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暖。
“喜歡嗎?”
聞言,姜棲梧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她太了解謝懷瑾,這問題無論怎么回答都是錯。
若是說喜歡,定然不會放過她。
若是說不喜歡,自然也有法子讓她說喜歡。
她只好將頭微微撇向一旁,故意不去理會,期望他能放自己一馬。
可今晚的謝懷瑾執(zhí)意要一個答案,一直磨著她,在耳邊不停地追問。
無奈之下,姜棲梧櫻唇開啟,“爺,妾喜歡的。”
聞言,謝懷瑾的眼睛亮得如同黑暗之中已經(jīng)餓極了的狼,正撲向自己的獵物。
情深之處,他一遍遍親吻著那雙眼睛,似是怎么也親不夠。
良久之后,床上的聲音才慢慢平息。
謝懷瑾叫了水,兩人清洗之后,安靜地躺在床上。
饜足的男人身心都是舒坦的,沒多久,便已經(jīng)入了夢鄉(xiāng)。
姜棲梧靜靜地看著身邊的男人,謝懷瑾外貌是極其出色的。
鮮衣怒馬少年時,他身上永遠(yuǎn)有著一股少年人的朝氣。
“昭昭,昭昭,別離開我。”
沒多久,身邊人似是做了噩夢,在不停地低語著。
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么,靠近了才勉強(qiáng)聽到了一些。
昭昭。
是她妹妹的小名。
心突然就刺痛了。
她永遠(yuǎn)忘不了那一天。
三年前,姜家被卷入了一場謀逆案。
姜家男丁全部斬首,而女眷則被發(fā)賣至青樓。
那一日,她并沒有見到她妹妹,想來應(yīng)是被救走了。
而自己則被綁在一根柱子上,任憑那些男人挑挑揀揀。
那些男人的汗臭味,至今她還能聞得清清楚楚。
就在這時,謝懷瑾出現(xiàn)了。
彼時,他應(yīng)是姜明珠的未婚夫,只不過是兩家口頭約定。
還未來得及三媒六聘,姜家就出事了。
姜棲梧知道,自己的希望來了。
她眼睛里蓄滿了淚水,求著他救救自己。
哪怕為奴為婢都行。
謝懷瑾打量著自己,嘴唇輕啟,“真是可惜了這雙眼睛。”
她與妹妹并非同個母親所生。
兩人并不像,唯有一雙桃花眼,世人都說像極了。
曾經(jīng),姜棲梧最厭惡的便是自己這雙眼睛。
她覺得那雙眼睛一點都不像,姜明珠的眼睛是魅惑的,是驕傲的,而自己呢,則卑微如同地上的灰塵。
她永遠(yuǎn)不敢正視姜明珠。
只不過現(xiàn)在,她卻慶幸極了。
自己有這一雙眼睛。
因為,這能讓自己逃出生天。
當(dāng)晚,謝懷瑾便要了自己,只是無名無分。
她一點都不介意自己是一個什么玩意。
玩物?還是姜明珠的替代品?
眼看著謝懷瑾越來越陷入夢魘之中,她輕嘆一口氣,從床上慢慢起身。
走到桌子邊,倒上一杯明前龍井。
她輕推謝懷瑾的胳膊,在其耳邊輕聲細(xì)語,“爺,爺,快醒醒。”
謝懷瑾猛地睜開了眼睛,似是心有余悸。
姜棲梧低頭只當(dāng)做不知,將茶盞往他面前推了推,“爺,夜間銀絲碳燒著旺,嘴唇容易干裂,喝點水潤一潤吧。”
謝懷瑾回過神,接過了她手中的茶盞。
抬眼看去,眼前女子一如既往地溫順。
心里滿意極了,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看到了黑暗之中那雙眼睛,心莫名就悸動了。
俯身慢慢親下去,“阿梧,你的眼睛真漂亮。”
姜棲梧只當(dāng)不知,溫順地任由他親吻。
只不過心中微微一哂,假的永遠(yuǎn)都是假的。
自欺欺人也是一種可悲。
隔日一早,她微微扶著自己的腰肢,謝懷瑾昨夜動作間有些過分。
見狀,春詩伸手輕輕揉著她的酸痛之處,“姑娘,身體可還好?要不然我去找府醫(yī)要些膏藥?”
“不必驚動府里。”
若是因此事驚動府里,自己估計又要被人堵著罵狐媚子了。
姜棲梧支開春詩后,從后院出門,坐著馬車去了毓香齋。
毓香齋是一家醫(yī)館,但并非普通的醫(yī)館,而是專為女子服務(wù)的。
剛一進(jìn)門,馮姿便迎了上來。
兩人來到了雅間,馮姿聲音難掩激動,“掌柜的,此次藥膜簡直快要賣瘋了,連公主府都來預(yù)定了。”
姜棲梧笑了笑,“哪有女子不愛美的,這藥膜無論是涂臉上還是涂身上,都能滋潤肌膚。”
她在姜府的日子過得并不好。
母親在她五歲之時就已經(jīng)去世了,因此,她挨餓受凍是常有的事情。
自己只好溜出府找東西吃。
幸而師父收留,得以學(xué)習(xí)中醫(yī),才能在姜府的后院之中平安長大。
姜府子女眾多,除了夫人所生的二子一女,其他孩子過的都是豬狗不如的日子。
三年之前,她被謝懷瑾收入房中。
他對自己的女人很大方,因此,姜棲梧便買下了這家快要倒閉的醫(yī)館。
靠著這家醫(yī)館,她手中銀錢慢慢增多。
因此,成衣店、首飾店……一家一家店鋪如雨后春筍般慢慢開了起來。
姜棲梧看完了這個月的賬本,“這里面十分之一的利潤依舊給侯府,對了,馮娘,商隊可有消息了?”
馮姿搖了搖頭,“掌柜的,暫時還沒有消息。”
“掌柜的,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dāng)講……”
話還未說完,姜棲梧便打斷了她的話,打趣道:“馮娘怎么變得婆婆媽媽的,這可不像你。”
“我看侯爺似是對你不錯,若是有他當(dāng)靠山,日子定能過得不錯。”
姜棲梧的眼睛微微低垂,嘴角溢出了一絲苦笑,“侯府規(guī)矩森嚴(yán),豈是我這種人能待的地方。”
“何況,我想做我自己,不想當(dāng)某個人的影子。”
謝懷瑾的確誘人,肩寬腰窄。
可她已經(jīng)吃了三年了,已經(jīng)吃到不想再吃了。
“等商隊的路線一打通,我便跟隨著商隊離開,到時候京中的生意就靠你了。”
聞言,馮姿眼睛一熱,“棲梧,以后你定會好好的,我們都能得償所愿。”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急匆匆地趕來,都沒顧上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馮姿憤怒,“慌慌張張地做什么?”
那小廝迅速關(guān)上門,“掌柜的,忠義侯來了,已經(jīng)上樓了。”
謝懷瑾來了?
他怎么會來此處?
姜棲梧幾乎要心臟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