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蘇衛東猛地一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檸立刻解釋:“孔總宣布,總共六萬平方米的拆遷面積,先來先得,早到多分。結果村民全都搶著來簽約,一大半都當場答應了!”
“分化,瓦解。”孔陽一愣,隨即笑了,瞬間明白了孔天成這一手的狠辣之處。
你們不是團結一心嗎?
那我就從內部撕開口子。
只要多數人站在我這邊,剩下的那點人,還能翻出什么浪?
滿村上下本是一體。
可利益當前,誰還講情義?
簽約處
“各位!各位鄉親!”
孔天成手持擴音喇叭,高聲喊道:“拆遷方案早已定下,現在就算你們來鬧,我也無能為力了!”
“孔先生!”有人怒吼,“你總得給個交代吧?為什么現在不拆了?我現在也不多要,按之前1.5倍的賠償標準就行!”
“對!就按1.5倍!”
“孔先生……”
“大家安靜!”孔天成提高嗓門,“這事我也沒辦法,因為大頭已經被拿走了,我還能怎么辦?”
“大頭?”人群中,被孔天成安排好的托兒立即接話,“孔先生,您說的大頭是什么意思?”
“對啊,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內幕?”另一個托兒也大聲質問。
“好!”孔天成點頭,朝身旁保鏢使了個眼色。
保鏢立刻取出一臺錄音機,接通電源,孔天成將喇叭對準錄音設備。
緊接著,村民們聽到了一段清晰的對話錄音——
……
“我是來做生意的,錢我可以出。但我需要一個安心的結果。我想知道,劉先生準備怎么對付這些村民?總不能我掏了三千萬,還得按1.5倍賠款吧?”
“孔先生放心,我手下養著人呢。誰不聽話,打斷他的腿;再不聽,燒了他的房子。這種事,我干過不止一次了!”
錄音結束,現場一片死寂。
三千萬?劉景輝那個狗東西,竟然私吞了三千萬的拆遷款,才導致他們拿不到應得的賠償?
這他媽還算人嗎?簡直就是畜生!
“劉景輝,我日你祖宗!”
“劉景輝,我操你娘!我每月孝敬你那么多,你就這么坑我?”
而孔天成則拿起擴音器,高聲喊道:“各位鄉親父老,你們都聽見了,不是我不肯出錢,而是那三千萬的拆遷補償款全被劉景輝拿走了!我也是無能為力啊!”
“操你祖宗劉景輝!”人群中有人怒吼一聲,隨即轉身就往滿村沖去,直撲劉景輝家。
這時,人群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突然慌亂起來:“別信那個錄音,假的!全是假的!騙不了我,騙不了我!哈哈哈,都是假的!”
啪!
一名憤怒的村民猛地甩了他一巴掌:“劉洪超,你知道內情是不是?”
劉洪超被打得一愣,這才回過神來,環顧四周——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個個如刀似劍,仿佛要將他當場碎尸萬段。
剎那間,他渾身一顫,冷汗直冒,掉頭就跑。
緊接著,一群怒不可遏的村民緊隨其后,齊刷刷朝著劉景輝家奔襲而去。
劉家
“他娘的,孔天成這個小雜種,這是不打算跟咱們聯手了?好啊,那他也別想在這塊地皮上搞開發!”劉景輝咬牙切齒地說道,“從明天起,讓所有村民都行動起來,直接砸了他的工地!”
一邊說著,他在屋里來回走動,沉思片刻又下令:“挨家挨戶通知下去,明天必須動手,一個都不能少!”
劉景輝心里清楚得很,若任由孔天成這么操作下去,只需輕輕加碼,自己立刻就會眾叛親離,變成孤家寡人。
不如趁現在還有點威信,狠狠反擊一把,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
然而,就在此時,劉洪超已累得氣喘吁吁地沖到了父親面前:“爸!爸!”
劉景輝微微一怔,隨即皺眉問道:“怎么了?慌成這樣?”
“跑!快跑!”劉洪超上氣不接下氣地喊,“再不走就完了!”
劉景輝反倒鎮定下來:“急什么?你說清楚!”
劉洪超幾乎要哭出來——這種時候還讓他慢慢說?他嘶聲叫道:“孔天成那狗東西,把咱倆聊天的內容全錄下來了!現在放給村民聽,還說因為給了我們三千萬,所以不拆了!”
“什么?!”劉景輝猛然站起,“你再說一遍?”
劉洪超帶著哭腔哀求:“爹啊,快逃吧!來不及了!村民已經圍過來了,說要我們把錢交出來!”
“走!快走!趕緊收拾東西!”劉景輝終于慌了,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逃命!
“還收拾什么?命要緊啊!”劉洪超崩潰大喊,“快跑啊!”
就這么一耽擱,劉景輝家門口已被團團圍住。一名年輕人站在最前頭,厲聲喝道:“劉景輝,你他媽給我滾出來!立刻滾出來!”
“滾出來!滾出來!”
眾人齊聲怒吼,如同驚雷炸裂。
劉景輝徹底呆住了,望著眼前這群怒目圓睜的村民,聲音發抖地喊:“你們干什么?想造反嗎?誰給你們的膽子?!”
“劉景輝,我只問一句——孔老板拿出的三千萬,你現在藏哪兒了?”
