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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之后。
小家伙躺在李星辰的懷里,小手指笨拙地滑動著手機屏幕,看著視頻下方飛速增長的評論,大眼睛里滿是新奇和興奮。
“爸爸,這個人在夸我唱得好聽!”
“爸爸你看,這個姐姐說我們很可愛!”
李星辰微笑著看著女兒,任由她一條條地念著那些溫暖的留言。
突然,李若曦滑動屏幕的手指停了下來,她歪著頭,看著一條長長的評論,有些字她還不太認識,便仰頭問道:“爸爸,這條好長呀,他寫了什么?”
李星辰接過手機,輕聲念了出來:
“用戶‘追風箏的笨小孩’: 剛剛加班到凌晨,拖著快散架的身體回到冰冷的出租屋,泡面還沒泡開,習慣性點開B站……
然后,就看到了這個視頻。
聽到曦曦寶貝唱‘黑黑的天空低垂’,聽到李先生接上‘天上的星星流淚’……不知道為什么,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感覺聽到這歌,一切雜念都沒了,只回憶到了小時候天真無邪的自己,躺在姥姥家的涼席上,數著星星聽著故事,無憂無慮。
長大一點都不好玩。
如果有時光機,我要回到幼兒園的時候,告訴那個小小的自己,珍惜每一天。”
.....
念到最后,李星辰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他低頭看著女兒,發現小家伙也安安靜靜的,小手輕輕抓著他的衣角,小聲問:“爸爸,這個叔叔……不開心嗎?”
“叔叔只是累了,聽到曦曦的歌,想起了很多美好的事情。”李星辰摸了摸女兒的頭。
李星辰心中觸動,繼續往下翻:
“用戶‘故鄉的云’: 農村是富人眼里的天堂,窮人眼里的荒涼,詩人筆下的遠方,游子心中的故鄉’。
看到視頻里路燈下飛過的螢火蟲,一下子就被拉回了記憶深處。
農村沒有城市繁華,卻有熟悉的味道和滿滿的愛。
小時候嫌它破舊,一心想著走出去,現在在大城市安了家,卻總在深夜想起那個蟬鳴陣陣、螢火飛舞的夏夜,想起爸媽搖著蒲扇叫我回家吃飯的聲音。
家是永遠避風港和童年所有的回憶。謝謝你們,這首歌,是今晚送給所有思鄉游子最好的禮物。”
這條評論下面,跟了無數個“破防了”、“想家了”、“我也是”。
李星辰正感慨著,李若曦又指著另一條被頂得很高的、仿佛詩歌般的評論,好奇地問:“爸爸,這個呢?”
他輕聲讀道:
“用戶‘時光旅人’: 聽歌的人們啊,你們現在還渴望長大嗎?
還想回到那個童年的夏天嗎?聽歌的孩子呀,熟悉的臉龐,還記得嗎?
相識的人們是否都走遠?蟲兒飛,蟲兒飛,飛出了自己的天空,黑黑的天空繁星與你相伴,匆匆流年愿美好與你相眠。晚安!明天,你好!”
這條評論像是一首小詩,道盡了時光流逝的悵惘與對未來的期許。
“爸爸,‘晚安,明天你好’是什么意思呀?”李若曦眨巴著大眼睛。
“意思是,不管今天有多累,有多想回到過去,都要好好睡覺,用一個好的心情去迎接新的一天。”
李星辰解釋道,心里卻因這簡單的話語泛起了漣漪。
這何嘗不是對他現狀的一種鼓勵?
看著這些來自天南地北、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因為一首歌,因為他們父女偶然的表演,而敞開心扉,分享著各自的故事、感動與脆弱,李星辰的心中涌動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和力量。
他不僅僅是在看評論,更像是在閱讀無數個平凡卻真實的人生片段。
比播放量數據更讓他觸動。
......
另外一邊。
葉子晴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從錄音棚里走出來。
連續試唱了幾首公司團隊收來的新歌,效果都不盡如人意。
不是旋律過于口水、缺乏記憶點,就是歌詞空洞無物,完全無法觸動她,更別說打動觀眾了。
“子晴姐,喝點水潤潤嗓子。”助理小楊連忙遞上保溫杯。
葉子晴接過,抿了一口溫水,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焦慮。
回國后簽約新公司,首張專輯或者說第一個重磅舞臺至關重要,這關乎她能否在國內市場站穩腳跟。
公司為她爭取到的《歌手2025》參賽資格,是一個絕佳的曝光機會,也是巨大的壓力。
若首演搞砸了,后續資源肯定會大大地受到影響。
可眼下,合適的歌在哪里?
沒有合適的歌,她這樣剛從國外回國,沒有粉絲基礎的“新人”如何和這些節目的資深歌手比?
“制作團隊那邊......還有備選嗎?”葉子晴問道,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小楊面露難色,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了。
李總監說,這幾首已經是目前能拿到的最好的了,有兩首還是從別的歌手那里搶過來的。”
葉子晴嘆了口氣,靠在休息室的沙發上,閉上眼。
腦海里思緒紛亂。
難道回國發展的第一步,就要因為選歌不利而折戟沉沙?
就在這時,休息室門外傳來一陣壓抑著的興奮議論聲,隱約夾雜著
“好聽!!!”
“這個小女孩簡直萌翻了!”
“爸爸好帥!”
