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衛(wèi)書疑惑,“這種人能對付嚴(yán)從南?”
“自然不是靠他一人,他不過是主子計劃里的一環(huán)而已。況且從古至今死于陰謀詭計的名將不在少數(shù),所以這也不值得驚訝。”
風(fēng)青用手理了理袖口,慢吞吞解釋了一句。
可衛(wèi)書還是煩躁不已,對趙祁昀說道:“屬下出去看看……”
話音剛落,長樂坊的管事就敲門進來,湊到風(fēng)青身旁低語,“公子,那人到了。”
管事的全程目不斜視,雖然有些好奇屋內(nèi)其他幾人的身份,但這兩年在賭坊浸淫,已經(jīng)讓他養(yǎng)成事事小心的性子。
風(fēng)青抬眼看向趙祁昀,對方?jīng)_他點點頭,他便說道:“帶進來吧。”
“是。”
管事的得了命令,很快退出去。
不多時便有一個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從屋外進來。
風(fēng)青幾人對望一眼,紛紛打量起來人。
只見人滿面油光,肚大腰圓,穿著一身灰褐色的粗布麻衣,袖口磨得發(fā)亮。
進屋后,這人也沒說話,只是謹(jǐn)慎地看著四周。
“主子,就是他?”衛(wèi)書伸手指著人,一臉震驚,這一看就是個廚子。
趙祁昀并未回答衛(wèi)書,而是沖著人道:“你就是盧三刀?”
盧三刀搓著手,弓著腰,小心看了一眼端坐在上方的男人,連聲道:“正是小人。”
這聲音又滑又膩,像從嗓子眼兒里擠出的豬油,聽得人難受。
但他本人卻像毫無所覺。
趙祁昀歪斜著身子,漫不經(jīng)心看著人,頓了半晌才道:“知道我為什么找你嗎?”
“知道,知道,前幾日那小哥已經(jīng)跟我說清楚了。只是……”盧三刀嘿嘿笑了兩聲,突然壓低聲音,“只是這價錢嘛……您也知道,現(xiàn)在這世道不好,沒點兒銀子怎么能防身。況且,您讓我做得可是掉腦袋的事,我……”
趙祁昀瞇了下眼睛,最后柔聲道:“你是想加價?”
盧三刀神情緊張,但還是腆著臉道:“我這一家老小的……”
“好,我答應(yīng)你。”不等人說完,趙祁昀便扭頭看向身后的衛(wèi)七,“把東西給他。”
衛(wèi)七上前,掏出一疊銀票遞了出去。
盧三刀連忙伸手接過,一張臉笑得像發(fā)面饅頭,拿著銀票看了又看。
“這是一千兩銀票,事成之后我會再付你一千兩。”趙祁昀一邊說著一邊端過茶杯喝了一口。
盧三刀聽到還有一千兩,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很是激動,快速道:“您說,什么時候動手?”
趙祁昀手指捏著茶杯把玩,神色懶散至極,頓了片刻才淡漠道:“三日后的傍晚。”
“好好,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得妥妥的。”盧三刀把銀票小心收好,又左右看了眼,突然低聲道:“只是不知各位到底和嚴(yán)將軍有何仇怨,竟然要壞了他的練兵計劃?”
趙祁昀手指突然一停,睨視著他。
盧三刀兀地一顫,呼吸變粗,“是我多嘴,我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便屁滾尿流的離開。
等人一走,衛(wèi)書立刻跳起,一臉輕視,“主子,這種人可信嗎?”
趙祁昀用手支著下巴,語調(diào)意味深長,“這世上再沒有比貪財之人更好控制的了。”
“可是我還是沒明白,主子到底要讓他做什么?”孟元三也皺著眉頭,“這人一看就是個廚子,難道主子是想讓他在嚴(yán)從南的飯菜里下毒?”
“呵。”趙祁昀輕笑一聲,“若是有這么簡單,我們也不必準(zhǔn)備那八百人。嚴(yán)從南在邊關(guān)這么多年,北戎不知想過多少辦法取他性命,恐怕下毒這種方法早就已經(jīng)行不通。”
“不止如此。”風(fēng)青此時也淡淡道:“聽探子傳來的消息,他的軍隊所有伙食,包括水源地全都嚴(yán)格管理,所以想要在食物里面下毒,根本不可能。”
“那他一個廚子能做什么?”衛(wèi)書實在不解,撓撓頭。
趙祁昀緩緩掃過屋內(nèi)幾人,平靜道:“我要他害得不是人,而是馬。盧三刀今日是專門下山采購,毒物沒有辦法帶上山,但在食材里混點巴豆粉卻很容易。”
眾人一愣,頓時明白過來,沒有了馬,嚴(yán)從南他們就沒了突圍的可能。
…………
阿嚏。
秦?zé)熌甏蛄藗€噴嚏,抬手?jǐn)n了攏披風(fēng),又將手上的醫(yī)書往后翻了一頁。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這天陰得厲害,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雨了。
正想著叫人把蠟燭點上,春蘭便推門而入,說道:“姑娘,十一回來了。”
她急忙坐直身子,叫道:“快讓他進來。”
前兩日讓這人去幫她盯著孟香君,也不知是不是有了什么發(fā)現(xiàn)。
其實趙祁昀一直有派人監(jiān)視香君,但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在親自問問。
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會遠遠高于男人。
很快十一從屋外進來,躬身行禮,“夫人。”
秦?zé)熌昝[擺手,示意人起身,然后語氣急切,問道:“十一你快說說,這兩日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孟小姐這兩日一直待在東院,不曾外出,也不曾和其他外人接觸。”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夫人送去的小狗,她一次也沒去看過,全是下人在照顧。”
“什么?”秦?zé)熌杲谐雎暎斑@怎么可能,她明明跟我說她很喜歡……”
不,不對……
那日那人的確并未表現(xiàn)出有多愛元寶,是她自己疏忽了。
但是最奇怪的也不是關(guān)于狗,而是她突然提到生孩子。
若是秦琳瑯問,秦?zé)熌陼X得很正常,但是香君……
她們二人雖是朋友,但自從回京后兩人的關(guān)系其實已經(jīng)大不如前。更何況這人因為她父親一事,對趙祁昀很是厭惡,更不可能突然關(guān)心起對方是否喜歡孩子。
太反常了。
秦?zé)熌晏ь^看向十一,問道:“除了這些,還有其他嗎?”
“除此以外,就是燕州前段時間曾來了一封信,信里說到孟安病重。不過此事,主子也是知曉的。”
“孟安病重?”秦?zé)熌赅驼Z,“孟安病重……若我是香君,我應(yīng)該會很擔(dān)心,會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