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宋歡微怔,沒想到秦家竟然愿意冥婚。
一般像這種成婚之前,男方去世的,女方就算不退婚,也只是以未亡人的身份守節,終身不嫁。可是冥婚卻是要求女方和男方的牌位完成拜堂儀式。
梁氏此時也想到,因為她一直沒見到侯夫人,所以廣義侯府的人都還不知道他們秦家的打算。
因此臉色一變,忙笑意盈盈地拉住宋歡的手道:“也怪我粗心 ,竟然忘了把這么重要的事情跟侯府說清楚。只是侯夫人最近傷心過度,拒不見客。”
“不知四小姐可否幫忙,代為轉告。”
宋歡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碰了壁,說什么侯夫人傷心過度拒不見客,明明母親昨日才見了客,所以明擺著只是不見這位侍郎夫人。
雖然她很不想讓秦煙年退婚,但在不知道母親的真實想法前,她是不會主動去帶話的。稍有不慎就會惹母親不高興,到時候她在宋家的日子更難過。
“四小姐?四小姐。”
梁氏一連叫了兩聲,宋歡才驚醒過來,輕聲道:“其實我也好幾日未見母親了。”
這話也不算假,她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平日里只有晨昏定省才會見到侯夫人。但是自從宋肅出事后,侯夫人身體不適已經好幾日沒見他們了。
“不過,”她又抬頭看向梁氏,微微一笑,道:“母親明日要去相國寺請大師為哥哥超度。”
梁氏立刻明白過來,親昵地輕輕撫著她的手背,說:“那倒是巧了,明日我也正打算去廟里上香。”
宋歡聽后緩緩低頭,輕聲道:“今日之事還望夫人不要跟人提起。”
梁氏立刻心照不宣道:“今日四小姐只是拜托我把書帶給年姐兒,其他可是只字未說。”
隨后二人相視一笑。
當晚收到話本的秦煙年一臉古怪,她之前是提過想看一本話本,可卻并沒有托宋家四小姐幫她找,而且這書她早就已經看過了。
還是讓趙知也幫她找的。
撇了撇嘴,實在不知是什么意思,便隨手翻了翻就將書扔到一旁。
…………
翌日一大早,梁氏便坐著馬車趕往相國寺。
這相國寺是大寧的國寺,平日里就香火鼎盛,寺里的住持也是個得道高僧,很多人都喜歡去找他辯經禮佛。
梁氏吩咐丫鬟去打聽侯夫人現在何處,自己則慢慢進了觀音殿。
她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誠心祈禱。
不久后,丫鬟匆匆回來,彎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侯夫人此時正在后院古井旁。”
梁氏沒有說話,只是恭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后起身。
一直等出了大殿,她才微微勾唇,吩咐道:“走吧,去后院。”
相國寺的后院有一口幾百年的古井,井水清澈甘甜,來寺里祭拜的人都愛去喝一口,討個吉利。
許嬤嬤正吩咐下人打水上來,一抬頭就發現有人正往這邊走。
她急忙到侯夫人身旁,彎腰低聲道:“夫人,侍郎夫人過來了。”
侯夫人端坐在石凳上,用手捻了捻裙擺的褶皺,蹙眉道:“她倒是好本事,竟然能追到此處。”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梁氏故作驚訝的聲音,“這不是侯夫人嗎?”
說著就快步上前行禮,然后又緩緩道:“我這幾日老是心緒不寧,就想著到寺里拜拜菩薩,沒想到竟在這里遇到了夫人。”
侯夫人卻不想跟她拐彎抹角,不耐煩道:“侍郎夫人就直說吧,這么三番五次地找上門到底所為何事?”
梁氏干笑兩聲,最后才道:“其實也是為了小侯爺和我家年姐兒的婚事,雖然……”
侯夫人冷哼一聲,打斷她,“我家肅兒就算要娶親也不會娶你們秦家的女子。你自己的女兒都行為不檢,被人抓了現行,誰知道那秦煙年又是個什么德行。”
“老話說的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可不希望肅兒娶個不干不凈的人進門。”
這番話是把秦家未出閣的姑娘都說了個遍,梁氏一張手絹捏得死緊,臉色漲紅,可想到秦家現在的處境,又不得不生生忍下。
秦家之前就已經公開站隊六皇子,相當于已經得罪另外兩位殿下。可現在因為琳瑯一事,貴妃娘娘對他們一家分外不滿,若不找機會修復關系,那以后秦家要想再在朝中有立足之地會更難。
最關鍵是宣哥兒的前程不能被此事影響,還有瑯姐兒,出了這事秦家更不能倒,以后還要為她找個好人家。
心里思緒轉了幾轉,梁氏勉強扯出笑容,說道:“夫人這話嚴重了,我們秦家也是清白人家。先不說瑯姐兒一事還未完全查清事實,就說年姐兒,那可是規規矩矩地好姑娘。”
“而且……”
說到此處她突然停下,往四周看了眼。李氏了然,吩咐道:“許嬤嬤,你帶人在外守著,別讓人靠近。”
梁氏也轉頭吩咐自己的丫鬟退下。
很快石桌旁就只剩下二人。
梁氏這才小心從懷里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放到石桌上,輕輕推到侯夫人面前。
“這是什么?”
“夫人看過便知。”
侯夫人一臉疑惑地打開,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待看清內容,大吃一驚,“這是?”
“這是我家年姐兒的嫁妝。”
侯夫人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單子,也不得不感嘆,這沈家不愧是晚州城首富,為秦煙年準備的嫁妝能保他們侯府十年開支。
見她神色松動,梁氏便知事情有了轉機,立刻說道:“這單子上的還不是全部,另外還有不少地契和銀票。而且沈家老太太把年姐兒當眼珠子一樣護著,以后年姐兒要用錢,沈家難道會不給?”
侯夫人沒想到秦家會做到這個地步,她將單子疊好放回桌面,用帕子捂住嘴輕咳兩聲,說道:“我也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廣義侯府的確缺錢,但也還沒到見錢就要的地步。我更知道你們秦家巴巴地找我是為了什么。”
“所以,我要你把瑯姐兒也嫁進侯府,給府里的聰哥兒當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