“對!今天你必須給我們個說法!那筆錢你到底吞了多少?我們一分錢沒拿到,是不是全被你這狗東西貪了?”
“劉景輝,給個交代!必須給個交代!”
群情激憤,聲浪震天。
劉景輝幾乎要跪下痛哭。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二十多年苦心經營的威望,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每一個人盯著他的眼神,都像是面對殺父仇敵。
奪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這樣的仇恨目光,也并不奇怪。
“這三千萬,這三千萬,孔天成壓根沒交到我手上!”劉景輝高聲喊道:“這筆錢跟我半點關系都沒有!”
“你胡說八道!劉景輝,當初吉米仔沒向你進貢,你就派人打斷了他的腿,這事是不是屬實?”
“還有,秋田仔家的房子,是不是你指使手下放火燒的?”
“劉景輝,你他媽根本不是人,我們這么信賴你,你竟然這樣背地里算計我們?”
“今天你要是不把錢交出來,就別想活著離開這里!”
此時,劉景輝也怒火中燒,環視身邊的幾個年輕手下,厲聲喝道:“我看誰敢動!誰上前一步,就給我干掉他!”
現場頓時陷入短暫的沉默。劉景輝身邊的這幾個小弟畢竟跟著他有些年頭了,平日里也能分到些油水,出手向來兇狠無情。
幾個年輕人迅速抽出了腰間的匕首,擺出防衛姿態。
然而就在這一瞬,不知是誰突然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向劉景輝的腦袋。
砰!
一聲悶響,劉景輝慘叫出聲,額頭瞬間鮮血直流。圍觀人群面面相覷,緊接著紛紛彎腰拾起地上的石塊,朝著劉景輝一伙人猛力投擲。
即便那幾個小弟再兇悍,也不過十幾人而已,而圍攻他們的卻是數百名憤怒的鄉民。不跟你近身搏斗,光用石頭砸也遲早讓你崩潰!
轉眼間,劉景輝的手下抱頭四散奔逃。就在這混亂之際,人群中猛地爆發出一聲怒吼:“一起上,打死他們!”
“打死他們!”
眾人蜂擁而上。劉景輝腦袋還在嗡嗡作響,眼前發黑,忽然感到一記重拳結結實實轟在鼻梁上。
砰!
剎那間,他只覺天旋地轉,鼻血噴涌而出。還沒反應過來,又一拳狠狠擊中他的太陽穴。
耳邊仿佛炸開無數雜音,意識開始模糊。緊接著,第三拳直擊小腹,讓他當場蜷縮在地。
被激怒的人群如潮水般撲來,眼看就要將劉景輝活活打死。
此刻,早已沒人提起什么同鄉情分。
每個人心里都清楚:自己的切身利益已被侵犯。
現代社會本就在削弱宗族紐帶,而更關鍵的是——大家終于看清,劉景輝這個混蛋,竟打算用斷腿、焚屋等手段對付他們自己人。
這種事能忍?
這TM的誰能咽得下這口氣?
觸動利益,等于奪人性命;傷人根基,如同殺父害母!
血仇當前,不死不休!
今日若不將他斃于當場,簡直愧對自己!
最終,劉景輝已毫無氣息,連同他兩個兒子也被亂拳擊倒,倒在血泊之中。
“瞧見了嗎?”
孔天成手持望遠鏡,居高臨下俯視這場混亂,隨后隨手將望遠鏡遞給身旁的蘇衛東:“事情,不就這么解決了?”
蘇衛東忍不住問道:“可我們不是還多占了些地皮嗎?”
“我的好兄弟,衛東哥!”
孔天成攤了攤手,臉上浮現出笑意:“你說,我們得多掏多少錢?”
蘇衛東一愣:“什么?”
孔天成輕笑:“不過兩百萬罷了。這筆錢,若劉景輝當初安分點頭,我原也打算給他。可惜啊,他不識抬舉,我也只能另尋辦法了。”
蘇衛東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應。
兩百萬,乃至三千萬,對如今的孔天成而言,不過是數字游戲。
正如孔陽所說,這是讓孔天成歷練一番。
也是一種能力的錘煉。
只不過,孔天成這次的表現,顯然遠遠超出了預期。
挑撥矛盾,分化瓦解。
能借刀殺人,絕不親自出手。
這會兒,蘇衛東才終于明白,孔天成的手段從不靠蠻力硬拼,而是擅長以小博大,用最小的代價挑動對方內亂。只要能讓別人自相殘殺,他絕不會親自出手。
孔天成并非不夠狠辣,只是他的狠藏得極深,不動聲色間便已定下生死。
回頭看了眼蘇蓉蓉,孔天成沉穩吩咐:“通知所有村民,依舊按原先1.5倍的標準賠償。至于那些早早就簽了拆遷協議的,繼續按原協議執行,不得更改!”
蘇蓉蓉立刻點頭應下。
“還要給他們這么多優待?”蘇衛東忍不住問道,“阿成,我們是不是太過仁慈了?”
孔天成只是淡然一笑,語氣從容地說道:“你說仁慈?這就對了。記住,我們是商人,我們是企業,不是江湖幫派。我們要講規矩,更要講道義。該給的利益一分不能少,要讓世世代代的人都記得我們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