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煙年徹底傻了。
有些慌亂地從板凳上起身,盯著趙祁昀道:“你騙我的吧?”
雖然口中這么問著,但她知道蘇盈肯定死了。
畢竟趙祁昀從來不騙她。
明明昨日在風雷門,蘇盈還笑著跟她聊天,暢想把葉洪救出來后的幸福日子。
結果現(xiàn)在人就死了。
舔了舔唇,秦煙年再次出聲問道:“她怎么死的?”
趙祁昀此時已經吃完東西,用手支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她,隨意道:“逃走時被火藥炸傷?!?/p>
“哦?!?/p>
她點點頭,也不再追問細節(jié),只是有些失魂落魄,過了半晌才喃喃道:“我先回房了?!?/p>
趙祁昀若有所思地看著人上樓的背影,他本以為這人會大哭一場。
“就這么放著不管好嗎?”風青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秦煙年。
“這種事別人幫不了她?!壁w祁昀收回目光,轉了話題問道:“云山上有消息嗎?”
聽見他開始談正事,風青也斂了神色,回道:“今早孟元三剛有消息傳來,一切安好。只是算日子大皇子的人這兩天也該到了,我們要抓緊時間把賬本拿到手?!?/p>
本來他們今日就該派人去找葉天拿賬本,但昨晚葉洪回到風雷門后,進行了一次大清洗。葉天身為他的親信,今日根本抽不出身,而賬本這種東西又太過重要,不能經他人手,所以兩方就商量著把時間推到了明日。
“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去一趟云山?!壁w祁昀起身,“逍遙散的事該落幕了?!?/p>
“是?!?/p>
…………
趙祁昀回到房間時,秦煙年正趴在桌上沒動。
他腳步微頓,而后往床邊走去。
“趙祁昀……”
從桌邊經過時,察覺到拉拽的力道,一低頭就看見秦煙年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
眼眶有些紅,應該是哭過了。
嘖了一聲,最終還是順著人的力道停了下來,口中說道:“蘇盈的命你救不了。”
“我知道,我就是有點難過。”秦煙年見人停下,也緩緩丟開自己抓住對方衣擺的手指。
其實比起難過,她更多的是害怕。
她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想起死亡這件事了,但蘇盈的死卻一下子把她從美夢里拉了出來。
吸了吸鼻子,秦煙年張開手臂,甕聲甕氣道:“抱。”
趙祁昀一愣,然后無奈伸手將她從凳子上拉起來,再把人打橫抱起,朝床邊走去。
把人放進被窩里,趙祁昀在床邊坐了很久,直到人睡著,才起身出了房間。
這人是害怕了。
秦煙年一旦害怕就會特別纏人。
…………
第二天一早,趙祁昀起床時,秦煙年還賴在床上。
她把自己裹成蟬蛹,只露出一雙眼睛,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趙祁昀穿衣服。
“你今日是不是要去云山?”
昨晚風青來房里商量事情的時候,她豎著耳朵聽了一嘴。
“嗯?!壁w祁昀一邊整理衣服,一邊隨口回她。
“那我也要去?!鼻責熌陱拇采献穑澳愕任摇!?/p>
說著就從床上跳下來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
趙祁昀嘴角一勾,看來這人睡了一晚,情緒已經穩(wěn)定下來。
半個時辰后,一行人從客棧出發(fā)前往云山。
不過剛出城不久,馬車外就傳來暗衛(wèi)的聲音,“主子,剛剛得到消息,大皇子的人朝云山去了?!?/p>
“倒是來得巧?!?趙祁昀冷著臉,吩咐道:“告訴衛(wèi)七,兵分兩路,讓他帶一部分人去云山接應孟元三?!?/p>
“是?!?/p>
待暗衛(wèi)離開,同坐在馬車里的風青才道:“主子,如果今日順利,我們這兩日就會離開意州,可是葉洪那邊遲遲沒有動靜……”
“不急,也才不到兩日,他總會想清楚的。”
秦煙年手上抱著暖爐,一邊聽二人說事,一邊悄悄打開窗戶,看了一眼外面。
突然驚喜道:“下雪了!”
說著就激動地轉過身子,一把抱住趙祁昀的手臂,“趙祁昀,下雪了!這應該是今年的初雪吧?!?/p>
趙祁昀歪著身子看她一眼,漫不經心問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秦煙年一臉莫名,而后才叫道:“瑞雪兆豐年啊,多好的兆頭?!?/p>
其實她是最討厭冬季的,因為一到冬天,咳疾就會加重,日日夜夜咳嗽不停。
但是這一年來,也不知趙祁昀都喂她吃了些什么藥,她現(xiàn)在已經很久沒有咳嗽了。
所以看到雪就來了興致。
趙祁昀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反倒是風青開口道:“夫人還記得燕州的那些災民嗎?這場雪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反而是催命符?!?/p>
秦煙年一時傻住,人瞬間低沉下去,然后有些茫然地看向趙祁昀。
趙祁昀先是瞟了一眼風青,而后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好了,即使沒有這場雪,他們也會死?!?/p>
秦煙年:“……你其實可以不用告訴我的?!?/p>
就連風青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就在這時,馬車漸漸停下,外面?zhèn)鱽戆敌l(wèi)的聲音,“主子,到了?!?/p>
趙祁昀挑了挑眉,說道:“走吧?!?/p>
…………
福澤藥堂。
葉天抬眼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里還記著那晚這人對門主說的話,什么成為意州之主,真是狂妄至極。
這兩日,他和門主也曾分析過這人的真實身份,但始終沒有頭緒。
不過會打賬本主意的人,多半和大寧皇室脫不了關系。
“這幾年所有關于逍遙散的賬本都在這里了?!比~天將一個包裹遞了過來。
風青上前接過,拿到一邊桌子上打開,在仔細翻查一番確定沒問題后,才抱著厚厚一疊冊子到趙祁昀身前。
趙祁昀緩緩抬手,隨意拿過一本翻看兩頁便將其放下,然后揮揮手,示意風青收好。
葉天一直盯著他們,直到此時才松了口氣。
還好沒有再出岔子。
正想開口送客,卻見領頭的那個男人又將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他不自覺地就站直身子,問道:“公子還有事?”
趙祁昀突然笑了笑,整個人都變得溫和起來,說道:“也許以后這生意還需要你繼續(xù)做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