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日曲同安給秦?zé)熌昕丛\,已過了半月。
這段日子,她每天一睜眼就是喝藥,一天三次,次次都是一大碗。
除此以外,辰時還要吃一顆奇苦無比的藥丸。
“姑娘,藥湯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奴婢這就伺候您沐浴。”
這日,剛過晌午,春蘭便吩咐小丫鬟把干凈的衣裙拿去隔壁,自己則過來催促主子。
秦?zé)熌陣@了口氣,認(rèn)命放下手中的話本,起身跟著人往浴室走去。
因?yàn)榍舱f她寒氣過重,藥浴最好選在正午,所以春蘭這丫頭每日雷打不動的按時督促她。
可誰懂大夏天泡一個小時藥浴的痛苦。
先不說有多熱,就每次泡過以后,她都覺得自己像腌入味兒的藥團(tuán)子。最過分的是,趙祁昀那人竟然敢嫌棄,晚上睡覺時又將她趕去了軟榻。
而且這次那人連避都不避,整個院兒里的下人都知道了。只是現(xiàn)在也的確和當(dāng)初剛大婚時不一樣,不必在躲躲藏藏。
她氣呼呼跟春蘭抱怨,那丫頭竟捂著嘴笑個不停。
“夫人,奴婢先伺候您寬衣。”小丫鬟上前將秦?zé)熌甑囊氯雇氏拢俜鲋瞬戎首涌邕M(jìn)浴桶。
曲同安不知放了些什么藥材,這藥湯看起來清澈無比,但藥味兒卻很濃郁。
秦?zé)熌昶财沧欤瑹o精打采地靠在浴桶邊緣,而后揮揮手讓小丫鬟退下,只留下春蘭伺候。
“姑娘不若搬到隔壁房間住一段日子,那軟榻終歸睡著不舒服。”春蘭始終還是心疼自家姑娘,一邊替人揉肩,一邊輕聲提議。
秦?zé)熌甏蛄藗€哈欠,生無可戀道:“那人不會同意的。”
“姑娘都沒問過,怎知世子一定不同意?”春蘭疑惑。
“你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有近乎病態(tài)的掌控欲,而趙祁昀就是這其中的佼佼者。”秦?zé)熌曷柭柤纾八圆挥脝枺乙仓澜Y(jié)果。”
接著,她便轉(zhuǎn)頭看向春蘭,一臉無奈道:“而且,你信不信,只要我問了他,他會連軟榻也不讓我睡,直接讓我睡地板。”
春蘭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她雖然不能完全理解秦?zé)熌甑脑挘脖粐樍艘惶?/p>
好半晌才喃喃道:“那姑娘你,你怕世子嗎?”
話音一落,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話,立時便跪了下去,顫顫巍巍道:“奴婢多嘴,請姑娘責(zé)罰。”
秦?zé)熌昴樕兞俗儯瑳]有說話,只是抬手讓人起來。
春蘭不敢起身,抬頭悄悄看了人一眼,吶吶道:“是奴婢失言。”
“你先起來吧。”秦?zé)熌牾久迹瑖@息一聲,“其實(shí)先前是怕的,但是現(xiàn)在不怕了。”
春蘭聽得懵懂,但是識趣的不再追問。
“他其實(shí)對我很好。”秦?zé)熌攴^身子,把下巴擱在手臂上,半趴在浴桶邊,“若不是他,我活不到現(xiàn)在。他是我在這世上最最親近,也最最喜歡的人。”
“不知道這算不算刻骨銘心的愛情,但我想往后余生,我都不會這樣喜歡另一個人了……”
說到這話難免想起二人之間的擁吻,纏綿,以及難言的快感。
心跳突然加快。
“哎呀,姑娘,您流鼻血了。”
突然間,春蘭慌忙爬起,手忙腳亂去拿帕子。
秦?zé)熌赉读似蹋琶靼兹嗽谡f什么,而后動作僵硬地抬手抹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指尖那團(tuán)殷紅實(shí)在扎眼。
救命!
她是欲求不滿還是欲求不滿?
不,一定是因?yàn)榇笙奶炫菰璧木壒剩?/p>
“姑娘!”春蘭此時也已經(jīng)拿來干凈帕子替她處理,口中喃喃道:“好好的,怎么就流鼻血了呢?難道是這湯藥有問題?”
她趕緊道:“估計(jì)是天氣太熱了吧,上火。對,就是上火了。”
“不行,這流鼻血可不是小事。奴婢伺候姑娘這么多年,您這還是第一次。若真是這湯藥有問題,那我們可不能再泡了。”
說罷便不顧秦?zé)熌曜柚梗呕艔垙埥衼硐氯耍愿廊巳ネㄖw祁昀。
“我……”
秦?zé)熌暧逕o淚,眼睜睜看著小丫鬟著急忙慌去叫人。
…………
剛過晌午時分,暑氣正重,院兒里的蟬鳴聲此起彼伏,沒有半分停歇。
曲同安扔了一顆冰鎮(zhèn)的去核荔枝在嘴里,悠悠然閉著眼躺在逍遙椅上。
在這國公府住了半月,他也不再跟人較勁兒,每日讓人好吃好喝伺候著,時不時去街上溜溜。
可能也是年齡大了,反倒沒了年輕時候的目空一切,性子也更軟和。
冰鎮(zhèn)的荔枝格外不錯,夠甜也夠多汁。
曲同安瞇著眼又抬手撿了一顆,剛放到嘴邊,就有小廝小心推門進(jìn)來,道:“曲神醫(yī),世子夫人那邊出了點(diǎn)事,讓您現(xiàn)在過去一趟。”
抿了抿唇,不悅道:“知道了。”
將手中的荔枝重新丟了回去,起身那一刻又撿了起來,扔進(jìn)嘴里,曲同安這才滿意的抬腳出門。
待他到了隔壁院子,才知道原來是秦?zé)熌昱菟幵r流了鼻血。
“師叔。”風(fēng)青引著人進(jìn)屋,口中道:“我和世子已經(jīng)替人診過脈,沒什么問題,可為了穩(wěn)妥,還是想麻煩師叔再看看。”
曲同安沉著臉,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秦?zé)熌辍?/p>
面相上看并沒有什么異常,甚至臉色比前幾日又好了不少。
對方此時正一臉尷尬的笑,小聲道:“我覺得就是天太熱了……可他們都不信……”
曲同安沒有理人,在她旁邊坐下,拉過手腕便仔細(xì)探脈。
片刻后又將人丟開,冷冷道:“沒什么大事,欲火焚身而已。”
秦?zé)熌辏骸啊?/p>
眾人:“……”
秦?zé)熌昊艁y搖頭,根本不敢去看身后的趙祁昀,只胡亂解釋道:“我不是,我沒有……”
但是一屋子的人似乎都不信她。
天塌了也不過如此!
緩緩掃過眾人,最后像發(fā)現(xiàn)救命稻草般對還算鎮(zhèn)靜的風(fēng)青道:“風(fēng)青,還是你最好。”
風(fēng)青別過臉去。
秦?zé)熌甏笫艽驌簟?/p>
“好了,既沒什么大事,老夫就先回去了。”曲同安起身,渾然不覺自己剛剛的話有何不對。
只是剛走到門口,又轉(zhuǎn)過身來,淡淡道:“對了,養(yǎng)病期間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