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芳菲真是服了這個人,指了指前面的門,“賈大姐,這就是我家。”
就算她不說,以這位大姐的本事,恐怕要不了半天,就能把他們家打聽的一清二楚。
“我記下了,空了來找你說話。”賈春娥還不說走的事,又問葉芳菲,“小葉,你上次去花城干什么了?你說來隨軍不方便,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是不是單位的待遇好,不舍得丟下。”
葉芳菲快氣笑了,怎么會有這么奇葩的人?她懶得和這人再周旋,就使出她的殺手锏。
“賈大姐,我在家鄉工作,上次去花城出差。”
她說完就開始一連串的反問:“賈大姐,聽你這口音,應該是南方人吧?老家是什么地方的?家里還有什么人?”
“怎么是你來幫著看孩子,孩子的爺爺奶奶呢?他們是做什么的?怎么沒來帶孫子………”
“你女婿是副團長,待遇應該很高吧,能不能和我說說?每個月都有什么票?有沒有自行車票啊?我想買輛自行車,但我愛人弄不到票,你看能不能借我一張用用?等有了再還給你。”
“你女兒在學校里教書,每個月多少工資啊?如果以后我來隨軍,也想找一份教師的工作,能不能請她幫忙推薦一下?”
“賈大姐,你女兒女婿都這么能干,家里肯定有不少存款吧,真讓人羨慕,不像我們家,每個月的工資都不夠花……”
“賈大姐,你幫女婿女兒看孩子,他們每月給你多少孝敬?……賈大姐,你來幫女兒女婿看孩子,家里人都沒意見嗎?……”
“賈大姐,你上次去花城干啥呀?難道那邊也有你的親人?……賈大姐……賈大姐……賈大姐……”
賈春娥看她的小嘴一張一合,喋喋不休,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嗡嗡響,我的個娘哎,怎么那么能說?
她想把葉芳菲那張漂亮的小嘴給堵上,小小年紀,怎么這樣聒噪,真讓人受不了。
竟然還想讓她女兒幫忙推薦工作,想啥好事呢?竟然還想和她借自行車票,有沒有搞錯?
賈春娥把菜籃子挎在胳膊上,尬笑著打斷她,“那啥,小葉啊,我還要去買菜,咱們改天再聊。”
她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誰知葉芳菲還不放過她,在后面喊,“賈大姐,你還沒說住哪里呢?我好去找你,工作的事你別忘了幫我問,再幫我留一張自行車票………”
嚇得賈春娥越走越快,怕她來真的。
心里忍不住罵罵咧咧,這是什么人啊?見面就給人借東西,臉皮真是太厚了。
賈春娥決定,以后再也不搭理她了,想占她家的便宜,沒門。
沈占勛看著落荒而逃的婦女,差點笑岔氣,“你這小腦袋里怎么那么多主意?看把人嚇的,下次看到你肯定要躲著走。”
葉芳菲笑著回頭,得意的挑了挑眉,“這就是我要的效果。”
“在火車上認識的?”沈占勛笑問。
葉芳菲打開門,笑著搖頭,“第一次去花城,和她坐一個車廂,也是這樣問個不停,當時我沒理她,沒想到又在這里遇上了,真是孽緣。”
沈占勛大笑,“沒事,經過這一次,她應該不會再來煩你了,怕你跟她借自行車票,更怕咱家占她女兒女婿的便宜。”
“希望如此吧。”葉芳菲道:“你認識她女婿嗎?”
沈占勛點了下頭,“大概知道是誰了,挺好的一個人,性格大大咧咧,不愛計較,前兩年一起去南邊打仗,他特別猛,是帶著重傷回來的。”
葉芳菲猜到是哪一場戰爭了,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打的很激烈?和你們一起去的,全都回來了嗎?”
