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意識深處,無盡嗡鳴震響。
仿若,天地初開、宇宙初生時,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結(jié)束后,留下的一片迷蒙混沌。
時間,在一刻失去了意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我是誰?這是在哪兒?”
念頭斷斷續(xù)續(xù),無生從一片迷茫中漸漸醒轉(zhuǎn),只覺自身意識好似變成了一團濃稠漿糊。
他,被炸懵了!
“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意志,閃耀靈光,一點一點匯聚成攪動漿糊的“木棍”。
紛亂念頭流轉(zhuǎn),一縷一縷被理順,思緒也逐漸變得清晰。
“我是無生!我是【戲命】代行者!我...本座是高居九天,導演億萬萬眾生的偉大存在!”
“本座此刻在...命運軌跡里,‘無相天魔——李青山’的命運軌跡!!!”
靈光乍亮,意識深處的迷茫一掃而空,無生眼神瞬息恢復清明。
然而,
清明僅僅堅持了一瞬,很快又被更深的迷茫所取代......
“星球炸了?李青山炸了?”
無生錯愕張嘴,腦海仔細回憶剛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反復確認那場驚天動地大爆炸的真實性。
最后,得出結(jié)論——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星球真的炸了!
李青山真的炸了!
“身化恒星”真的失敗了...嗎?
輪到最后一個結(jié)論時,無生遲疑了,眼神越發(fā)迷茫,巨大的錯位感縈繞心頭。
這是源自眼前見聞與現(xiàn)實認知的錯位!
眼前,李青山炸了!
但在現(xiàn)實中......
李青山只用了短短千余年,已經(jīng)走到了他這位代行者面前,破壞了他精心籌備兩億年的大戲,甚至狂妄到跟他碰撞命運軌跡......
李青山根本就沒死!
更何況,
現(xiàn)實中,人族亙古未有的“身化恒星”,正是李青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并且早就成功了!
眼下,以其堪稱恐怖的天賦資質(zhì),又怎么會倒在僅僅是第一步的“星球坍縮”?
“不對,不可能是真的!”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幻覺,全都是幻覺!”
嘶吼歇斯底里,回蕩在意識空間,布滿認知錯亂后的無盡迷惘。
“無相天魔肆虐星海,魔行昭彰,怎么可能死在此刻?!倒在這最簡單的第一步...對了,無相天魔......”
無生猛地一頓,強行止住再次跌入混亂的意識,感知向四周延伸。
他“看”到了——青年一臉茫然,孤懸在一片迷蒙的深空當中。
李青山,沒有死!
他此刻,還在李青山的身體內(nèi)!
剎那間,前所未有的狂喜沖散混亂,迷惘嘶吼化作狂笑。
“哈哈哈,本座說的果然沒錯,一切不過是區(qū)區(qū)障眼法而已!”
無生眼神徹底恢復清明,“視線”聚焦青年茫然失神的臉龐,嘴角蕩漾的笑容陡然猙獰起來。
“坍縮失敗的滋味不好受吧,本座臨近古老的真靈尚且被沖擊得一片混沌,更何況你區(qū)區(qū)千載......”
話音,戛然而止。
猙獰笑容,猛地僵在臉上。
無生雙眼瞪大,凝視青年臉上的茫然,忽然想到一件事。
障眼法與否暫且不論,但那份來自驚天動地大爆炸的感受,卻是絕絕對對真實存在的,否則也不可能動搖到他的真靈!
而他是“附身”狀態(tài),他的一切感受全部來自李青山。
眼下,青年的茫然跟他之前的狀態(tài)一模一樣,也從側(cè)面印證了這一點。
但,
這也正是問題所在!
李青山為何沒死?真靈為何沒有渙散?
他歷經(jīng)五億載歲月沉浮,真靈臨近古老,尚且被這場爆炸沖擊得迷茫混沌。
而李青山不過區(qū)區(qū)千余歲...不對,“身化恒星”發(fā)生在千年前,當時的李青山應(yīng)該才剛過百歲!
剛過百歲的真靈,不僅沒有被徹底沖散,反而表現(xiàn)得跟他一模一樣......
這,合理嗎?!!!
念頭,好似一根蠻橫插進腦海的鐵棍,瘋狂攪動好不容易恢復的理智。
就在無生思緒即將再次錯亂之時,
眼前“視角”,忽然一變!
迷蒙深空不在,換作了一方干凈整潔的......辦公室?
這不是他的視角,而是源自李青山的視角。
“這就醒來了?”
無生錯愕出聲,趕緊壓下紛亂思緒,跟隨青年視角仔細觀察,不肯放過一絲一毫。
命運之線,他已經(jīng)掌控了足足五億年,對命運碰撞自然不會陌生,但此刻......
李青山的這段軌跡,已經(jīng)一次又一次突破了他的認知,堪稱詭異至極!
他必須抓住一切機會,弄清真相!
目光,隨著青年視角移動,掃過普普通通的辦公室,很快便落在一個“長條鐵盒”上。
正面,三行顯示屏并排而列,初始數(shù)字全部為0。
頂端,有紅、黃、綠三個按鈕。
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這是......”
無生視線鎖定在鐵盒上,眉頭漸漸皺起。
李青山醒來第一時間便看向這個“長條鐵盒”,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任憑他窮盡腦力,搜遍記憶中的寰宇至寶,乃至天魔一族的各種新奇手段,也沒有一樣能對照上。
反而更像是一個,復古、落伍、功能單一的......計數(shù)器?
念頭剛剛閃過,“視角”中青年的手指已經(jīng)落在紅色按鈕上,輕輕一摁。
屏幕上,數(shù)字應(yīng)聲而變。
紅:【0】→【1】
黃:【0】
綠:【0】
“嗯?!真的是計數(shù)器?”
無生眼睛一瞪,滿是詫異道:
“堂堂人族絕代天驕,為何要用如此簡陋的機器計數(shù)?”
“紅、黃、綠三行數(shù)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這計的又是什么數(shù)......”
話音未完,眼前驀然一黑。
青年,閉眼了。
等“視角”再次恢復時,眼前又一次變成了......迷蒙深空!
還未待無生反應(yīng)過來,
青年雙臂張開,身體悄然散作一顆顆金色光粒,向四周飄散開來。
無形引力場由內(nèi)而外,牢牢束縛所有光粒,團成一顆體積遠超普通行星的巨大球體。
金色光球,照亮黑暗深空!
咚咚!
咚咚!
咚咚!
光球,一縮一脹,宛若呼吸一般。
一聲聲跳動中,金色光粒不斷分解,無數(shù)氣體、金屬、巖石、土壤傾瀉。
引力作用下,中心被層層覆蓋,徹底化作星核。
星核旋轉(zhuǎn),強大引力不斷拉扯周圍物質(zhì),構(gòu)建星球......
短短幾分鐘后,一顆體積遠超尋常的恐怖星球,孤懸于深空中。
李青山的身體,又一次變成了“巨型氣態(tài)行星”,又一次站到了......
坍縮臨界點前!
剎那間,無生靈魂顫栗,視線緊緊聚焦在星球地表,凝視那最后一顆正在分解的金色光粒,意識掀起瘋狂尖嘯。
“不——!”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