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琳瑯覺得自己就快死了。
恍惚間聽到有人叫自己,緩緩睜眼,就看見秦?zé)熌曜诖惭?,一臉焦急地看著自己?/p>
“妹妹怎么來了?”她扯出一抹淺笑,氣弱道:“你不該進(jìn)來的。”
秦?zé)熌暌话炎プ∷氖?,顫聲道:“是你的丫鬟小月找人送信到國公府,她還算有幾分機(jī)靈?!?/p>
“那丫頭……唔……”
新的一輪陣痛襲來,秦琳瑯?biāo)浪酪ё∠麓剑碜泳o繃。
好疼,真的好疼……
產(chǎn)婆這時在一旁高聲叫道:“世子妃,再用點(diǎn)兒勁兒,就快好了!”
可她哪兒還有勁兒。
這大半日下來,她已經(jīng)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產(chǎn)婆見狀搖搖頭,轉(zhuǎn)身吩咐丫鬟端來參湯。丫鬟輕聲道:“世子妃,您再喝點(diǎn)吧,不然身子怎么受得住。”
“我……”秦琳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可剛吃不過兩口,她就撇開腦袋,輕聲道:“端下去吧,我喝不下了?!?/p>
秦?zé)熌暝谝慌詽M頭冷汗,耳中全是秦琳瑯痛苦的呻吟聲和產(chǎn)婆的叫喊聲。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若是前世,自有專業(yè)的醫(yī)生可以處理,但是在古代,很小的問題就能要了人命。
將之前出去那個產(chǎn)婆拉到一邊,她沉聲問道:“不是說保大嗎?為什么還在讓她生?”
產(chǎn)婆抬手抹了一把冷汗,“胎兒現(xiàn)在還活著,如果現(xiàn)在就放棄,需用剪刀剪碎其軀體,然后再取出母體,但是這樣產(chǎn)婦也會有性命之憂。”
“所以不到最后,我們還是希望能再試試。”
這倒不是產(chǎn)婆有醫(yī)德,而是她們知道如果最后真出了事,她們這屋子里的人怕是一個都活不了。
可秦?zé)熌陞s已被她的話嚇住,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古代放棄胎兒是用如此殘忍的方法。
她轉(zhuǎn)頭看向秦琳瑯,就見丫鬟正用浸了熱水的帕子在輕輕擦拭她額上的冷汗。
那人的肚子在錦被下高高隆起,產(chǎn)婆掀開被子看了一眼,頓時變了臉色,“孩子卡住了,動作必須再快些。”
“可世子妃已經(jīng)暈過去了!”丫鬟急道。
“那就趕緊拿塊參片給她含住!那東西可以提振元?dú)?。?/p>
聽到此處,秦?zé)熌晖蝗换剡^神,三兩步撲到床邊,顫抖著手從身上掏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藥丸喂給秦琳瑯。
她怎么忘了,要說保命的藥,這全天下還有比她身上更好的嗎?
“我知道你們這些做產(chǎn)婆的,都有幾分本事,今日你們只管做事,有什么我替你們擔(dān)著。我只有一個要求,在最后關(guān)頭,必須保大?!?/p>
“若是能讓我姐姐平安產(chǎn)子,我必有重賞?!?/p>
幾個產(chǎn)婆互看一眼,最后其中一人道:“我們是有法子把孩子取出來,只是過程……實(shí)在痛苦?!?/p>
秦?zé)熌暌Ьo牙關(guān),點(diǎn)點(diǎn)頭,“過程痛苦不重要,你們盡管做!”
“夫人既然如此說,那我們幾個就真做了?!?/p>
后來秦?zé)熌瓴胖浪齻兊霓k法竟然是伸手進(jìn)去生生折斷胎兒的鎖骨,然后再強(qiáng)行拉出。
在秦琳瑯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后,嬰兒微弱的啼哭聲終于響起。
“是個小公子?!碑a(chǎn)婆滿臉喜色,用剪子剪斷臍帶,再用布巾裹好渾身青紫的嬰兒。
秦?zé)熌陞s顧不上孩子,只上前握住秦琳瑯的手,然后又喂了人兩顆藥丸。
“妹,妹妹……”秦琳瑯指尖動了動,聲音微弱,“孩子呢?”
秦?zé)熌昝Π押⒆颖Я诉^來,放到她眼前,泣聲道:“是個男孩兒,姐姐,你當(dāng)母親了,我也有小外甥了?!?/p>
低頭看了眼孩子,秦琳瑯露出欣慰的笑,隨后又暈了過去。
…… ……
秦?zé)熌陰е俗叱霭餐醺畷r,已是深夜。
她腳步發(fā)軟,直到此時,耳邊似乎還有秦琳瑯的慘叫聲。
“姑娘,您看。”
春蘭有些驚喜的聲音響起,她順著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趙祁昀倚在馬車旁,目光沉靜,落在自己身上。
鼻子一酸,突然就很委屈。
“她怎么了?跟丟了魂一樣。難道是那秦琳瑯真出了事?”一旁的衛(wèi)書疑惑不解。
隔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她就這么呆呆看著趙祁昀。
不知為何,看到男人的這一刻,她便一步也不想動了。
以前這人總是說,爾爾,過來。
然后她就屁顛屁顛跑過去。唯一一次堅(jiān)持不動,她記得是當(dāng)初和曲同安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這人前來接她。
這次,她也想讓人過來。
“姑娘?”
見她停下腳步,春蘭疑惑著看人一眼,而后又看向遠(yuǎn)處的世子,模模糊糊明白過來,然后干凈利落退到一邊。
秦?zé)熌晖嶂^,吸了吸鼻子,緩慢向前伸出雙手,口中無聲道:“趙祁昀,抱……”
雖未聽見人到底說了什么,但趙祁昀卻能看懂她的動作,不由嘆了口氣,抬步往前走去。
到了近前,一抬手將人抱進(jìn)懷里。
秦?zé)熌晗袷潜淮蜷_某個開關(guān),抱著人嚎啕大哭。
“嗚嗚……她差點(diǎn)死了……”哭得太傷心,眼淚鼻涕混在一起,秦?zé)熌陞s像全然不知,只揪著人胸前的衣服,大哭道:“她流了好多血,臉色白得像鬼,一直在慘叫……我……”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形容這一天的經(jīng)歷,但生孩子這件事給她留下了難以忘記的恐怖印象。
“趙祁昀,我害怕?!?/p>
這句話沒頭沒尾,甚至可以有不同的含義,但趙祁昀卻清楚知道她的意思,右手輕輕拍著人背,安撫道:“我說過,我不想要孩子?!?/p>
“嗚嗚……那以后你的皇位怎么辦?”
說這話時,她突然想到前世一個很出名的梗,但是現(xiàn)在卻一點(diǎn)也笑不出來,只抬頭盯著人看。
趙祁昀很平靜,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淡然道:“這天下以后要姓什么,跟我無關(guān)。有本事的人即使沒有所謂的血統(tǒng),也能成就大業(yè)。沒本事的人,給了他也守不住。”
“好了,既無事,就先回去。”
“嗯?!鼻?zé)熌挈c(diǎn)點(diǎn)頭,竟然有些被這人說服。
男人彎腰將她抱起,快步朝馬車走去。
到了車上,這人又忽然說道:“安王府這位魏小姐的夫君是顧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