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馬車停到秦府門前。
秦煙年小聲道:“我回去了。”
本在閉目休息的趙知也突然開口,“宣慰使家最近私下和大皇子一派有所接觸。”
“什么?”
男人睜開眼睛,轉(zhuǎn)頭看向她,難得有耐心,解釋道:“在國子監(jiān)時,你曾告訴我,你聽到你大姐告訴顧榮,秦家有意要將她嫁給六皇子。”
秦煙年立刻坐直身子,明白男主是要跟她分析秦琳瑯一事。
“對,她的確是這么跟顧榮說的。后來也曾親口告訴我,家里有這個打算,而且貴妃娘娘還在春蒐前給她遞過請?zhí)!?/p>
“那你知道秦修為什么一心想把你嫁進廣義侯府嗎?”
她撇了撇嘴,回道:“犧牲一個不受寵的女兒,攀上侯府,怎么看也是劃算的。”
“呵。”冷笑一聲,趙知也繼續(xù)說道:“這廣義侯府早就成了一個空架子。況且這小侯爺還不能人道,你嫁過去沒辦法為侯府開枝散葉,自然也就無法在侯府站穩(wěn)腳跟。”
“秦修沒這么傻。”
秦煙年愣住,發(fā)現(xiàn)的確如此,只能追問道:“那他們?yōu)槭裁捶且盐壹捱^去?”
“為了你姐姐的婚事。你若嫁過去,廣義侯府和秦家就是姻親關系。而侯夫人和貴妃娘娘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兩人關系一向親厚。”
“我懂了。”秦煙年氣鼓鼓道:“這是拐著彎兒的想攀上六皇子啊。”
“等等。”突然想到這人最開始說的那句話,她又拔高聲音,“如果顧家要投靠大皇子,而秦家卻想攀上六皇子,那么兩家必然就是敵對關系。”
“可就算如此,那顧榮只要和我大姐說清楚就行了,何必做得這么絕。”
秦琳瑯這事一看就是被人陷害,而害她之人,不用猜都知道是她那個情郎。
果然是渣男。
“吏部尚書年事已高,下個月就該致仕了。六皇子一派已經(jīng)替你父親打點好一切,準備提拔他接任尚書一職。到時候,秦家和六皇子就是雙贏的局面。”
“可發(fā)生通奸一事后,你姐姐已經(jīng)不可能嫁進六皇子府。貴妃娘娘更不會善罷甘休,因為這不僅丟得是秦家的臉,也是打她的臉。”
“那這吏部尚書一職恐怕也不會再給我父親。而且,我想這尚書之位不只六皇子一派在眼紅吧。現(xiàn)在突然出了這事兒,六皇子這邊也是措手不及,很有可能這位置就會落入其他人手中。”秦煙年冷著臉,語氣不佳,“這顧家還真是厲害。”
聽完她的話,趙知也淡淡道:“還算聰明。”
秦煙年沒有因為這句夸獎就心情愉悅,反而有些煩躁地咬著嘴唇,事情太亂了。
秦琳瑯的事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現(xiàn)在想來,這個大姐前段時間故意生病拒了貴妃娘娘的邀請也像一步精心設計的棋。
更何況還有一個死掉的宋肅。
“嘶……”
想得太入神,不小心碰到受傷的右腿,疼得一激靈,秦煙年可憐巴巴地抬頭看向?qū)γ妗?/p>
趙知也勾唇一笑,“一會兒讓衛(wèi)書給你傷藥。”
“嗯。”乖巧地點點頭,隨即又輕聲說道:“那我先回家了。”
趙知也沒有看她,只是緩緩閉上眼睛,斜靠到車壁上,口中隨意應了聲。
候在車外的春蘭聽到動靜,連忙上前小心翼翼扶她下車,“奴婢已經(jīng)通知門房去準備步輦,應該馬上就出來了。”
秦煙年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句,“知道了。”然后又吩咐道:“你去找衛(wèi)書拿點傷藥。”
雖然傷藥哪里都可以買,但男主的肯定效果更好,不要白不要。
“可是姑娘的腳……”春蘭一臉擔心地看向她的右腳,“要不還是等府里人出來,我再過去吧。世子他們應該也不急著走。”
秦煙年笑道:“沒事兒,我一只腳也能站穩(wěn)。”
說著就丟開春蘭的手,做了金雞獨立的動作。
春蘭被她嚇得厲害,但還是經(jīng)不住她的催促快步朝后面一路騎馬跟著的衛(wèi)書跑去。
見人一走,秦煙年就扶著馬車繞到一邊的窗戶前,叫道:“知也哥哥。”
而后里面?zhèn)鞒鲆坏烙行┣謇涞穆曇簦笆裁词拢俊?/p>
“你把窗戶打開,我突然想到還有點事想問你。”說完又補充道:“很急,十萬火急。”
等了片刻,那人終于推開木窗,平靜道:“說。”
秦煙年踮著腳靠近,兩只手抓住窗沿,輕聲道:“你靠近一些,被別人聽到就不好了。”
“二小姐。”極其平淡的聲音響起,“你如果……”
話音停住,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還來不及反應,便已被窗外之人一把拽了過去。
柔軟的唇瓣覆了上來。
面色變得有些僵硬,腦海里一片空白。
不過一瞬,那人就將他松開,耳邊傳來一句,“果然,今天要是不親一口,我心有不甘。”
秦煙年完全不敢抬眼看人,心怦怦直跳,強裝鎮(zhèn)定,胡亂說了一句就急忙轉(zhuǎn)身離開,也顧不上腳傷。
隨后就聽見身后傳來砰地一聲。
是窗戶被人重重關上的聲音。
好險。
此時去找衛(wèi)書拿藥的春蘭已經(jīng)回來,見她面色潮紅,焦急道:“姑娘怎么了?臉這么紅。”
“哦,太陽曬得吧。”
春蘭疑惑著抬頭,嘀咕道:“今天太陽大嗎?”
…………
秦煙年讓步輦直接抬著她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秦琳瑯出了這么大的事,估計秦修也沒時間來過問她。
不過幸好她不是真的秦煙年,不然真的會很難過。
她昨晚出了這么大的事,從懸崖摔下,生死未卜,結果秦修竟然沒有派人去找她。
連最后回來都是坐得國公府的馬車。
秦煙年斜靠在軟榻上,手里端著一杯參茶。
“讓你打聽的事情怎么樣?”
春蘭聽到她問話,悄悄湊過來,“大小姐被老爺夫人關在房里。另外,那個家奴已經(jīng)死了。”
“死了?”秦煙年坐直身子,問道:“怎么死的?”
“說是顧家本打算杖責三十再將他扭送到官府,哪知那人沒受住,就死了。”
呵。
秦煙年冷笑一聲,看來這是要來一個死無對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