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秦煙年徹底放松下來,竟然和燕衡天南海北講了不少東西。
有幾次,她甚至覺得這人比趙祁昀更適合作為一個帝王。
“對了,我想書白已經告訴夫人,昭戮帝給我們遞了國書。”燕衡放下茶盞,緩緩說道:“不出意外,再過三五日他就能到達金海城。”
秦煙年聞言,立刻喜笑顏開。
燕衡見狀再次感嘆,他雖從未見過昭戮帝,但也不難猜出那人一定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沒想到對方偏偏娶了這么一個心思單純,藏不住任何事的女人。
笑著搖搖頭,起身告辭。
楊書白便也跟著人往外走,只是剛到門口又被秦煙年叫住。
“你干什么?”他看了一眼已經走到院子中央的燕衡,又看了看抓著自己袖口的秦煙年,悄聲道:“我明日再來看你?!?/p>
秦煙年抿緊嘴唇,看了看四周,然后將手中的一個錦袋塞到人手中,輕聲道:“你幫我轉交給宋家的宋林,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p>
楊書白面色一凜,不動聲色將東西收好,而后提高音量道:“你放心吧,我會給你找話本子的。”
說完便沖秦煙年揮揮手,然后大步追上前面的燕衡。
“夫人托你找書?”燕衡似笑非笑。
“是,她以前就愛看這些東西。”楊書白嘿嘿笑了兩聲,“殿下,我明日可以再來嗎?”
“自然。畢竟,夫人也是我們的貴客。”
秦煙年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眉頭緊皺。
“夫人這是怎么了?”棉夏見她面色有異,立刻上前小心扶住。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低聲道:“就是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p>
現在已是九月初,算算日子,她懷孕已到十月之期,隨時都有可能生產。
所以最近幾日她已經盡量減少走動,就是想將生產之日再往后拖兩天,希望能撐到趙祁昀來救她??蓜倓傃嗪飧嬖V她,那人還要再等三五日才能到金海城,她便明白,事情恐怕不會如她所愿。
現在只求宋林沒有說謊,她真的能用那顆云海珍珠求宋家一事。
…………
四皇子府門外。
楊家的車夫一見自家公子出來,便立刻迎了上去,“公子,您總算出來了。”
楊書白沉著臉沒有應聲,只三兩步跳上馬車,直到馬車動身,才隔著簾子吩咐道:“呂叔,去宋家?!?/p>
“是?!?/p>
雖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車夫還是一口應下,駕著馬車往宋家去。
可剛走過一條街,車里的公子又改了主意,“等等,先不去宋家了,去吳家,我去找胖子?!?/p>
“行?!?/p>
接著車夫又換了條道往吳家走,但是好在,不管是宋家、吳家還是楊家,雖然方向略有不同,但總歸都在城東。
大概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了吳府門前。
楊書白平日里沒少往吳家跑,所以此時也熟門熟路,不等下人通稟,便急吼吼進了吳灼的院子。
“胖子,胖子!”
吳灼聽見動靜從屋里出來,問道:“這是怎么了?跟見了鬼一樣?!?/p>
他一把上前攬住人肩膀,不等對方反應便推著人進屋,而后回身左右看了看,又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最后直撲桌邊,抬手給自己倒杯了茶,接著仰頭一口飲盡。
一套動作下來,猶如行云流水,沒有半分停頓。
吳灼直愣愣看著他,半晌才皺眉道:“出什么事了?我記得你跟我說今日四殿下邀你進府下棋,難道是輸得太慘,無地自容了?”
楊書白擺擺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抬頭看著人道:“你猜我今日在殿下府里看到誰了?”
“這我怎么知道?!眳亲埔荒樳@怎么猜的表情,抬步到人身邊坐好。
深吸一口氣,楊書白望著對方,一字一句道:“我見到年年了?!?/p>
“年年?秦煙年?”
“對。”
“她怎么會在四殿下府上,她不是和沈兄回大蒼了嗎?”
楊書白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臉,半晌才平靜下來,問道:“你知道沈知也是誰嗎?還有年年?”
“他們不是……”吳灼本想將秦煙年當初告訴他們的再說一遍,但此時也察覺到不對,忙問道:“他們是誰?”
嘆了口氣,楊書白沉聲道:“他們一個是大蒼國的昭戮帝,一個是大蒼國的皇后娘娘?!?/p>
吳灼瞬間僵住,瞪大了眼睛,良久才喃喃道:“他們竟然是……這簡直太過荒唐……”
而后兩人都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吳灼又突然說道:“那你弟弟的事……”
“楊書墨腿斷后,那個叫孟武的男人便消失了,實在太巧。當初不知緣由,現在想來,應該是受那人的指示。”
“可他為什么要幫你?難道當真因為你和年……你和他的夫人結拜成了兄妹?這也太荒謬了?!?/p>
楊書白搖搖頭,這人的動機實在難以猜測。
趙祁昀……趙祁昀……
他到底想做什么?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楊書白突然起身,道:“你幫我找輛馬車,然后從后門送我出去,我要去宋家。”
隨即又摸了摸腰帶處的錦袋,“我要幫年年送一樣東西給宋林?!?/p>
吳灼一聽便明白過來,這是不想讓人發現,隨即點點頭,“行,你等著?!?/p>
…………
“主子,過了今晚我們就能到了?!泵显龑⑺畨剡f給身前的男人,隨即伸手指了指前方,“翻過那座山,就能看到金海城?!?/p>
趙祁昀沒有出聲,只默默喝了口水。
按照規矩,他在將國書遞給北戎后,即使對方同意他到訪,那也不是隨隨便便帶幾人便能前去。
所以此次行動,為了趕時間他們直接兵分兩路。一路由風青帶著大部隊前進,一路則是他自己悄悄帶了幾人,快馬加鞭趕往金海。
這樣在外人看來,他此時距離金海城還有一段距離,也算是掩人耳目。
“走吧。”
休息過后,趙祁昀翻身上馬,縱馬狂奔。
不知為何,他心里總有些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