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震驚。
誰也沒料到,唐山海竟敢當場拔槍。
孔天成都不由得多瞧了他一眼,心底暗罵:這混蛋天天念叨功夫是殺人技,結果現在……
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照樣又準又狠。
雞仔捂著血流不止的頭,瘋狂咆哮:“抓住他們!抓住他們!給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砰!
一名沖上前的小弟膝蓋中彈,當場跪倒在地,哀嚎不止。
其余人頓時僵住,彼此對視,無人敢再上前一步。
雞仔試圖奪門而逃,卻被唐山海一槍擊中臀部。
“哎喲!”
他重重撲倒在地,疼得滿地打滾,慘叫連連。
眼看局勢已被完全掌控,孔天成這才笑吟吟地走到雞仔面前,蹲下身問道:“雞仔哥,現在能告訴我,我還欠你多少錢嗎?”
“不欠了!真的不欠了!”
此刻的雞仔早已魂飛魄散,哪還敢提半個“不”字——他終于明白,眼前這三人,絕非尋常角色。
“別這樣!”孔天成猛然按住雞仔仍在淌血的耳朵。
啊!
雞仔瞬間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痛得幾乎窒息,雙手本能地揮向孔天成,試圖掙脫。
咔嚓!咔嚓!
伴隨著兩聲清脆的骨裂響動,唐山海已將雞仔的雙臂當場折斷。
劇痛讓雞仔眼前發黑,幾乎昏死過去。
他心中涌起無盡悔意——早知如此,方才就該直接拿走那五十萬。
自己……實在不該貪戀蘇蓉蓉的容貌。
他顫抖著哀求:“饒了我吧,饒了我吧,大哥!我錯了!大哥,求您放過我,留我一條命!”
孔天成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雞仔,又落在他身旁那群小弟身上,語氣從容不迫地說道:“都聽清楚了,我叫孔天成,我父親是陽光集團的孔陽。你們若真想跟我作對,盡管試試看。”
一群小弟面面相覷,眼神中滿是驚懼。
他們雖身處社會底層,但也明白,真正的權貴絕非他們所能招惹。
陽光集團的名字,或許未曾耳聞,但眼前這陣勢、這氣場,足以讓他們膽寒。
一名小弟連忙戰戰兢兢地開口:“不敢,不敢!成少,我們根本不知道是您……不然……不然絕不會……”
“行了。”孔天成看著那人,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問:“你一個月賺多少?”
“一……一千塊……”
“一千塊?”孔天成故作驚訝,語帶譏諷,“看看你們這位雞仔哥,放出去三十萬貸款,收回五十萬,一來一回凈賺二十萬!”
那小弟一時怔住,其余幾人也覺得腦袋發蒙。
細細一算——
似乎,還真是這么回事。
“這樣吧。”孔天成輕笑一聲,隨手拍了拍桌上那疊五十萬現金,淡淡道:“誰打死這個雞仔,這筆錢就歸誰。”
咚……
辦公室里幾個小弟同時愣在原地。
這五十萬里,三十萬本屬于潮義勇,剩下二十萬可是實打實能落進自己口袋的。
月薪一千。
一年不吃不喝才一萬兩千。
換算下來,這幾乎等于二十年的全部收入。
金錢的誘惑遠勝所謂的江湖道義,幾個混混眼中的猶豫迅速被貪婪取代。
突然間,
一人抄起旁邊的椅子,猛地砸向雞仔的頭顱。
“虎子,我草你媽……”雞仔只喊出半句,腦門便重重挨了一擊,鮮血四濺,當場頭破血流。
其余幾人見狀也不再遲疑,紛紛撲上前去。
只要弄死雞仔,至少能分到二十萬!
雞仔早已重傷在身,面對昔日手下圍攻,哪還有還手之力?
蘇蓉蓉站在角落,看得心跳加速,忍不住偷偷望向孔天成。
孔天成卻輕輕將她攬入懷中,讓她把頭靠在自己胸前,低聲安撫:“別怕,沒事的,別怕。”
蘇蓉蓉心頭一顫,竟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安穩感。
片刻后,耳邊傳來孔天成的聲音:“你說,什么叫‘義’?”
“什么?”蘇蓉蓉一怔。
“所謂‘義’字,就是我……是……羔羊!”孔天成笑了,指向正被群毆的雞仔,調侃道:“你看,這才叫情義無雙!”
唐山海聞言不禁側目,看了孔天成一眼。
這算哪門子歪理?
我是羔羊?
“義”字自古便是上“羊”下“我”。
不錯。
然而,“我”在甲骨文至春秋戰國時期,本是一種兵器之名,指代一柄鋒利無比的武器。
而“羊”象征純潔與高尚,因古來圣賢、神靈常以羊為化身。
因此,“義”的真正含義,是有力量捍衛正義,并非任人宰割的弱者。
遠古華夏文明,將“羊”置于“我”之上,奉行“我獻羔羊,羔羊代我”為“義”之根本。
雞仔的氣息逐漸微弱,幾乎斷絕。
幾名混混渾身浴血,面目扭曲,顯得格外兇殘可怖。
“是誰動手打死的?”
孔天成輕笑一聲。
幾人面面相覷,彼此對視片刻,孔天成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罷了,這筆錢,你們自己分掉吧。”
五十萬現金隨手一扔。
他隨即帶著唐山海轉身離去。
此刻的蘇蓉蓉仍有些心神未定,但很快,她便意識到一件事——
孔天成,這是在替她全家報仇雪恨。
雖然她與父親之間并無深厚親情,那個嗜賭成性的男人,早已讓她失望透頂,毫無牽掛;可她的母親……
卻是被這個雞仔活活逼上絕路的。
然而,這樣一個所謂的大哥,竟被孔天成幾句話就送上了黃泉。
什么狗屁兄弟情深,不過是電影里騙人的幻象罷了。
虛情假意才是常態,就算曾經真心實意,在幫派中摸爬滾打幾年后,也都成了油滑老練之徒,誰還會當真相信那些陳詞濫調?
