么要破壞我的好事?”
跟靳野曖曖昧昧不清不白的,這就是她口中的好事?
這張小嘴,說出來的話沒一句是他想聽的。
陳越眸色沉沉,“你跟靳野面前說話那么溫柔,怎么對我就這么不客氣?”
“你能跟靳野比嗎?他對我比你對我好太多了!”桑雪想也不想地說。
陳越久久凝視著桑雪。
她比之前真的白了許多,人也看著清秀了不少,明亮有神的眼睛含著氣憤,說出來的話比毒藥還要難聽百倍。
更扎心的是,還是實話。
沉默幾秒,他開口:“我跟桑夢分手了。”
這話一出,桑雪怔愣了一下。
心里也確實有些意外。
難怪陳越今晚膽子這么大,居然敢來找她。
合著是頭上的緊箍咒拿下來了啊。
“真的假的?”她猶疑地看著他。
陳越:“真的。”
桑雪問:“什么時候?”
“就在剛剛,來找你之前。”陳越說。
桑雪聞言,唇角翹了起來,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
“分的好啊!走,現(xiàn)在就回家,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看姐姐那張失魂落魄痛不欲生的臉了!”
她表情激動,說著就要往車上走。
然而四處張望許久,都沒有看到陳越的車。
桑雪有些納悶,疑惑地問:“你車子呢?”
眼見桑雪還要再找車,陳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沉聲道:“沒有開車,我打車來的。”
桑雪無語了:“陳越,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嗎?來接我連個車都不舍得開?”
陳越?jīng)]有理會她這句話,看著女孩臉上只有對桑夢的幸災(zāi)樂禍,對他半點情意都沒有的模樣,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
他輕聲問:“桑雪,你就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