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受傷昏迷這段時間,整個西院的下人都惶恐不安。
雖然世子看起來跟平常一樣,但正是如此才更恐怖。
秦?zé)熌瓿鍪履侨眨w祁昀親自替她包扎傷口,診脈開方。當(dāng)晚,孫同真又重新開了方子。
第二日,不僅京中有名的大夫就是太醫(yī)院的院判都來了府上。
孫同真看著手上那些人開的方子,說道:“你明明知道你自己的方子就是最好的,又何必再折騰這一遭。這些人平日里伺候的都是些權(quán)貴,早就已經(jīng)跟人精一樣。越是這種時候,他們越不會說實話,這些方子也全是以補血調(diào)養(yǎng)為主,既無功也無過。”
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她現(xiàn)在還能活著已是萬幸,至于什么時候能夠醒來只能聽天由命。”
趙祁昀沒有說話,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床上的人。
孫同真見狀,無奈搖搖頭。
對方是他看著長大的,本性如何,他太清楚不過,一個從來就沒有感情和情緒的人,突然有了變化,不見得是好事。
因為不管是什么感情,過于極端傷得不是別人就是自己。
秦?zé)熌暧X得自己像在做一場夢。
明明拼命想要睜眼,卻怎么也辦不到,最后干脆擺爛,不再努力。
其實睡著也不錯。
但其實她大部分的時候又能模模糊糊察覺到周遭發(fā)生的事情。
每天屋子里來來回回的下人,以及時不時就會被人灌下一大碗難聞的中藥。后來她甚至總結(jié)出白日里在她床前絮絮叨叨的是春蘭,偶爾還會哭兩聲。
然后就是另一人,那人總是靜靜看著她,看得久了,連昏迷中都覺得毛骨悚然。
不用多想這人一定是趙祁昀。
這日,她突然被人抱起,那人將她攬進懷里,在她耳邊沉聲道:“你食言了。”
她哪里食言了?秦?zé)熌暝谛睦锬虏郏@人還真是倒打一耙。
“聽說北方有人會做人皮燈籠,但要把整張人皮毫發(fā)無損的剝下來必須剝得巧妙,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活剝。在人還活著的時候,把頭發(fā)剃光,在頭皮處下刀,用薄如蟬翼的尖刀,一點一點地剝,就像你平日剝水果一般,小心翼翼,從頭開始。”
對方的聲音平靜和緩,沒有一絲波動,如果不是內(nèi)容太過血腥,秦?zé)熌晟踔劣X得這聲音實在動聽。
但從這人開始講解具體的剝皮順序后,她就開始后背發(fā)涼,從頭到臉再到手,每說一句,她都覺得這人時刻準(zhǔn)備在她身上動刀。
瘋子!
“如果剝皮的人技術(shù)過關(guān),即使整張皮被剝下,人也不會立刻就死了,還能活上小半個時辰。”
“你說,你想什么時候開始?”
身體明明軟的像棉花,但秦?zé)熌瓴恢滥膬簛淼牧猓谷徽娴妮p輕動了動手指。
隨即,便被人死死握住。
良久,她終于緩緩掙開重重迷霧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趙祁昀平靜的臉。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忍不住喃喃道:“那你想把我的肉怎么辦?”
趙祁昀嘆了口氣,嘴角微勾,心情似乎很好,用頭抵住她的額頭,“吃了。”
“還好……沒說喂狗……”
話音一落,趙祁昀突然笑出聲。
秦?zé)熌瓯緛砭蛣倓偛盘K醒,整個人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但她真的忍不了一點,所以深吸一口氣,不滿道:“若是其他人昏迷不醒,她們的夫君一定很著急,會不斷說溫柔鼓勵的話,祈求對方快點醒過來。只有你,連我昏迷了都要嚇唬我。”
“趙祁昀,你也太過分了!”
只可惜因為力氣不足,這話說的軟綿綿,沒有一點威力。
但趙祁昀還是捏著她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道:“我說過。”
“說過什么?”她聲音越來越小,整個人又要昏睡過去。
“說過,你若死了,就讓其他人給你陪葬。”
秦?zé)熌曦5乇牬笱劬Γ豢芍眯诺囟⒅矍暗哪腥耍恢罏槭裁矗褪悄苊靼讓Ψ降囊馑肌?/p>
這人竟然把這么恐怖的話當(dāng)做溫言軟語。
良久,她才眨眨眼睛,嘟囔道:“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但她也沒追問對方,準(zhǔn)備讓誰來陪葬,眼見著趙祁昀還想說什么,連忙制止,滿臉真摯道:“大哥,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其他。”
“要不還是讓我再休息一下吧。我保證天亮?xí)r一定醒過來。”
“嗯。”
…………
翌日,秦?zé)熌戤?dāng)然沒有天一亮就醒過來。
她再次睜開眼時,已經(jīng)過了晌午。
春蘭紅著眼眶喂她喝藥,然后又替她擦身子換寢衣,并時不時偷看她一眼,眼睛里滿是擔(dān)憂。
秦?zé)熌暧行├⒕危雷约哼@次肯定把身邊人都嚇壞了。她乖乖躺在床上,待對方收拾好后,才輕聲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六日,姑娘昏迷了整整六日。都是奴婢的錯,若是那日奴婢在機靈些,姑娘可能就不會受傷了。”
“你說什么傻話呢?明明是那李氏的錯,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秦?zé)熌甑涂葍陕暎黹_話題,“我有些餓了,有吃的嗎?”
“有。”春蘭擦了擦眼淚,連連應(yīng)道:“小廚房里燉著藥膳,是世子吩咐的,奴婢這就去準(zhǔn)備。”
說罷就急匆匆離開,不多時,便端著熱氣騰騰的粥回來。
秦?zé)熌昶鋵嵅]有什么胃口,但還是強撐著吃了幾口,粥里有濃濃的當(dāng)歸味兒。
吃過東西后,她便又睡了過去。
趙祁昀一如既往的很忙,但留在房里的時間也變多了。她昏昏沉沉的時候總能聽見他和衛(wèi)書在說話,雖然聽不清說了什么,但從語氣中就能察覺到此人心情不怎么好。
“咳咳……”喉間一陣癢意突然竄起,秦?zé)熌晡嬷斓吐暱人浴?/p>
好不容易止住,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趙祁昀已經(jīng)來到床前。
男人在床沿坐下,皺著眉頭,“伸手。”
乖乖把手放到被子外,讓對方給自己診脈。
待趙祁昀把手收回,她才小聲問道:“我沒事吧?”
趙祁昀瞥她一眼,平靜道:“無妨,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秦?zé)熌辏骸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