利益,才是唯一的準則。
所謂的忠誠,只是因為背叛的代價還不夠高。
……
崇光酒吧內,雞仔被打死的消息迅速傳開。
潮義勇很快查到了孔天成頭上。
可調查至此,便戛然而止。
孔家雖不及利家根基深厚,卻已是新興望族,豈是一個小小的潮義勇敢輕易招惹的?若要撼動孔家,至少也得利家親自出手才行。
可利家會為了一個區區雞仔,去得罪如日中天的孔家嗎?
再稍加查證,真相更令人啞口無言——
人家本是來還債的。
不僅主動償還了你的高利貸,還多給了五十萬,而你卻不依不饒,硬要索要一百萬。
真當孔家不在乎顏面?
這種情形下,被打死也是咎由自取。
孔天成在蘇蓉蓉家中愜意地洗了個熱水澡后,留下一句話:“你專心讀書,以后學費全歸我出。遇上任何事,直接來找我!”
蘇蓉蓉只覺得心頭暖流涌動,幸福難言。
……
……
淺水灣,孔家豪宅
剛進門,孔天成便發現父親并未休息,正神情凝重地翻閱著手中的文件。
“爸!”
孔天成走近,臉上立刻揚起笑容:“還沒睡?”
“你這小子捅出這么大簍子,我能睡得著?”孔陽合上資料,語氣嚴厲,“你還年輕,做事得懂分寸!”
“嘿嘿,我明白!”
孔天成咧嘴一笑。
父母對自己的溺愛無需多言,當初他在英國留學,連句整話都說不利索就想回港,父母也沒阻攔,依舊全力支持。
“爸!”
孔天成忽然問道:“九龍倉的股價,您看過了嗎?”
話題一轉至正事,孔陽立刻挺直腰板,語速飛快:“看過了!你這回眼光準得很,我已經開始布局了!”
說著還搓了搓手,補充道:“這事就得快、準、狠!”
孔天成追問:“咱們家的流動資金還夠用嗎?”
“勉強夠。”孔陽答道,“咬咬牙能湊出一億兩千萬。不過我打算去匯豐銀行貸款,再追加一筆,這樣就能一舉拿下九龍倉!”
“爸!”
孔天成直視父親,“您覺得沈弼會給我們放貸嗎?”
“不好說。”孔陽搖頭,“我現在正準備些禮物。”
“什么禮物?”孔天成好奇追問。
“一些珠寶,一點小玩意兒。”孔陽不耐煩地擺擺手,“別問了,這些事你少管。”
“爸!”
孔天成語氣堅定,“您先告訴我,這些東西到底值多少錢!”
孔陽微微一怔,隨即說道:“大概幾十萬,不到一百萬的樣子!”
“爸!”
孔天成沉聲開口:“你有沒有聽過這么一句話?”
“哪一句?”孔陽臉上浮現出一絲困惑。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這話說的是什么?”
孔陽反而愣住了。
“爸,你仔細想想,咱們家里現在有多少資產?你的身家,保守估計也得十幾億起步!”孔天成語氣平穩地說道:“你只送他不到一百萬的禮,你覺得拿得出手嗎?”
孔陽雙眼猛然睜大。
孔天成慢條斯理地繼續道:“一百萬肯定不行,依我看,至少得這個數!”
說著,他緩緩舉起一根手指。
“一千萬?”孔陽試探著問道。
“一個億!”孔天成毫不猶豫地答道。
“什么?”孔陽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震驚地看著兒子:“你要我拿出一個億送給沈弼?我們家的流動資金總共才一億兩千萬!”
“但這不是一回事!”
孔天成淡淡說道:“只要敢投出一個億,我們的融資額度至少能撬動十億,甚至十五億、二十億!對我們而言,這筆賬劃算得很!”
“手上現金流充足,貸款渠道暢通,能運作的空間就大了!”孔天成微笑道:“爸,我們現在不該計較這一兩個億的進出,真正重要的是——我們需要更多的信貸支持!”
一邊說,他雙手一攤,語速加快:“如果我們真能把九龍倉拿下,那就是蛇吞象的局面。這里面的利潤,絕不止兩三億,三四十億都有可能,毫不夸張地說,**十億也不無希望。爸,這么龐大的利益,我們想一口全吃下去,現實嗎?”
孔陽陷入了長久的思索:“所以,你是說——直接給沈弼一大比好處?”
“當然!”孔天成笑道:“不把他徹底砸暈,他怎么可能痛快松口?一個億砸下去,我不信他不動心!”
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李嘉成僅用兩千萬便成功實現反向并購,拿下了整個和記洋行。
他的這場收購戰,被奉為商界教科書級別的經典案例。
但在孔天成看來,這一切未免太過理想化。
他絕不相信李嘉成與沈弼之間毫無幕后交易。
后來沈弼卸任匯豐銀行大班之際,李嘉成竟親自贈送了一尊純金打造的匯豐銀行模型。
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到極致。
一個億,直接砸進去!
孔陽深吸一口氣,遲疑問道:“可要是……我們將來還不上本金和利息呢?”
“在美國,有一個家族叫唐納德家族。”
孔天成笑了笑,悠然開口:“他們世代經營地產,但后來行業低迷,欠下銀行多少債?十幾億美元?假如你是這個家族的掌舵人,你會怎么做?”