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好戲要開場了,那我們就等著看三小姐的表演。”
趙祁昀勾了下唇,語氣漫不經(jīng)心。
秦煙年卻一臉緊張地叮囑許芷柔,讓她把藥放好。直到男人開始催促,才慌慌張張跟著人出門。
其實他們也沒走遠,就在隔壁房間。
兩間屋子的墻壁中央被動過手腳,有一個隱秘的洞口可以清楚看到對面的情況,聲音也能聽個大概。
趙祁昀和范意都坐在桌邊施施然喝茶,只有秦煙年像只螃蟹一樣趴在墻上偷看。
“啊,人來了。”
她小小聲叫了一句,而后又安靜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對面。
狄飛滿臉驚喜推開房門。
他已經(jīng)有近十天沒看到許芷柔,實在想念得緊。而且,最近禹安城內(nèi)傳出不少他和柔兒的謠言,未免橫生枝節(jié),身邊親信都讓他暫時和人斷了聯(lián)系。
可他哪里舍得。
簡直恨不得時時刻刻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
所以一接到許芷柔的消息,他便急匆匆趕來。
“柔兒。”狄飛一把將人緊緊抱進懷里,激動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秦煙年緊緊咬著下唇,片刻后又怒道:“這人怎么還不放手?”
“你若看不下去就過來好生坐著。”趙祁昀一臉無奈,“不然你再說一句,我就命人堵住你的嘴。”
秦煙年氣哼哼翻了個白眼,不過倒是安靜下來。
“大皇子,芷柔今日找你前來是想跟你告別。”許芷柔聲音哀婉,將緊緊握住自己手臂的狄飛一點點推開,身子也跟著往后退開,拉開兩人的距離。
狄飛先是望了自己空蕩蕩的雙手一眼,而后又盯著人不解道:“告別?柔兒,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你因為我最近一直沒來見你生氣了?”
想到這個原因,不由急道:“你聽我解釋,實在是最近城內(nèi)出了不少流言,我怕傳到父王耳中會給你帶去麻煩。不過你放心,只要再等等,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可是我已經(jīng)等不了了!”許芷柔情緒激動,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肚子,聲音緩緩降低,顫聲道:“狄郎,我懷了你的孩子。”
狄飛瞬間呆立當場。
良久才將目光緩緩移向許芷柔依然平坦的小腹,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柔兒……”他下意識往前走了一小步,聲音顫抖,“你說的可是真的?”
“狄郎,我怎敢用這種事欺瞞你,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許芷柔緊緊咬住下唇,扭過頭去。
“不,不,我不是說你騙我,我只是……只是太高興了。”狄飛興奮地不停原地打轉(zhuǎn),口中喃喃道:“我要當父親了,柔兒懷了我的孩子。”
可若是他轉(zhuǎn)過頭去,就會發(fā)現(xiàn)剛剛還對他情意濃濃的許芷柔已經(jīng)變了臉色,望著他的目光滿是怨恨。
不知過了多久,狄飛終于冷靜下來,“柔兒,既然你已經(jīng)懷了我的孩子,又為何要說什么告別的話?”
許芷柔臉色蒼白,“狄郎,你知道每次你父王碰我的時候我有多惡心嗎?我恨我自己,我怎么能一邊想著你,一邊在別的男人懷里親熱,我……”
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滴滴掉落,她一字一句艱難道:“我不能讓我們的孩子跟你一樣叫他父王!我也受夠了這樣膽戰(zhàn)心驚的生活……”
“柔兒?”狄飛聽出她語氣里的決絕,不安地往前走了兩步。
可就在這個時候許芷柔卻突然尖叫一聲,“你別過來!”
她的突然爆發(fā),讓狄飛立馬停住腳步,輕聲道:“柔兒,你怎么了?”
許芷柔抬手擦掉眼淚,苦笑一聲,“狄郎,紙是包不住火的。王已經(jīng)對我們二人有了懷疑,我不能影響你們的父子關(guān)系,更不能毀了你的大業(yè)。”
“狄郎,我今日只是想好好跟你告?zhèn)€別,我們有緣來生再見。”
“柔兒你要做什么?”狄飛猛地回過神來,身子向前沖去,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眼睜睜看著許芷柔仰頭吞下一顆藥丸。
“快吐出來!你快吐出來!”狄飛驚怒交加,瘋了一般想要掰開許芷柔的嘴。
下一秒,許芷柔便嘔出一口鮮血,渾身無力往下倒去。他一邊蹲下將人抱住,一邊瘋了一般叫道:“柔兒,柔兒……”
許芷柔抬手貼著他的臉,喃喃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過是個尋常女子,實在不值得你們父子反目成仇……”
“狄郎……你忘了我吧……”
往日里溫柔的眼眸一點點失去光亮,那只舉到半空的手也驟然墜落,掉到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狄飛僵在原地,覺得一切都不真實,好像做了一場虛無的夢。
…………
秦煙年手指緊緊抓著身下的裙擺,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但是看到許芷柔口吐鮮血,她還是會下意識覺得害怕和難過。
隔壁傳來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趙祁昀緩步來到她身前,透過洞口看過去,“許芷柔的確是個聰明人。她每一句話都在告訴狄飛,她是為了他們的感情而死,為了他的大業(yè)而死,為了他們的父子親情而死。”
“真是字字誅心。”男人輕笑一聲,“若是之前,狄飛還顧念著他和西夷王的父子之情,那么現(xiàn)在,他最愛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已經(jīng)替他做了選擇。”
“這西夷要亂了。”
秦煙年吸了吸鼻子,問道:“接下來怎么辦?你要怎么讓狄飛離開?”
在她的計劃里,是想借助官府的力量制造混亂。可顯然趙祁昀不會這么做。
“許芷柔自有安排。”
“啊?”秦煙年不懂,人都“死”了還怎么安排。
趙祁昀聲音平靜,“我要的是狄家父子決裂,是狄飛造反,西夷動亂,可不是讓西夷王趁機殺了他。”
“許芷柔既然知道我的計劃,就自然會留有后手。不然她一個寵妃突然死在宮外的寺廟,身邊還有一個痛不欲生的皇子,你覺得西夷王會怎么做?”
他話音剛落,秦煙年便看見許芷柔的丫鬟拿著一封信進了隔壁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