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煙年說得輕松隨意,實際上早就屏住呼吸等著人回答。
趙祁昀將人松開,神色淡淡,“非得如此?”
“嗯?!鼻責熌陝幼骱艽蟮狞c點頭,隨即又可憐巴巴道:“你知不知道這幾日我因為你這句話有多難過,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不信你捏捏我的臉,都瘦了。”
說罷就主動拉過男人的手放到自己臉上。
趙祁昀不輕不重捏了捏,柔聲道:“的確瘦了些。既如此,那就分房吧。”
“?。俊?/p>
因為答案太出人意料,秦煙年甚至不敢相信,一臉狐疑道:“你真的同意?”
“自然?!壁w祁昀一臉坦然。
翌日,這人就吩咐下人將自己的東西搬到隔壁房間。
春蘭看著上上下下忙碌的丫鬟小廝,湊到秦煙年耳邊低聲道:“姑娘,您怎么能讓世子搬出去呢?還整整一個月。若是感情疏遠了怎么辦?”
她說的含糊,其實就是擔心有其他女人乘虛而入。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尋常,世子身份尊貴,多的是人想要嫁給他。自家姑娘這般耍脾氣,萬一惹惱了世子可怎么辦。
秦煙年扔了一塊桃酥到自己嘴里,又抿了口香茶才道:“距離產生美。況且,兩間房就隔了一堵墻,有什么影響?!?/p>
春蘭有些著急,還想再勸,卻被她攔下。
過了片刻,等下人們都退了下去,秦煙年才緩緩道:“前幾日我和他鬧得這般厲害,這府里恐怕都傳遍了。下人們不知道實情,只會胡亂猜測,到時候閑話自然是落到我頭上。”
“現如今我要他搬到隔壁住一個月,除了給我自己出氣,也是讓外人明白,錯得可不是我?!?/p>
至于春蘭的擔心,她卻是從未放在心上的。
其實比起這個,她更好奇那人怎么同意的如此干脆。
…………
書房。
風青收回自己的手,又將脈枕放回藥箱。
“主子的身體怎么樣?”孟元三急忙問道。
衛書也緊緊盯著人。
“并無大礙?!?/p>
孟元三不信,低吼道:“這怎么可能?主子昨晚差點暈倒,先生怎么還說并無大礙?”
風青面無表情,看向趙祁昀,冷冷道:“這自然要問主子自己了。”
二人便將目光轉向趙祁昀。
趙祁昀打了個哈欠,整個身子歪坐在圈椅上,淡淡道:“一點意外,不必擔心?!?/p>
聽他如此說,孟元三和衛書也放下心來,不再追問,只有風青張了張嘴,又狠狠閉上。
“說說正事吧?!壁w祁昀活動了一下脖子,問道:“讓你們查的事怎么樣了?”
“嚴從南此次回京帶了八萬大軍,不止如此,聽說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北戎的使臣?!?/p>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趙祁昀坐直身子,來了興趣。
風青搖搖頭,“只是聽說是北戎的一群世家子弟?!?/p>
“世家子弟?這倒是有意思。”
北戎和大寧的關系遠沒有之前陳國和西夷跟大寧的關系好。兩國之間甚至斷斷續續打了十幾年,這是第一次,北戎主動退兵,甚至派了使臣來訪。
“主子,你說他們這些人來是為了什么?”衛書不解。
“不管是為了什么,以后總會知道,現在也不急于一時。等人到了,自然就一清二楚。”趙祁昀說得漫不經心,并不怎么在意,等了片刻,才再次吩咐道:“最近盯緊姜家。他們上次雖未抓到嚴默,但卻是親眼見著人上的山,再加上許芷柔也在山上,相信姜遠山不會懷疑?!?/p>
“依他的性子一定會告訴太后,就算太后不完全相信,也肯定起疑。只要起了疑心,我們也不算白忙活?!?/p>
沉吟片刻,他又說道:“另外,派人把嚴默和許芷柔的關系傳出去,不必點名,但又要讓人聽出點苗頭。等嚴從南回京后,我要讓他知道自己兒子喜歡許芷柔。也要讓天下百姓都覺得二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p>
“是。”幾人齊聲應下。
趙祁昀閉了閉眼,揮揮手,道:“都退下吧?!?/p>
等了片刻,卻見風青還站在原地,不由一愣,最后無奈揉了揉眉心,問道:“風青還有事?”
“您前兩日擅自停了藥!”風青壓著火氣,“實在是亂來!若是真的出事,您讓我們怎么辦?”
“我自有分寸?!壁w祁昀一臉平靜,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喝了口說道:“我不會蠢到拿自己命開玩笑?!?/p>
風青實在氣得厲害,又拿人沒辦法,好半晌才道:“您下次再想用苦肉計,記得通知我們?!?/p>
主子那日情緒失控,經脈受損,本不是大事,只要多加休息,按時服藥即可??伤麤]想到這人卻背著他們把藥停了,如此這般稍有不慎就真的有可能走火入魔。
“好。”趙祁昀又打了個哈欠,點頭應下。最近幾日他一直沒有睡好,昨晚好不容易等到秦煙年,后面也只閉目養神,并未睡沉。
風青咬了咬牙,“聽主子這意思還有下次?”
趙祁昀一愣,“不是風青問我嗎?”
“呵呵?!?/p>
“風青最近對我有意見?”趙祁昀挑眉。
“不敢?!?/p>
“既如此,那就退下吧?!?/p>
風青無奈,只得抬步離開。其實他很清楚自己有些過激了,若是換做其他人,他最近的行為實在是大不敬。
但是趙祁昀這人給了他們這些下屬絕對的權利,只要不是原則問題,都是聽之任之。
其實這本身是很有問題的,短時間可能不會怎樣,但日子久了,總有人會被權勢迷了眼。
所以他也很好奇,他這位主子以后會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
現在已是八月末,天氣轉涼。
趙祁昀緩緩推開房門,有淡淡的桂花香飄過來。
屋子里很暗,秦煙年睡覺不喜歡留燈,他摸黑往里走了兩步,卻不慎踢到什么東西。
等眼睛逐漸適應,低下頭去,才發現地上一堆雜物。
彎腰隨手撿起兩樣,借著月色看了看,發現有話本也有賬本。
趙祁昀知道這人向來就不愛收拾,之前也出現過話本亂丟的情況,還以為已經改好,沒想到……
無視地上這一堆亂攤子,他徑直朝床邊走去。
秦煙年已經趴在枕頭上睡得很沉。被子整個裹在身上,散亂的頭發鋪得到處都是。
隔著兩步距離,他就這么靜靜看著。
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脫掉衣服翻身上床。把人摟進懷里,那人也是哼哼兩聲,連眼都沒睜。
直到他快睡著,這人卻翻身坐起,驚恐道:“趙祁昀,你是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