沈占勛沉默良久,沒有正面回答,只說了一句,“和平來之不易。”
葉芳菲不敢問了,怕再戳到他的傷心事,趕緊岔開了話題,“你去燒點水,把羊肉洗一下,晚上燉湯。”
“好。”
午飯兩人隨便吃了點,下午就開始準備晚上待客的飯菜。
家里的桌子不夠,沈占勛去白團長家借了一張,擺在那間空房里,燒上炕和爐子,晚上就在這里吃。
葉芳菲把前兩天買的梨和橘子拿出來,又裝了些瓜子和小餅干,擺在桌子上。
………
傍晚,沈占勛家的香味飄出去好遠。
白國慶饞的吸溜口水,跟在白團長屁股后面問:“爸,咱們什么時候去沈叔叔家吃飯啊?”
朱曉梅早就過去幫忙了,走的時候給幾個孩子下了命令,不準他們跟著,別人喊的時候才能去。
那一陣陣勾人的鹵肉香,可把白國慶給饞壞了,心里像貓抓一樣,已經問了不下十次。
白團長瞪了他一眼,笑罵:“臭小子,家里也沒虧過你的嘴,怎么那么饞?”
他指了指桌上的兩瓶酒,“拿著去吧,別摔了。”
“知道了,爸。”白國慶咧著缺了牙的嘴,提上那兩瓶酒,對他哥使了個眼色,“三哥,走啊。”
白國華比他大三歲,今年十一了,已經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
他搖了搖頭,“你先去吧,我等會和咱爸一起過去。”
白國慶“切”了一聲,撇撇嘴,覺得他哥哥們都假的很,明明也想吃,還在這里裝不饞。
不去算了,他一個人去。
幾歲的毛小子,還不知道什么是難為情,提著兩瓶酒去隔壁做客了。
沈占勛家的大門虛掩著,白國慶沒直接進去,他伸著頭往里看。
突然,屁股上被人踹了一下,差點摔個狗吃屎。
白國慶大怒,“是誰踢的我,給我站出來,看小爺怎么教訓你?”
段荀接過他手里的酒,怕摔了,另一只手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臭小子,在誰面前充小爺呢?”
白國慶捂著被彈痛的腦袋,差點哭出來,嘴里還囂張的喊道:“你們是誰?竟敢打人,讓我爸收拾你們。”
“你爸是誰呀?報上名來。”楊建波提起他的衣領,像提個小雞崽子一樣,嚇得白國慶嗷嗷叫,兩個小腿在空中亂踢,“爸,老白,有人要打你兒子,救命啊。”
逗得段荀幾人在門口哈哈大笑,提著白國慶在空中轉圈圈。
沈占勛聽到動靜走過來,看他們幾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趕緊把白國慶解救下來。
“趕緊進去吧,小心白團長收拾你們。”
白國慶剛一站穩,就對沈占勛說:“沈叔。那兩瓶酒是我送給你的,被他們搶走了,你趕緊去要回來,要不然,我不好意思來你家吃飯。”
又是一陣大笑。
段荀故意逗他,“我手里的東西,什么時候變成你的了?你這小孩竟然想賴我的東西,我要告訴你們老師。”
白國慶被他的無賴驚呆了,嗷嗷叫著要把東西搶回來,把沈占勛搞得哭笑不得。
白團長在隔壁聽到動靜,背著手走過來,笑著在兒子屁股上踢了一腳。
“臭小子,傻乎乎的,這是你段叔,跟你開玩笑都看不出來?老子怎么生了你這么個蠢蛋。”
白國慶撅個嘴,不服氣的說:“我才不蠢,咱家我最聰明。”
可能是怕挨揍,說完就跑去找他媽了,臨走前還對白團長翻了個白眼。
段荀幾人又是一陣大笑,“這小子可真逗。”
“皮的很,三天兩頭的來揍,一點都不改。”白團長搖頭失笑。
“外面怪冷的,咱們屋里說話。”沈占勛把大門打開,把幾人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