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僅是被支持的喜悅,還有那種努力被理解認可的欣慰,既有關于愛情,也無關于愛情。
胸中涌動的暖流很快轉化成雀躍熱意,直沖上臉頰。
讓她恨不得再去拍上十個八個作品。
他的鼓勵,欣賞,甚至是對她的期待,讓她明白自己永遠會有忠實的觀眾,會一直觀看她的演出。
盡管她并不是一個特別欠缺信心的人,但這種鼓舞仍讓人十分快樂。
這讓她知道——
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地、全心全意地去追求每一個發光的瞬間。
所有的忐忑都被熨帖平整,取而代之的是安心的力量。
她終于可以毫無后顧之憂地,去擁抱那個充滿挑戰的片場了。因為無論她飛得多高,回頭時,總會看到那道沉靜而專注的目光。
“……好。”
韓笑有些詞窮了,“唔,我也想讓你知道,無論你做出什么決定,無論你想追求什么,我也會永遠支持你。”
秦巍抱緊了她,用下巴壓在女孩發頂上,“我知道。”
他想了想,“不過感覺最近你挺辛苦的,注意休息。”
“……這句話應該我說吧,”韓笑滿頭黑線,“論睡眠時長,我肯定每天都比你多!”
秦巍摸摸她的腦袋,“如果你在劇組有什么不開心的地方——”
其實他知道她也不會遇到什么麻煩,一旦真的發生,也會有人去處理的。
“沒有,其實挺好的,尤其是你又砸錢了,”韓笑思索片刻,“就是可惜對打動作不能自由發揮……”
在秦巍開口之前,她趕忙補充一句:“當然我也不是什么大師,和我對手戲的也不是練家子,如果自由發揮比較危險,而且可能在鏡頭里也并不好看,我只是有點遺憾——”
韓笑正想多說點,忽然遙遙瞥見管家的身影。
盡管看起來只是從遠處路過,也并不是在往這邊走,但他們倆現在這么抱在一起,還是有點羞恥。
“……晚點再說,我今天還有作業!”
韓笑從他懷里跳出來,“先走了!”
秦巍沒有攔她。
等他們兩人再在地下健身房見面,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后了。
韓笑換了衣服,扛著鐮刀下樓,才走下臺階,就望見了熟悉的背影。
高大健壯的男人背對著門口,在鏡子前座側平舉,黑色運動背心緊貼在寬闊脊背上,勾勒出勁瘦腰身。
線條清晰的背肌,隨著每次動作而賁張收縮,宛如起伏的山巒。
他手臂裸露的皮膚上,也泛著薄薄的水光,肌肉因為發力而顯得格外飽滿。
韓笑腳步微頓,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
秦巍也在鏡子里看到了她。
他做完了剩下的一組,動作停了下來,將手中那巨大的啞鈴放回架子上。
男人轉過身,厚實的胸膛因為運動而微微起伏,“……電影里那個?”
他的視線劃過女孩的面龐,落在對方手中那泛著幽冷光澤的兵刃上。
“嗯,”韓笑點頭,“自從特訓結束之后,我每天都會練一會兒,也不僅是為了拍攝,其實挺好玩的。”
她看秦巍若有所思地盯著瞧,不禁以為他感興趣,就往前遞了一下,“你要玩會兒嗎?”
秦巍聞言,眉梢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眼底掠過幾分玩味。
他微微彎起嘴角,聲音低沉:“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奉陪。”
韓笑:“?”
她總覺得對方好像誤會了什么。
秦巍已經轉身向健身房深處走去。
韓笑滿頭霧水地跟上。
最里面有一道隔斷墻,墻體使用了深色單向玻璃材質,從外面看就像是到了盡頭。
然而——
走到最里面,卻發現這隔斷墻是可以繞過去的。
韓笑:“……”
她之前都沒靠近過來看,還以為就是堵死的,以為另一邊多半是倉庫,入口在其他位置。
等他們繞過墻角,韓笑就震驚地發現,這里面也是訓練室。
房間內的裝修更顯冷峻硬朗,中間是大片空地,旁邊一整面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
它們并非裝飾品,而是真正散發著使用痕跡和肅殺之氣的利刃。
有造型古樸、刃口帶著歲月痕跡的八面漢劍,有流暢銳利的碳鋼戰術直刀,有帶著精密機械感的復合弓。
甚至還有一些罕見的古董般的奇門兵器。
它們被精心安置在特制的架子上,在冷白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金屬特有的寒芒,每一件看起來都價值不菲。
秦巍徑直走到一個嵌入墻體的實木柜前,打開柜門,從里面取出了一柄帶鞘的橫刀。
刀鞘是樸素的黑色,沒有任何花哨的紋飾。
他握住刀柄,流暢地拔刀出鞘。
刀身是有著鍛打痕跡的暗啞青灰色,是未開刃的練習刀。
那完美的線條和凝練的光澤昭示著它的不凡。
秦巍隨意地一抖手腕,挽了一個凌厲而絢爛的刀花,破空聲短促清晰。
他抬眸看向韓笑,“用這個怎么樣?或許能給你靈感,如果你對動作設計有想法,也可以和劇組那些人說,我想他們會考慮的。”
韓笑看著那柄橫刀,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寒光隱隱、刃口明顯經過精心打磨的短鐮。
她不由非常心動,但理智上也有點抗拒,“……雖然我這個最多算半開刃,但其實還是有點危險的。”
為了在鏡頭下形成明顯的亮邊刃線,這種武器會打磨出刃角,但刃口還是會保留一點厚度。
否則在碰撞里很容易出現缺口。
當然在靜態特寫的時候,就會用另一對更鋒利更薄刃的鐮刀了。
“就是,”韓笑不太確定地說,“還是有概率把你弄傷——”
秦巍微微挑眉。
“……或者把我自己弄傷,”韓笑趕緊補充,“反正不管哪樣都很糟。”
秦巍靜靜看了她幾秒鐘,目光在女孩發亮的眼睛和握緊鐮刀的手指上掃過。
“但是,”他沉聲開口,帶了點笑意,“你臉上寫滿了‘我想試試’。”
韓笑噎住,“因為我確實很想嘛。完美的對手和場地,很難不心動,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是個高手,不管站姿還是走路,你重心永遠那么穩——”
秦巍沒有說話。
下一秒,他悠然翻轉手腕!
那柄未開刃的橫刀仿佛活了過來,劃出一道極其刁鉆、詭異的軌跡。
刀尖先是微微下沉,如同毒蛇潛行,旋即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上撩,速度并不快,卻帶著一種精準預判和封鎖所有退路的壓迫感。
那一瞬間,她甚至聽到刀身發出近乎嗚咽的震顫。
這絕非表演套路。
韓笑幾乎感到脊柱在戰栗。
她心臟狂跳。
這一手也太勾人了!
她感覺握著鐮柄的掌心都有些發癢,腦海里模擬出數種應對與反擊的方式,渴望將想法付諸實踐的沖動如同野草般瘋長。
理智的堤壩也開始搖搖欲墜。
秦巍收勢,刀尖隨意地斜指地面,好整以暇地看向那雙燃起戰意的眼睛。
“看來,”他輕聲說道,“有人已經做出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