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秦煙年他們動身前往靜安城。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過了一個多月,直到五月初,一行人才順利到達。
“是不是快到了?”秦煙年揉著腰,將頭探出窗外。
自從知道今日天黑前能到后,她就沒停過,時不時問兩句。
同車的風青笑得無奈,回道:“夫人別急,大概還要一個時辰。”
“竟然還要這么久嗎?我怎么感覺今日過得比往日要慢些。”小聲嘀咕一句,秦煙年張嘴打了個哈欠。
她本身就體弱,平日里一勞累就愛睡覺,現(xiàn)在懷孕后,更是感覺怎么睡都睡不夠。
淚眼迷蒙地捂著嘴又打了一個哈欠,便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趙祁昀此時正閉著眼,靠在車壁上思索事情。
不多時,耳邊便傳來輕緩的呼吸聲,接著那人的腦袋就蹭上了他的肩膀,雙手也自然而然地纏了上來,緊緊抱著他的手臂。
微微蹙眉,稍稍調(diào)整了姿勢,讓人靠得更舒服。
風青見狀,感嘆道:“屬下一直以為主子這樣的人會很難接受夫人。”
秦煙年性子急,做事大大咧咧,和她待在一起,必須時時刻刻滿足她的好奇心。比如這一路,就今日,關于還有多久到靜安城,這人就問了無數(shù)遍。
連他都聽得有些心煩,但他這位主子竟然面不改色,而且還能時不時回應安撫。
不過現(xiàn)在聽見他的話,趙祁昀倒是來了興致,挑眉問道:“那先生覺得我是什么樣的人?”
“冷漠。您既不關心別人,也不在意自己。雖然看似在費盡心思謀劃一切,但若真的失敗了,您恐怕也是不在意的。”
趙祁昀一愣,而后失笑道:“先生說錯了,沒有人會不在意自己辛苦建立的東西。”
聞言,風青忍不住懟道:“您說這話,難道不心虛嗎?您倒是說說,這世上有幾個當皇帝的人會動不動就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挑了挑眉,趙祁昀歪著頭問道:“看來先生對我積怨已深?”
“是。”
對方如此干脆的應下,倒是讓他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便明白過來,隨即嘆息一聲道:“先生放心,我既然苦心謀劃建立大蒼國,自然不會讓人隨意破壞。”
這時,風青也冷靜下來,平聲道:“希望主子記住今日自己說過的話。”
…………
秦煙年醒過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
車隊就停在一座小院兒前,下人正有條不紊地搬運東西,時不時發(fā)出一點細小的動靜。
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車上已經(jīng)只剩下她和趙祁昀,便抬手攬住人脖頸,小聲道:“抱。”
她是真的一步都挪不動了。
隨著月份變大,肚子也漸漸鼓起,雖然遠遠不到夸張的地步,但也不會讓人忽略了。
趙祁昀沒有說話,只是抬手將人橫抱到胸前,然后平穩(wěn)下了馬車。
一下地,風青便和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快速迎了上來,恭敬道:“主子。”
眸光冷淡,從男人身上掃過一眼,趙祁昀隨意點了點頭。
之后這男人便領著他們進了小院兒,然后一路介紹著院子里的各種布置,最后說道:“因為之前就接到先生的信,說院子不能太引人注目,所以就選在了偏僻的北街。但主子放心,這院子雖然小,但東西還算齊整。”
不多時,這人便帶著他們進了早就準備好的房間。
秦煙年迫不及待從趙祁昀懷中跳下,有些好奇地四處打量,最后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懶洋洋道:“我餓了。”
“屬下這就讓人準備。”男人急忙低頭應道,而后快步到門口低聲吩咐了幾句。
等再回到屋里時,趙祁昀已經(jīng)徑直坐到了桌子邊,姿勢放松,雙腿微張,溫和道:“今日就不必再忙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說。”
“是。”
男人和風青一起彎腰應下,接著恭敬離開。
另一邊的秦煙年早就昏昏欲睡,若不是肚子實在餓得厲害,她最想做的事是立刻躺到床上。
好在并未讓她等太久,晚飯便送了上來。
囫圇吃過東西,又讓丫鬟伺候著洗漱,最后連她自己都忘了是怎么上床的。
接著便安安穩(wěn)穩(wěn)睡到隔天早上。
不過,卻并不是她自己醒過來的,而是門外的鳥叫聲,實在太吵。
拉過被子捂住自己,最后干脆踹了旁邊人一腳,嘟囔道:“趙祁昀,外面好吵。”
趙祁昀沉著臉睜開眼,側過身子看了一眼縮在被子里的人,而后揉了揉眉心,又躺了片刻才緩緩起身。
隨意拉過衣服穿好,抬腳往大門走去。
推開房門,風青和昨晚的那個男人已經(jīng)候在門外。
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隨口吩咐道:“把院子里的鳥趕一趕。”
風青挑眉,最后輕輕應了一句,“是。”
只是還沒來得及動作,卻見屋內(nèi)又出來一人。
秦煙年揉著眼睛,撇撇嘴道:“還是算了吧,鳥也不容易。”
接著便又轉身往屋里走。
趙祁昀不置可否,抬腳進了隔壁房間,讓下人伺候著自己洗漱,又換了一身衣服才再次往外走,口中則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
“是。”
回話的是昨晚的男人。
幾人一路來到書房,趙祁昀隨意拉開椅子坐下,淡聲道:“你是張承的人?”
男人單膝下跪,恭敬道:“回主子,屬下吳濤,半年前奉老大之命來的靜安城。”
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趙祁昀慢慢抿了一口,微微皺眉,太澀了。而后才抬了抬手,漫不經(jīng)心道:“先起來吧。”
“是。”
吳濤額角已有冷汗滴下,雖然主子并未說什么,但人身上的威壓實在嚇人。
明明對方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卻偏偏讓他有些喘不過氣。好不容易穩(wěn)住心神,才發(fā)現(xiàn)那人已經(jīng)拿過桌案上的卷宗翻閱,不由更加緊張。
趙祁昀看得并不仔細,只大概掃過幾眼。但資料做得很詳細,卷宗里記載了靜安城內(nèi)近十幾年的重大事件,包括各方勢力的變更。
抿了抿唇,三兩下翻完便沖著一旁的風青道:“先生可是已經(jīng)看過了?”
“是。”
“可有想法?”
“靜安必須亂。”
輕笑一聲,趙祁昀點點頭,“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