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釁。”
比起范意的憤怒,趙祁昀顯得面色平靜。
“什么意思?”范意不解。
趙祁昀往邊上走了兩步,隨意拔下箭垛上的利箭,然后一瞬之間抵在范意胸前。
箭鋒凜冽,再加之他眼中的殺意,范意一時不敢動彈,渾身僵硬道:“世子這是何意?”
趙祁昀沒有說話,只是手腕猛地用力。
噗嗤一聲,箭頭插進胸膛。
范意悶哼一聲,瞳孔一縮,不可置信般低頭看向傷處,而后抬頭死死盯著趙祁昀,一字一句道:“你竟然要殺我……你別忘了,我現在可是……”
話音未落,趙祁昀已經將利箭拔出。
鮮血從箭尖滴落,然后被人隨意一丟。
范意的怒火被徹底點燃,猶如猛獸一般緊緊抓住趙祁昀的手腕,另一手一記重拳朝著人面門狠狠砸去。
趙祁昀身子往后一躲,堪堪避開,冷哼一聲將人一腳踹開。
屋內偷聽的秦煙年傻了。
她之前一直沒想起另一人是誰,直到聽見趙祁昀叫他范大人,才意識到對方是當初在西山和她一起關過土匪窩的范意。
但更讓她驚訝的是他們剛剛提到麗太妃快死了。
看來這點仍然和原書一樣沒有改變。
心里一陣唏噓,便有些恍惚。哪知再次被二人的動靜驚醒卻是這么血腥的場面。
她急得一把推開房門,慌慌張張跑出去,口中大叫道:“趙祁昀你發什么瘋?”
“站住!”男人突然轉過頭來,大喝一聲。
秦煙年被他的聲音嚇到,果真停下,半天沒敢動。
瞇著眼看著來人,趙祁昀表情平靜,但一雙眼睛卻如幽潭深不見底,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煙年咽了口唾沫,正想著怎么繼續開口,就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已經落到自己腳上。
完蛋!忘了穿鞋。
有些局促地扭了扭腳趾,隨即就聽見男人放緩聲音道:“乖,先回屋。”
這人情緒實在詭異,瘆的慌,秦煙年只能乖乖“哦”了一聲,慢慢退回屋子。
但也僅僅是回到房間。
房門沒關,人就站在門口,又戰戰兢兢說了一句,“趙祁昀,謀殺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但是對方已經一步步朝范意走去。
范意人稱活閻王,在大理寺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但就算如此,他也覺得自己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個男人。
一手捂住傷口,一手撐地,踉踉蹌蹌從地上起身,眼中的殺意如有實質。
“不錯,斗志昂揚。”面對人扭曲的表情,趙祁昀仍然淡定。
范意卻被他云淡風輕的態度刺激,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挑釁。”趙祁昀慢條斯理說道,“范大人剛剛不是問我挑釁是什么意思嗎?這就是。挑釁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只要你挑釁的手段高,甚至能讓一個國家為之瘋狂。”
“陳國和我們已經處于僵持階段。他們不發兵,不過是知道我們沒有太多的軍費和他們長時間耗。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但其實,他們一樣有顧慮。陳國大王樓秀不過剛即位幾年,休養生息可不是短時間就會效果顯著,所以他們的物資不一定比我們強多少。”
“你的意思是?”范意臉色蒼白難看,身子往后一靠,倚在一旁的大樹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意思是陳國不過也在強撐,若是我們主動出兵挑釁,多試幾次,他們必然也會和剛剛的范大人一樣沉不住氣。”
“只要他們應戰,我們就有機會速戰速決。”
現在陳國就是蝸居在后方,不應戰,也不發兵。
趙玄來落桑城后也曾發起過幾次小的混戰,但對方大都消極應戰,讓他們像把拳頭打進了棉花里。
當然,他們也可以直接發兵攻城,但之前陳國已經連贏幾戰,若是他們貿然發兵,最后卻敗了,那對全軍的士氣是致命的打擊。
也是因此趙玄才會遲遲沒有主動發兵。
范意冷哼一聲,“你以為國公會不懂此道理。他曾征戰多年,既然他現在不發兵,就證明還不到時候。”
趙祁昀像是有些遺憾,“我父親當年的確英勇善戰,但他畢竟已經離開邊關多年,人老了,膽子自然也變小了。”
“但只要范大人同意我的計策,我就有辦法讓我父親同意。”
“趙祁昀,你這是要抗旨不遵嗎?”
范意終于忍不住大叫一聲。
趙祁昀嘖了一聲,朝著京城的方向拱拱手,說道:“這怎么能算抗旨不遵?我對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鑒。所思所想皆是為了大寧好。”
范意抿住嘴唇,站直身體,半晌才道:“世子的想法我已經清楚。三日后,我會告訴你我的答案。”
“好。”趙祁昀點頭應下。
而后范意便轉身準備離開,只是剛走兩步又停下腳步,轉頭怒吼道:“你他娘的剛剛刺傷我,不會就是想讓我憤怒吧?”
趙祁昀隨意瞟了人一眼,淡淡道:“不親身經歷,范大人怎么會了解挑釁能有多大威力。”
“你!”范意伸出手指顫顫巍巍指著人,一時說不出第二句話。
趙祁昀卻緩聲道:“范大人還是先找人包扎傷口吧,我雖然下手時有注意分寸,但傷口再小也是傷口。”
一句話氣得范意差點吐血。
他怎么忘了,自己從來沒在這人手上討到過好。
等人離開院子,趙祁昀突然將視線轉向屋內。
秦煙年第一次開門偷聽時,他便已經察覺,只是他一向不管著她,也就任由人偷聽。
嘆了口氣,抬腳往屋里走。
秦煙年梗著脖子盯著人一步步靠近自己,很怕,但又不敢動,就這么眨著眼和人對視。
直到人貼近自己,她才結結巴巴道:“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趙祁昀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向下方,她也跟著人往下看,才看見自己仍然赤著腳。
“不冷?”男人低聲問道。
秦煙年“啊?”了一聲,反應過來后連忙答道:“冷。”
說著就伸手抱住男人的脖子,踮著腳撒嬌道:“你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