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煙年站直身子,聲音清冷如冰。
站在她身旁的棉夏聞聲而動,沒有半分猶豫,先是將已經擼起袖子的月香推開,而后干凈利落地揚起手臂。
啪!
一聲脆響猛地落入眾人耳中。
這一巴掌結結實實扇在了葉芙臉上。
棉夏動作一氣呵成,眾人連反應都來不及,她又已經迅速退回秦煙年身側,仿佛剛剛從未動過一般。
葉芙卻是徹底懵了。
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她腦袋被打得偏向一邊,耳朵嗡嗡作響,接著臉上就竄起火辣辣的劇痛。
直到此時,她才驚覺剛剛發生了什么。
“啊!”
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響起,她抬手捂住自己紅腫的臉頰,伸手指著秦煙年,不敢置信道:“你……你竟敢打我?”
秦煙年聳聳肩,道:“你這話可說錯了,動手打你的人不是我。我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
“你!”葉芙氣得兩眼一花,險些跌倒,隨即轉身瞪著身后的丫鬟嬤嬤們,厲聲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將這兩個賤人給我拿下,往死里打!”
下人們早就被嚇傻了,如今聽到她的怒斥才如夢初醒,七手八腳地開始動起來。
有人上來扶她,有人查看傷勢,有人哭喊著去叫人,當然也有怒氣沖沖朝著秦煙年去的。
一時之間整個院子亂成一團。
這雞飛狗跳的混亂卻并未影響趙祁昀,他一直獨身在外,對于如此直白幼稚的爭斗他并不放在眼里,只在有人舉著拳頭沖向秦煙年時,瞬間抬頭,將人拉到自己身后。
而張沖則一腳將沖過來的那人踹開。
場面越發混亂。
“住手!”
好在沒多久,沈家的人就趕了過來。
打頭之人正是沈觀,秦煙年的舅舅,沈家的當家人。而在他身后的則是曾經的羅姨娘,現在的當家主母,以及她和沈觀的兒子,沈延。
沈觀面色鐵青,“一群人在府里私斗,傳出去成何體統!”
他目光冷硬,嚇得下人們噤若寒蟬。
只有葉芙一把撲到沈延懷里,哭得梨花帶雨。
沈延一邊小聲安慰著,一邊抬頭質問一旁的月香,“少夫人的臉是怎么回事?”
月香撲通一聲跪下,顫聲道:“少夫人的臉是那位夫人指使棉夏打的。”
說著就伸手指向秦煙年,而后又繼續回身道:“公子可要替少夫人做主啊。”
她話音一落,葉芙就配合著哭得更大聲。
此時羅姨娘往前走了兩步,柔聲道:“來人,先將少夫人扶下去,再通知府醫過來瞧瞧,別留下什么印子,反倒不好。”
“至于其他人都退下吧,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母親。”聽見這話的葉芙急了,這可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您……”
羅姨娘拍拍她的手,安撫道:“放心,人跑不了,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說著就沖一旁的嬤嬤使了眼色,嬤嬤立刻上前半勸半拖的把葉芙帶了下去。
很快,院子里的人就散了大半。
見狀,趙祁昀挑了挑眉,沈家人的反應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看來,這幾人還不算太蠢。
沈觀皺眉看著不遠處的三個生面孔,最后將視線落到棉夏身上,問道:“這幾人是怎么回事?”
棉夏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這時,秦煙年主動踏出一步,叫道:“舅舅,是我,爾爾。”
這話猶如一滴水掉進油鍋,沈家幾人頓時就炸了。
“這……”
沈觀小心上前,仔細打量。
“舅舅,我真是爾爾。”秦煙年笑著在他跟前轉了個圈,而后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接著又將身后的男人拽了過來,說道:“喏,這是趙祁昀,你也沒認出來吧?”
沈觀聽見這話,一顆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兒。
反應過來后,忙提袍下跪,“草民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一動作,院子里剩下的幾人也慌忙跟著下跪行禮。
趙祁昀頓了片刻,才道:“先起來吧。”
“謝陛下。”
沈觀顫顫巍巍起身,之后又小心道:“陛下此次前來……”
趙祁昀卻并未看他,直接抬步往里走,口氣慵懶,說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說。”
“是。”沈觀連忙應下,而后又道:“陛下今晚……”
“住到梅園。”
梅園是以前秦煙年住的院子。
“是是,草民這就讓人前去收拾。”沈觀擦了擦冷汗,“其實那院子一直都有人打掃……”
這話自然不是假話。
秦煙年跟在趙祁昀身后,小心翼翼看了眼沈延。她這位三表哥,以前在沈家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人人都沒將他放在眼里,如今倒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比她之前回來奔喪時所見,更加成熟穩重,只是為何就娶了葉芙那么一個潑婦?
微微蹙眉,一邊想著,步子也就慢了下來。
“還不快走。”
這時,走在前面的趙祁昀突然停下。
秦煙年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落后,忙快步追了上去。
到了梅園,趙祁昀也沒讓沈家人留下,只叮囑他們找幾個親信之人過來伺候,不可聲張。
“是。”
沈觀聽令,帶著人躬身退下。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秦煙年和趙祁昀兩人。
秦煙年有些恍惚地在房中轉著圈,這屋里的陳設竟和當初一樣,沒有絲毫改變,讓她倍感親切。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們竟能一起住進來,世事真是奇妙。”
趙祁昀沒有理她,只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
片刻后,棉夏就進來稟告,說是浴室已經準備好。
秦煙年忙推了推趙祁昀,道:“你先去,我打算現在去祠堂祭拜外祖母。”
趙祁昀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直接起身出去。
等人離開,秦煙年才重重喘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肯定沒瞞過人,但沈家對于原身來說有不一樣的意義,她不能坐視不理。
嘆了口氣,才對候在一旁的棉夏道:“你去通知三表哥,讓他到祠堂等我。”
“是。”
棉夏低頭應下,然后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