“上一天班的怨氣,聽到了這個歌,我感覺都被凈化了。”
若是平時,葉子晴并不會在意,但今天,或許是心煩意亂,她對這嘈雜聲有些敏感。
她示意小楊去看看。
小楊開門出去,片刻后回來,臉上帶著幾分好奇和笑意:
“子晴姐,是宣傳部的幾個小姑娘在看斗音視頻,好像是一對父女在音樂節上唱原創歌曲,挺火的,她們說特別治愈。”
“原創?”葉子晴下意識地重復了一句,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現在網絡上的所謂“原創”太多了,質量參差不齊,大多曇花一現,很難入她這種專業歌手的耳。
她現在需要的是一首能經得起大舞臺考驗的作品。
“是啊,聽說那爸爸還是個程序員呢,帶著女兒上臺,歌是寫給女兒的,叫……叫什么《蟲兒飛》?”
小楊努力回憶著。
“《蟲兒飛》?”葉子晴覺得這歌名有點特別,但也沒多想,“行了,讓她們小聲點,我休息一下。”
“好的,子晴姐。”
小楊輕手輕腳地退到一邊,自己也忍不住拿出手機,好奇地點開了同事分享的斗音鏈接。
視頻開始播放,環境音有些嘈雜,是音樂節的現場。
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被爸爸抱著上了臺,奶聲奶氣地說著話。
小楊看著那小女孩,覺得莫名有點眼熟,但沒太在意。
鏡頭有點模糊。
當前奏吉他響起時,她微微點頭,嗯,旋律確實不錯,很干凈!
當小女孩用純凈的童聲唱出“黑黑的天空低垂”時,小楊的眼睛亮了一下。
這聲音……真好聽。
然而,當小女孩因緊張卡殼,那個抱著吉他的爸爸低頭,用低沉沙啞又充滿磁性的嗓音接唱“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時——
小楊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瞬間瞪大!
這聲音?!
這....這不是......
她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屏幕上那個雖然胡子刮干凈了、顯得清爽俊朗不少,但分明就是前天才見過的——李星辰!
再看那個小女孩,不是曦曦寶貝又是誰?!
他們……他們昨天在沙灘音樂節?
還唱了原創歌??而且還火了?!
小楊的心臟砰砰狂跳,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閉目養神的葉子晴,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視頻還在繼續播放,李星辰和李若曦的合唱溫暖動人,臺下觀眾的歡呼和掌聲震耳欲聾。
葉子晴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熱烈聲響驚動,蹙眉睜開眼,正好看到小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盯著手機屏幕。
“小楊,怎么了?”葉子晴問道。
“子……子晴姐!”
小楊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結巴,她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把手機遞過去,“你……你快看!是曦曦!還有……李星辰先生!”
葉子晴疑惑地接過手機。
屏幕上,李星辰正抱著吉他,從容地回答著主持人的問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程序員。這首歌,也真的是寫給我女兒的。”
“至于出道……為了給女兒更好的生活,或許會考慮一下。”
然后鏡頭給了李若曦一個特寫,小家伙摟著爸爸的脖子,驕傲地大喊:“爸爸最棒!”
葉子晴怔住了。
她看著屏幕上那個仿佛脫胎換骨、眼神里充滿了自信和溫柔光芒的李星辰,聽著那首旋律優美、歌詞意境深遠、演唱堪稱專業的《蟲兒飛》,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是李星辰?
那個前天還在大排檔里喝著悶酒、顯得有些頹廢落寞的程序員?
他會寫歌?
唱得……這么好?!
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
有震驚,有難以置信,有一絲被隱瞞的微惱。
她猛地想起早上女兒在電話里興奮地說“爸爸自己寫的歌,可好聽了!”,當時她只當是小孩子的濾鏡,根本沒往心里去。
原來……是真的?
“子晴姐,這歌……好像真的火了。”小楊指著視頻下方的數據,“你看,點贊好幾百萬了,評論都在求音源,問爸爸是誰……”
葉子晴手指無意識地滑動著屏幕,看著那些熱情洋溢的評論。
“神仙爸爸!出道吧!”
“求音源!晚上要聽著這首歌睡覺!”
“這唱功這創作,你說他是程序員??我不信!”
“哭了,想起了我的童年。”
“……”
一股熱流猝不及防地沖上眼眶。
不是因為歌火了,而是因為這首歌,是李星辰寫的。
是那個她曾經愛過、怨過、最終無奈分開的男人寫的。
是為了他們的女兒寫的。
是如此的優秀。
她一直以為,分手后,他們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她在音樂的世界里繼續攀登,而他,似乎沉寂于平凡瑣碎的生活。
可原來,他從未真正遠離音樂嗎?還是,這只是個意外?
無數的疑問在腦海中盤旋。
葉子晴不由得拿過了助理的手機,又聽了幾遍。
眼睛越來越亮!!
一個念頭卻越來越清晰——
這首《蟲兒飛》,無論是旋律、歌詞、還是其中蘊含的情感,都遠遠超過了公司給她準備的任何一首歌!
如果......
如果這首歌,或者李星辰還能寫出類似的作品.......
葉子晴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對小楊說:“把這條視頻發給我。”
然后,她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開了那個沉寂了幾年、昨天才剛剛重新聯系上的頭像。
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片刻,她刪掉了原本想打的字,重新輸入:
“李星辰,曦曦說你們昨天唱歌了,視頻我看到了。”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
“歌......很好聽。”
她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立刻提出關于歌曲的請求。
這太突然了。
她需要一點時間消化這個驚人的事實,也需要想想,該如何開這個口。
畢竟,他們之間,隔了幾年的時光,和一個突如其來的女兒。
自己要歌,好像有點貪得無厭。
關系,似乎變得有些微妙和復雜起來。
可是想著她真的很需要給,就算是給出比市場上還要高的價錢。
她等了一會,又發了一條消息:“帶上曦曦!出來一起吃個飯,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